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止了片刻,抬手飞快地一页一页看下去。 好家伙。 舒桥直呼好家伙。 这谁敢信啊。 这个人坐在这儿,竟然是在给她写论文?! 舒桥咽了下口水,更认真地看了会儿。 不仅写了,还写的很好,与她写的部分前后逻辑通顺,节奏严谨,论点充分,文献标注格式也标准而挑不出任何错误。 甚至还帮她修改了前文中的一小点儿语法错误。 ——虽说她也从小就会德语,但相比起商时舟这种第二母语者,到底还是差点儿。 而方才商时舟无视她的暗示,就是在写Zusammenfassung(结语)的最后一段。 然后落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舒桥的目光从震惊到惊叹到不可思议。 再落在商时舟身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深情款款。 她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端了一杯泡好了的热花茶。 然后,舒桥恭恭敬敬,认认真真,双手奉上:“大佬,请喝茶。” 商时舟抬眼看她,并不掩饰那双灰蓝色漂亮眼睛里的笑意:“但约法三章……” “法理人情。”舒桥笃定道:“现在是讲约法三章的时候吗?是大佬安安静静喝茶的时候,您请慢用。” 然后她在商时舟接过茶以后,火速捞过自己的笔记本,也不等他移开,就这么直接跪在了地板上,从头到尾浏览一遍,思忖片刻,啥也没改。 就这么火速发到了教授邮箱。 一气呵成后,舒桥看了眼距离deadline还有足足一小时多点儿的时间,长长舒出一口气。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缓慢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商时舟。 “等等,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商时舟的目光带了点儿笑意,眸色深深,比此刻窗外博登湖更加幽深:“你说为什么。” 舒桥警惕地抱紧了自己的笔记本,膝行后退半步:“资本家做慈善,一次还好,连续两次……” 可疑,太可疑。 她盯着商时舟意味深长的眼神,犹豫片刻,从无数假想的原因里,挑出了自己觉得可能性最大的那种。 “你……该不会是想拿捏我的把柄,然后敲诈勒索我吧?”
第34章 商时舟盯了舒桥好一会儿。 被气笑了。 但他笑也笑得慢条斯理, 落在舒桥眼里简直就是敲诈勒索实锤,简直像是资本家在思忖要怎么缓缓掏出他四十米的大刀霍霍向牛羊。 “既然你这么说了。”商时舟的手指曲起,在表带上暗示般点了点:“不过分吧?” 哦, 换表带啊。 让前女友给自己换一条以前礼物上的配件这种事情…… 舒桥诚实道:“那还是挺过分的。” “那就好。”商时舟颔首,一点也没有被舒桥的诚实冒犯到, 依然一派闲适模样:“过分就对了。记住这种过分的感觉, 这就是来自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舒桥:“。” 舒桥:“?” 商时舟起身, 走到门口拉开门, 下巴向外轻轻一点:“现在, 万恶的资本家想问你……” 舒桥警惕:“??” 她猛地坐直身体,又微微睁大眼睛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小猫咪。 尤其她方才起床起得猛, 头发还没捋顺,此刻头顶还有几根耷拉的呆毛。 商时舟兴致勃勃注视她这番模样片刻,在舒桥彻底跳脚之前, 慢悠悠开口:“饭否?” 饭菜的香气有些延迟地飘了进来, 饭厅的桌上热气腾腾,舒桥的肚子飞快地响了起来。 声音又大又密。 舒桥:“……” 好你个肚子,关键时候,像个老六。 她一秒放弃了拿乔的想法, 从善如流默默起身:“哦。” 商时舟忍不住再逗她一句:“我以为你会想要誓死不从?” 人为什么要和饭过不去。 舒桥腹诽, 表面却道:“我以为这是资本家的要求?” 商时舟轻轻佻眉, 顺着她的话笑了起来:“没错, 这是资本家的要求。” 资本家过分糖衣炮弹。 满桌子的菜完全吻合她的中国胃, 舒桥的胃口其实最近一直很不好, 一方面是各种事情纷呈而至,太过忙乱, 另一方面,则是虽然在德国这么久了,却还是没有太习惯这里的餐饮。 资本家还为她拉开椅子,点了香氛蜡烛,端茶倒水,末了还开了瓶酒。 一瓶抵得上她一年房租的那种。 然而和酒精过敏的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很快就看到商时舟捞起一瓶有机苹果汁,倒进了她面前的红酒杯里。 香氛烛火是晚香玉的味道,很淡,像这个冷冽却并不寡淡的夜。 “To my new roommate.”商时舟摇晃酒杯,如是说道。 烛火里,他灰蓝的眸色更深,看舒桥的目光好似也更直白,像是摇晃而不可测的深渊。 舒桥抬眉看他片刻,与他碰杯出一声清脆,浅抿一口,失笑:“商时舟,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sugar daddy。” 这不是什么好词。 商时舟并不生气,只是有些惊讶地低头看自己一眼。 西裤,解了两颗扣子的绸蓝衬衣,全套都是在英国伦敦的Savile Row定制的,每件的手工耗时都超过了100个小时。 腕间是那块旧表。 蓝宝石表面折射出烛光和对面少女的脸。 “我的年龄,说sugar daddy是不是太早了点。”商时舟笑一声,晃了晃酒杯,一饮而尽,向后一靠,手肘曲起,搭在旁边的椅背上,露出一截腕骨来。 舒桥直觉这个话题有些危险,但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向这种危险滑落。 “也是。”她垂眸,掩去眼中情绪:“最多是sugar brother。” 许是酒精的作用。 也或许是烛光下的男人便是沉默坐在那里,气场也太强。 ——不同于四年前的夏夜与冬日,也不同于那些在拉力赛车中带着沉闷头盔,手持方向盘的桀骜时刻。 舒桥同时修国际关系与商科两门专业,手机上安了七八个时事新闻APP,每天弹窗出来的新闻都要一条条扫过。 又怎么会不知道,现在的商时舟,是财经头版时常提及的那间集团公司的实权CEO。 一声杯底与桌面接触的声音响起。 “是吗?”对年青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笑,也带着点儿挑衅般的散漫与危险:“那你要吃糖吗?” 舒桥垂眼,明明有筷子,却还是将自己面前的那块糖醋小排用刀叉大卸八块,刀与盘子碰撞出了一些清脆动静。 然后,她才用叉子叉起一小块,斯文举起,不怎么斯文地咬下:“这不是已经在吃了吗?” 商时舟沉沉看她片刻,倏而起身,再俯身压低过来,一只微冷的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近乎粗鲁地带向了自己。 然后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这才是吃糖。” 这一顿饭就此变了性质。 很难说是在吃饭,还是在被吃。 舒桥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庆幸自己最近饮食不规律,多少不复当初,有些小鸟胃的倾向。 才能只吃了这么几口,就被这样翻来覆去地折腾而不会太饿。 夜色深深,窗帘没拉,落地窗外,博登湖的夜色一览无余。 舒桥眼中倒映出湖色,倒映出水光,又倒映出两人落在玻璃上影影绰绰的影子。 “怎么想到多读一门商科?”俯身在她颈侧时,他突然哑声问道。 知道这件事没什么意外的。 她刚才那门论文的指向性已经足够明显。 舒桥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商时舟动作有点重,多少弄疼了她,惹得她咬唇低呼一声。 于是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带笑道:“是哪个商科?” “商时舟的商吗?” * 商时舟这个王八蛋。 第二天早上翻找衣服的舒桥在心底再次暗骂。 凭什么她昏昏沉沉浑身仿佛散了架,而一觉醒来他却发了微信告诉她,他早上五点半就已经乘车去苏黎世了。 一副精神抖擞意犹未尽的样子。 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多挑选,但到底是新学期第一天,舒桥还是想尽可能看起来体面一些。 起码……起码遮一下黑眼圈。 舒桥没想要自己开车,她打算叫辆出租车。 等到终于压在不得不出发的时间,舒桥边拨电话喊出租车,边打开门的时候,一身笔挺西装的青年礼貌地站在电梯口的位置,向她展颜一笑:“舒小姐,我是商总的秘书,叫我小李就可以。商总要我负责接送您上下学。” 甚至电梯都已经按好了。 舒桥没矫情,冲他颔首,一并进了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然后看到了一辆……通体皆粉的劳斯莱斯库里南。 连轮毂都是粉色。 她愣神的功夫,那辆粉色劳斯莱斯的车门已经被李秘书戴手套的手打开:“时间稍紧,车速会稍快一些,还请舒小姐谅解。” 又在舒桥拧眉上车的同时,用恰到好处的声音道:“是这两天才完成粉色改色的,舒小姐如果不喜欢这种粉色,色板在您手边放了一份,请直接告诉我喜欢的色号就可以了,为您新定制的那一辆还没下生产线。” 舒桥心底骂商时舟的声音停顿了短暂的几秒。 别人都是选口红色号,她,选劳斯莱斯外观的色号。 这个sugar brother多少有点称职过度,入戏太深。 选是不可能选的,舒桥对粉红色的劳斯莱斯没有太大的兴趣,虽然感谢商时舟五点半出门之余,还为她也安排了上学的用车。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她总不可能真的做商时舟的金丝雀。 他们只是舍友关系而已。 ……嗯,交流稍微深入一点的那种。 她看了眼色板,目光在嵯峨绿上停了片刻,就扔去了一边。 从博登湖畔去往康斯坦茨大学,要穿过一段长长的山林,李秘书开得快且稳,舒桥得以将自己有些仓促的妆容重新补了补。 李秘书停车再为她打开车门的时候,距离第一节课,还有足足十分钟。 舒桥松了口气,下车后正要向李秘书道谢,一道带着夸张恶意的声音却已经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啧,舒桥,你可以啊,怎么,这才几天,又换了个金主?还换了辆车?”陈乐意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路边,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刚刚下车的舒桥:“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原来备胎竟然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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