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婳回过神,怕冷似的裹紧了身上的风衣,终于挪动脚步朝更衣室走:“没看什么,我先去换衣服。” 林锦棠小心翼翼地抱着相机,深怕磕碰,跟在南婳身边叽叽喳喳:“南南,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找你?” “你身上这外套该不会就是对方的吧?” 南婳身上这件看起来不便宜的男士黑色风衣,出现得太及时,看款式和材质,不像是他们学校男生会穿的。 衣服的主人应该比她们成熟一些。 南婳心不在焉地往更衣室走,并未留意林锦棠说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梁闻序的身影,还有离开前他对她说的最后两句话。 这算不算,变相的在确认两人的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南婳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林锦棠也在这时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南南,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南婳定定看向她,忽然正色问:“林林,你觉得,两人身份悬殊的人在一起,他们会有一个好结果吗?” 冷不丁听到这句,林锦棠有点懵:“悬殊有多大?” 南婳抿唇,一字一顿地说:“天渊之别,判若云泥。” 林锦棠撇撇嘴,直摇头:“大概率不会有很好的结果。” 听到室友不假思索的回答,南婳的表情未变,心却跟着沉了沉。 林锦棠没察觉到南婳情绪的微妙变化,转念又道:“现在人谈恋爱,只要互相喜欢那就在一起,没多少人会考虑结果是好还是坏。” “有些人恋爱长跑很多年,最终各种原因导致分手,也有人认识没几天就闪婚,分手和结婚算坏结果和好结果吗?也不见得吧。” 林锦棠笑眯眯道:“所以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南婳静静地听,每一句都记在了心上,一直以来钻的牛角尖,好像在这一瞬,被林锦棠的这番话点醒。 两个人在一起,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 离开音乐学院,梁闻序直奔医院。 与此同时,昏迷中的梁老爷子顺利推出心外科的抢救室。 梁闻序到时,重症监护室门房外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他抬眼扫过去,梁家的叔伯姑嫂,老老少少竟全来了。 人群中梁致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看到梁闻序似见了仇人,脸色骤变,比刚才更难看,正欲冲过来时,被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梅婉霜忙拉住了胳膊。 梁闻序面色冷淡,云淡风轻移开了视线,听张特助说,老爷子和梁致远在股东大会上争吵,老爷子情绪激动,心脏病发作,好在抢救及时,总算捡回一条命来。 梁闻序听得挑眉,看梅婉霜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子没缓过来,一家人搁这哭丧呢。
第21章 梁闻序一出现, 重症监护室外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一行人顿时噤声,看了眼姗姗来迟的梁家长子,众人神情各异。 “闻序,你怎么才来?”梅晚霜走到梁闻序面前, 又端出那副慈母姿态, 一双眼哭得通红:“你爷爷刚从抢救室推出来,差点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梁闻序的神色冷静疏淡, 看着梅晚霜脸上的泪痕, 无动于衷。 梅晚霜苦口婆心道:“等你爷爷醒了, 去给他老人家道个歉,跟他解释清楚你为什么没来。” “可千万别跟你爸似的,说话那么冲。” 不远处的梁致远一听这话, 顿时气急败坏, 径直冲过来, 不满妻子的温慈:“都什么时候了, 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梁致远一脸阴沉, 就差没指着梁闻序的鼻子破口大骂:“要不是你无故缺席,我跟你爷爷根本不会吵起来。” 梁致远推卸责任,甩锅的本事向来拿手,轻飘飘一句话, 将矛盾推到梁闻序身上。 梁闻序看了眼怒气冲天的梁致远, 长睫敛着漆黑的瞳仁, 语调透着股漫不经心:“在场长辈都瞧着呢,爷爷不是被你气进抢救室的?” 梁闻序不咸不淡的开腔, 沉寂的目光慢条斯理扫过梁家老老少少一行人, 似在等有人反驳,梁致远也适时向周围人投去眼神。 刚才他们可都是站在他这边, 斥责梁闻序重重罪行,如今梁闻序一出现,这群人反倒一声不吭,见到梁闻序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没人敢带头斥责。 大家心里门儿清,梁家父子多年来不和,梁老爷子从小最中意的就是梁闻序这个长孙,一直当继承人培养。 梁致远压根不是经商的料,这些年公司因为他经营不善,好几次都是梁闻序这个做儿子的替他收拾烂摊子,如今老爷子半退位,梁氏也到了易主的时候,未来的梁家家主,大概率会落在梁闻序身上。 在场人众多,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开腔,梁闻序眉骨轻抬,看向梁致远,缓缓勾唇。 梁致远冷哼一声:“那也是因为你。” “今天的股东大会多重要你不清楚?你爷爷就是因为你的无故缺席才大动肝火。” 梁闻序任他说,眉眼自始至终平静冷淡,语气里多少有些遗憾:“我还以为我不来,大家已经尊称你为‘梁董”了。” 梁致远心口一窒,听出这其中的讽刺,眼睛怒睁:“你——!” 在场这么多亲戚朋友看着,梁闻序泰然自若,梁致远却俨然处于下风,梅婉霜不想看丈夫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连忙抬手轻抚了抚丈夫气得一起一伏的胸膛,对梁闻序不满道:“闻序,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爸说话?”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 梅婉霜话还没说完,梁老爷子身边的张特助出现,打破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一见张特助,梁致远连忙上前,关心询问:“老爷子怎么样?大夫说什么没?” 张特助微微颔首,并未搭腔,而是径直走到梁闻序面前,毕恭毕敬道:“先生,老爷子已经清醒,说想见您。” 话音一落,梁致远骤然变了脸色,突然张了张唇,只能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一旁的梅婉霜表情也有些崩塌,但在众多亲朋好友面前,还是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和善。 重症监护室内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检测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内。 病床上,两鬓斑白的老人沉睡般闭着双眼静静躺着,瘦削的脸颊微微凹陷,戴着氧气面罩,许是刚经历过手术,此时没有一丝血色。 梁闻序缓步走过去,脚步声很轻。 岁月从不会格外优待谁,当年那个雷厉风行,铁血手腕的梁家家主,一转眼就已经是风烛残年。 梁闻序的童年,快乐的记忆并不多,可有一幕却记得最清楚,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那就是幼时生日的那天,他坐在爷爷的背上骑大马。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老爷子还记不记得,自己也曾有这样温和柔情的一面。 听闻耳边清浅的脚步,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被岁月雕琢的眉眼难掩虚弱和疲惫。 梁闻序走近,微微颔首:“爷爷,您找我。” 梁卫国看着他,静了两秒,才沉声开口:“因为一个女人?” 因为一个女人,让他缺席股东大会。 听爷爷忽然提起南婳,梁闻序一点也不意外,或许早有人将最近的事向老爷子回报得一清二楚。 梁闻序神情静默,并未否认。 梁卫国眉间的褶皱拧得愈深,呼吸明显比刚才急促了许多,还在输液的手背干瘦嶙峋,微握成拳,重重捶在病床上:“你糊涂啊。” “这么多年,我都白教你了!” 老人的语气里满是失望,若不是因为这具刚经历一场手术的身体,梁闻序都能想象到,此时他迎接的,应该是抡在他身上的一记拐杖。 梁闻序大抵猜到老爷子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低垂的眉眼寂静晦沉,薄唇轻掀:“爷爷,您的教导我从未忘记。” 梁卫国缓慢调整着呼吸,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伤肝动火,他抬了抬手,指着病床前的梁闻序,声音沙哑低沉:“既然没忘,那就听我的,跟那姑娘断得干干净净。” 虽然清楚,老爷子总会知道南婳的存在,可这么快挑明,梁闻序心底第一次生出违背的念头。 和南婳分别前,他说的很清楚。 他们还会再见的,至于那个想听的答案,他竟笃定,那姑娘一定会给他。 然而面前的老人已是风烛残年,检测仪和氧气罩一样也不少,或许他说错一句,做错半点,老爷子就能再送进抢救室,到时能不能喘着气出来还是未知数。 习惯了游刃有余,处变不惊,梁闻序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可一张嘴,那姑娘那双干净清澈的眼就浮现在他眼前。 梁闻序顿了顿,唇角微敛:“爷爷,请您再给我点时间。” 梁卫国最了解他这个孙子,处事干脆利落,向来果断,如今却是他第一次见他这般优柔寡断。 不过是个无足轻重,毫无背景资历的女学生,随随便便就能舍弃,竟值得他犹豫不决,还要费些时间。 “我悉心培养你,不是让你流连于儿女私情。”梁卫国看向梁闻序,年迈苍老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回荡在偌大的病房内:“你还年轻,想玩可以。” “若要认真,你可得考虑后果。”
第22章 音乐会结束后, 南婳的生活又重新步入正轨。 和环宇签约后,南婳每周都需要去公司接受新人期培训,从专业的声乐编曲课到形体课,每个周末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也因此辞掉了钢琴课的兼职。 那天和梁闻序分开后, 南婳一直期待着两人的下一次见面,而那件黑色风衣, 就一直挂在她的衣柜中。 当看着自己的衣服当中出现一那件男士风衣, 南婳的视线停留片刻, 有些出神,只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说不清是好是坏,却一点也不排斥。 对于两人以后会如何, 南婳终于不再那么悲观。 当认清了结果和现实, 她反倒少了一分, 未来两人分别时的纠结。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一场纷纷扬扬的初雪后, 京都的秋天终于过去, 这个冬天来得比往年要早一些,飞扬的雪花轻飘飘的落在窗户玻璃上,很快凝成水珠缓缓滑落,窗外则是一片冰凉而苍凉的纯白色。 南婳小时候最喜欢冬季, 记忆里的大雪天充满了糖炒栗子的香味和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父亲总是很公平, 谁也不偏袒,每样东西都会买两份, 一份给她, 一份给她的弟弟南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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