“学妹,咱们待会见的人是康伟东,叫他康哥就好。”温思琼跟前台小姐打了声招呼,带着南婳乘坐电梯。 听她说,康伟东是金鼎的老牌经纪人,如今娱乐圈内几名当红影星都是康伟东从新人时期将他们带火的。 南婳听得认真,默默记在心里,对待会的面谈,仍抱有一丝希望。 “学姐,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次。” 南婳的语气充满感激,当初和张海安的那场饭局上,多亏了温思琼及时报警,她才幸免于难,幸运的是,南婳的冲动没有让张海安迁怒于温思琼。 如今又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温思琼愿意给她提供帮助。 温思琼笑笑,按下电梯:“说的哪里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不也帮了我很多?” SOMAL的兼职,温思琼推脱不掉,每次行程冲突,都是南婳帮她。 康伟东临时有事,所以两人在会议室等待,期间有工作人员进来,贴心地给二人准备了热茶。 南婳的心情忐忑复杂,无法平静,和其他原创音乐人一样,她不愿意出卖自己的作品,看着自己的心血最终被冠以其他人的姓名,可现实却使她不得不这么做。 作品可以再创作,可眼下的困境却一定要解决。 十分钟后,一位看起来30出头,穿着白衬衫黑色马甲,打扮时尚前卫的男人走进会议厅,热情地同两人打招呼。 看到温思琼身边身形纤瘦高挑,相貌昳丽精致的女孩,康伟东眼前一亮,甚至有些惊讶:“你就是南婳?” 他手里拿着一式两份的合同,笑着同南婳握手。 南婳微微颔首,礼貌地同对方握手,然后松开。 康伟东早就听了南婳的作品,第一次听时就觉得不错,不同于当前热门却同质化的口水歌,旋律和歌词都别具一格,曲风也很有个人特色。 只是不知道这姑娘跟张海安有过什么过节,以至于在初选时,南婳的歌即使新颖独特,也被踢出局。 但葛嫣看中的东西,就算是张海安,也没这个资格敢阻拦。 安排这次见面之前,虽然康伟东听温思琼介绍过她这位才华横溢,相貌出众的学妹,可当见到南婳本人,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出众。 康伟东笑:“没想到南小姐这么年轻,而且有才华,今年才读大三?” 既然是学生,再加上温思琼说她缺钱,康伟东心中有底。 一没背景,二没阅历,只要钱给到位,自然会按照合同办事。 南婳点头,向康伟东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她尝试着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机会,却被康伟东一口回绝。 “我想温思琼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的交易很简单,就是出钱买你的作品。”康伟东没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将手中的合同和拟好的保密协议递到南婳面前:“至于其他,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此时同一楼层,单间的艺人休息室内 盛乔坐在真皮转椅上,慢条斯理地刷着手机,听到康伟东的声音,她的目光冷冷淡淡地落在面前电脑屏幕,上面是会议厅内的监控视频。 监控内,康伟东正跟那个叫南婳的女孩沟通。 盛乔抬眸盯着南婳的脸,女孩眉眼间的挣扎为难和卑微纠结一览无余,盛乔的面色波澜不惊,眼神依旧傲慢,懒懒问:“这事儿靠谱吗?确定不会暴露?” 一旁的助理递给她一杯水,笑着搭话:“这种穷学生,最好打发了,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10章 从金鼎出来,南婳上了一辆回学校的公交车,站在拥挤摇晃的车厢里,望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街道出神,心如一潭死水。 刚才在金鼎的会议室,南婳仔细看了一遍那份合同,作品的所有权归金鼎,包括编曲作词者的更名,原曲目的二次创作,以及作品发行后所获得的全部收益,均与南婳无关。 以及那份保密协议,南婳一旦签署该合同,任何情况下,都不得透露自己是该作品的原创者,如有违背,造成的后果并非只有巨额赔偿这么简单。 这意味着,南婳费尽心血做出的作品,之后会完完全全属于另一个歌手,用她的曲,用她的词,然后在所有人面前标榜自己是原创。 而南婳作为真正的原创者,永远不能暴/露在光下。 在合同上即将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南婳还是犹豫了。 在温思琼和康伟东神色各异的目光下,南婳歉意地放下笔,说了抱歉,然后离开了会议室。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时,南婳早已站在金鼎大厦外的公交车站。 如果她转身回去,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可她等的那辆公交车恰好出现,替南婳做了选择。 回学校的路上,南婳收到温思琼发来的消息,对方不满她的临阵脱逃,又问她还会不会回来,康伟东还在等她,签完合同,两万块钱立刻就能打到她卡上。 两万块钱,并不算多,可对南婳来说却极具诱惑力。 南婳深吸一口气,纤瘦的身体夹在拥挤摇晃的车厢内,胳膊腾出一丝空隙给温思琼回复: “学姐,很抱歉,让你为难了。” 这一次,南婳的意志很坚定:“我现在想清楚了,我的作品,不卖。” 养老院的费用,她会继续想办法,大不了再厚着脸皮求孙院长通融宽限几天,她的作品,她不想就这样拱手让与别人。 彼时金鼎会议室,温思琼神情有些难看,康伟东除了几分唏嘘,倒有些欣赏这个叫南婳的女孩,但他的本质就是商人,这笔买卖做不成,那就物色下一个。 “你知道的,合同没签成,你那笔钱,也就没有了。” 温思琼讪讪点头,起身送走康伟东。 有件事南婳一直不知道,温思琼对她并非百分百的善意,如若南婳和康伟东成功签下合同,她作为介绍人,会抽取南婳收益当中的五成。 也就是说,公司会出四万买下南婳的作品,其中两万是给温思琼的,南婳实则到手两万。 然而无论她如何算计,这份合同最终还是泡汤了。 - 南婳回学校后,考虑再三,还是将电话打给了葛秋华。 “你爸走了以后,我就跟南家没关系了,对你奶奶也没有赡养义务,她住不住养老院,跟我没关系。” 葛秋华一听南婳是来问她要钱的,从刚接起电话时的嘘寒问暖,顿时变了副嘴脸。 下午还有课,南婳背着书包一路往声乐教室走,语气平静冷淡:“可爸爸的赔偿金在你那。” 一听“赔偿金”三个字,葛秋华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赔偿金?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赔偿金?!” “你爸当初出车祸,一百万的赔偿金本来就该有我的份,我拿这笔钱天经地义!” 午后的天灰蒙蒙的,一丝阳光都没有,乌云阴沉沉的压下来,风雨欲来。 南婳静静听着,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仿佛能刺穿她的耳膜,她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些,葛秋华还在气头上,厉声说:“南婳,这话是不是你奶奶教你说的?!” “她都老糊涂了,人都认不清,居然还惦记这笔钱呢?替我转告她,让她别做梦了,钱我已经用来买房了,她想要钱,一分没有!” “南屿的事我还没跟她算账呢,她想要钱是吧?等她死了,我烧给她。” 说完,葛秋华直接挂断了电话,等南婳再打过去,号码已经被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南婳坐在教学楼后方的一处长椅上,路旁的银杏叶全黄了,风吹过,似枯萎的蝴蝶簌簌落在南婳肩头。 初中时,南婳父母健在,家庭也算圆满,可南父车祸去世后,这一切都变了。 法院将收到的赔偿金平等地分给家里的每一位成员,因为葛秋华有了新家庭,南婳和弟弟则由奶奶抚养,两人分到的赔偿金自然由奶奶这个监护人管理。 老太太从不吝啬对南婳的教育,她喜欢音乐,就用这些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钱给南婳报钢琴培训班,竭尽自己所能,希望自己的孙女未来能够出人头地。 只是后来出现的变故,让葛秋华和南婳的奶奶因为这笔赔偿金而决裂。 葛秋华取走了奶奶卡中全部的赔偿金,以至于南婳的大学学费都成了问题,所以她勤工俭学,不得不去做各种各样的兼职,而南婳每次提起赔偿金,葛秋华都会恼羞成怒。 她愿意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也同样忍心看南婳过着比同龄人更辛苦的生活,不断为金钱奔波。 南婳坐在原地许久,静若雕塑,等调整好负面情绪,她再次打开手机通讯录。 近期通讯记录里,孙院长的联系方式和那条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紧紧挨在一起。 两种选择,像是命运的暗示。 南婳垂下眼,目光顿了顿,还是决定将电话打给孙院长,希望对方能再通融她几天。 南婳在心中默默打着草稿,斟酌待会该如何开口,就在这时,一通陌生来电忽然从屏幕中弹出,传来的震动在南婳掌心嗡嗡作响。 随着手机的震动声,南婳盯着屏幕中的号码,不由得屏息,心脏也跟着咯噔一跳。 1秒 2秒 3秒 南婳接通电话,修长纤细的手指紧握着手机,手背淡青色的血管明晰,被风吹得没什么血色,只剩凉意。 “你好,哪位?”她问。 听着女孩温软陌生的询问,坐在黑色轿车中的男人抬眸望向窗外那一片片压低的乌云,梁闻序眉骨轻抬,意外又觉得不意外,语速不急不缓:“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男人的声线熟悉慵懒,含着漫不经心的淡笑。 南婳抿唇,心跳在这一声含笑的询问中逐渐加速,她抬手拂去落在裙摆上枯黄的落叶,语气礼貌疏离:“梁先生。” 听到这句意图拉开两人距离的“梁先生”,梁闻序眉眼温和,嘴角噙着笑:“来你们学校办点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偶遇。” 说话间,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那栋砖红色的声乐楼前。 南婳心口一窒,他在她们学校? 她顿了顿,稳住心绪,说:“我最近不在学校,请假回家了。” 随着南婳话音落地,耳边刺耳的下课铃声突兀的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梁闻序那边也传来同样的铃声。 “......” 南婳懊恼地蹙了蹙眉尖,贝齿轻咬住下嘴唇,或许是她的运气不太好,每次都是这样,谎言一出口,下一秒总能被轻易戳穿。 下课铃声停止后,电话那头的女孩明显静了一瞬。 梁闻序低敛眉目,望了眼面前的声乐楼,眸色深敛,淡声配合:“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许是对方的语气太过平静温和,还有那分坦率和松弛,成功让南婳觉得心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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