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后日与他们一起进入云梦泽,做的又是如何打算?” “先安外再安内吧,若是没有碰上嬴峙最好,但若是碰到了,我会尽量拖住他,不让他与那些外族人有正面上的冲突。” “那这事要不要告诉他们两个?” 姬怀生有些拿不准的反问:“你说呢?” 姜依依抿了抿唇:“我也不好说,虽然不想将他们牵扯进来,但又觉得,既要瞒住这么多人,有他们相助会更稳妥些。” 姬怀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们也并非轻浮之人,知道这些后可能会震惊,但想来也不会露出破绽。” “那我们去找他们。” “嗯。” * 酒已上了桌,又添了两个下酒的小菜,小亭内的石板桌上也点上了一盏防风灯。 灯光影影错错,对面的人也模模糊糊。 郭晴喝了一口酒,斟酌了许久,开口问:“你知道了?” 陆峥顿了一下,心中已然明了她问的是什么,但还是双眼迷蒙的反问:“知道什么?” 他和严雾说的那些话,显然已经全部知晓,只是见她心中在意,又一直隐瞒,故并未说出来,也不敢承认。 郭晴心里明镜似的,但也并未拆穿,也觉得此事由她自己说出来方是真的勘破心魔。 她又兀自闷了一口酒,幽幽道:“他爹是我爹的救命恩人。” “五年前,我爹听闻恩人已逝,独留孤儿流落世间,便倾尽人力找寻,将严雾带回了郭家。他也算争气,到了郭家后克己守礼奋发上进,为人又聪敏好学,待物也谦逊有礼,很快便博得了一众同门师兄姐弟们的喜爱。” “也包括你吗?”
第46章 寻踪7 话一出口陆峥便后悔不迭, 赶忙闭紧了嘴巴,羞红着脸埋下头。 怎的今日这手不听使唤,连嘴也不听使唤了呢? 郭晴也是被他这个问题给震了一下,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说完她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大。 许是都怀着心虚, 两人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向彼此。 郭晴又闷了一口酒平复心头怪异的情绪,局促的扣着空了的酒盏。 好一会儿, 她勾唇笑了笑, 声音平稳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此前我从未见过他,也从未与他相处过, 单见此人行为举止, 我亦说不出半点不好,或许是出于女子莫名其妙的直觉,第一次见他我就不甚喜欢, 总觉得那层人|皮|面具下装着的是另一副心肠。” “倒是我爹, 对他本就带着恩人之子的疼惜,再见他这般便更是赏识喜爱, 也有意将我许配给他, 只见我对他实在不喜, 恐成怨偶,故一直按捺着未提。” 陆峥冷不丁道:“我相信。” 郭晴愕然抬眼,脑子白了一晃,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方才只不过就是一句口头之言,这傻小子竟然认真的回复了她。 想起与严雾对峙时,他在她耳边坚定的说的那句“我只相信你”, 她忽然在想,难不成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如此想着, 她便如此问到:“我说什么你都信,就不怕我是在骗你?或许我只是在为我自己造成的这般局面在找借口呢?” “即便是借口我也信。” 耳边的嘈杂声远去,仿佛只剩下这一句话在耳边反复的回荡。 郭晴定定的看着他,眼睫轻颤,心脏也止不住的发颤,咚咚咚咚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她连连眨动眼睛,平稳住呼吸,掩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笑着自顾自的为陆峥找到一个绝佳的借口:“你知道事情的始末,偏向我也属正常。” 陆峥紧盯着她,依然无比认真道:“不止我会信,怀生兄和依依姑娘他们也会信,不为别的,只因相比那些传言,我们更相信身旁与我们朝夕相处的人。” 郭晴愣神的猛一抬眼,再次看向他,撞进他如深海的眼眸。 这样的回答让她意外,又觉心头暖洋洋的像沐浴在春光里。 微风轻扬,飘飘荡荡的又涌上来一股哀愁,覆盖心间潺潺流淌的感动。 她惆怅的深呼一口气,语气中也染了凄凉:“可有好多人不信,他们更相信严雾。” “那时候,我见他一面拒绝我爹的谢礼,一面又接受我娘对他的馈赠,第二日又心安理得的穿戴着兄长的新衣裳和玉佩琼琚招摇过市,更觉他并非心胸坦荡之人,只是不想将挟恩图报做得太过明显罢了。” “我将这些话告诉娘,娘说是我与他还不够相熟,心中有偏见,故见他做什么都觉得是错的,抑或另有目的,我也有所反省,也试着去了解接纳他,可我就是做不到。” “念及他恩人之子的身份,我虽不喜他,却也并未刻意为难,他自是也察觉到我对他的冷淡。一开始,他也会来讨好我,后来享受到众星捧月的自得,他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再去讨好谄媚一个人,所以在讨好了几次无果后也就懒得再往我眼前凑。” “他刚来那两年,我们之间没有多少交集,交情也一直很浅淡,后来又或许是觉着,华丽衣着装饰出来的喝彩和仰慕终究来得太浅,作为弟子,即便我爹再宠爱重用,他所能获得的利益也毕竟有限,便又开始着力讨好我。” “在我面前,他一直装得温文儒雅,行止有度,又有着恰到好处的幽默风趣,一时骗过了我,让我再次自省自己是否真的对他带有偏见。” “我开始动摇,开始慢慢的去接纳他成为我们家中的一份子,对他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郭晴恨恨饮一口酒,放下的酒盏在石桌上磕出一声脆响:“可伪装的便是伪装得再好,也总会露出遮掩不及的苗头,若非关系与他有所亲近,我又如何会发现他竟然拿兄长的旧书来垫桌腿。” “那是兄长最珍惜的一本孤本,平日里都舍不得让外人碰,我不信他要来那本书却全然不知那本书在兄长心里的重要性。” “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既能将兄长最珍惜的孤本拿来垫桌腿,足可证明他心底里对兄长的恭顺敬重不见得有多真。” “唯恐是我的偏见再次作祟,我还特意去兄长那确认过。” “好巧不巧,当晚我爹又提及了我们俩之间的婚事,我很震惊,亦感意外,也猛然反应过来,他的百般讨好原是打的这般注意,他早就知道了我爹想将我嫁给他的想法,适才故意携着我在爹娘面前表现出融洽相好。” “他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对他和颜悦色便是接纳了他,而我即便接纳他也不过是将他当做一个还算合格的弟子罢了。” “见我态度坚决的一口回绝了亲事,他只觉正道行不通便又另辟了歪门邪道。” 他偷走了她的贴身之物,有意无意的漏给同门师兄姐弟们看,惹得大家纷纷臆测,继而传出些流言蜚语。 她的东西向来很多,加上郭夫人又喜欢给她置办,是以少了那么一两件她一时也察觉不出,即便察觉了,也因为不设防不会立马联想到是被严雾偷了。 等她听见些闲言碎语时,严雾自导自演的跑到郭家主和郭夫人面前忏悔,直说他毁了她的名声,又添油加醋的不停诉说着对她的爱意,甚至捏造他们两人早已情投意合的假话。 她的贴身之物在他身上,加之他此前伪装得太过天衣无缝,郭氏夫妇对他深信不疑,她百口莫辩。 两人就这般定下了婚事。 眼见着所有人都深陷在他的伪装下,她暗暗发誓,定要一层一层的当众将他的假面全部都撕下来。 从那之后,她暗中筹划,费尽心思的寻找他的错处。 她想到他此前曾与一位师姐交好,他既要娶她,就必定辜负了师姐,或许能从师姐那找到突破口。 她找到师姐时,师姐哭得肝肠寸断,只当她是去示威的,很是没有好脸色,后经过她的剖白和分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严雾的卑鄙嘴脸。 两人一合计,觉得既要出手,便要彻底的将他打趴下,按在土里不得翻身才好。 严雾实在是伪装得太好,在家里几乎没留下破绽,两人又去家外找,废了好一番心力,终叫她们发现了他丑陋的真面目。 他在家里装作翩翩君子,在外则穿着郭家兄长的锦衣华服冒充他的身份,享受着他的身份所带来的荣光和便利在外招摇撞骗,甚至还去青楼楚馆狎妓。 露出破绽的起因是他在青楼楚馆中看中了一个伶人,想将人赎出来,不巧碰上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纨绔,那是一个小家族的直系子弟,前呼后拥,财力也自然比他这个假冒伪劣的要雄厚许多。 他必然是争抢不过的,故与人动了手,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惹来了不少人的关注,也因此被人识破了假身份。 青楼楚馆那种地方最是拜高踩低,他被人识破了身份,少不得要被人羞辱践踏一番。 最终结果是,他不仅未得到人,还被人打了一顿,狼狈的逃走。 因此事并非发生在池州当地,故郭家人一直不曾听闻,她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到这件事。 或许是这件事让他接触到了权利所带来的优越感,而池州郭家虽未入四大世家之列,却也是一方有名有望的世家,也是他离得最近,最有机会取得的势力,是以回到池州后,他便打起了她的主意。 通过这个伶人,她们继续顺藤摸瓜的往下查。 不仅发现这伶人已怀有身孕,还发现严雾竟然在与她定下婚约后,利用郭家乘龙快婿的身份盗取家中财宝变卖。 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之辈,她恨不得当场就将人活剐了,但想到他恩人之子的身份,倘若此时揭穿,家中至多只会退婚再予以口头上的忠告,她既要撕开他的假面,又怎甘心就这般轻易的放过他? 此后,她和师姐里应外合,一个哄抬伶人身价,一个故意露财让他来盗。 严雾也算警惕,一开始只是盗取他们房里不打眼的财物变卖,只是这般多次盗取容易露马脚,又难以在伶人生产前凑够赎身的钱,她故意引导了好几次,他才敢壮着胆子破开郭家的宝库。 她让师姐跟着,原想等他将人安顿好了再偷偷将人带来池州对峙,没想到他竟仗着恩人之子的身份,料定郭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他将伶人赎了出来后,竟大喇喇的直接将人带回了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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