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安说这说明浪花姐天生有当明星的气质,陈长风给了他一根山楂棒让他闭嘴。 有同伴跟程诺打招呼,程诺简单和人道再会,快步走去陈长风那边,不太想被人看见,“我开车来的。” 陈长风:“哦,那坐你的车也行。” 程诺感觉已经有视线扫到他们俩了,权衡一下,拉开车门进了他的车。 车里热风开得倒是足,程诺把外套解开抱在腿上,等陈长风上了车以后看他一眼,就看向挡风玻璃外面,不再说话了。 陈长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从家里出来得急,一路上都在打草稿,想着该怎么跟她说昨天的事,还有……未来的事。 可是看到她了,居然只觉得尴尬愧疚,那一肚子草稿就像沙发上忘了拿走的外套一样,存在,但不在手边。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 直到车子停进了陈家的车库,程诺解开安全带要下车,陈长风才一把扣住她手腕,拉着安全带的锁头又插回去。 程诺:“什么意思?” 陈长风:“聊聊。” 程诺:“你扣我安全带干嘛?” 陈长风:“我怕你打我,让它拦着你点。” 程诺无语。 她上午开车回家的时候确实挺想打他的,后来她想通了,昨晚的一切都是意气用事,她发起的“挑战”,他并不想应战,甚至算是明确拒绝了。至于后来,人在睡得半梦半醒之间时意志力是比较薄弱的,那种情况下滚到一起也挺正常。 她不是说过了吗,跟陈长风发生什么她都不觉得意外。她甚至还在想,这种事没有在他们青春期时最好奇最懵懂的情况下发生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那时候,如果他们想要探索异性的不同的话,再没有比对方更熟悉的人了。 她用了一天自我消化,又因为排练身心疲惫,此刻只想回床上睡觉,没心情跟他闲聊。 “昨天……”陈长风开口。 程诺打断他,“昨天喝醉了,但我感觉还行,你应该感觉也不错,咱俩也别论谁吃亏谁占便宜了,就这样吧。” 陈长风设想的几种情况里,这确实是最像程诺会说出来的话。 可陈长风亲耳听到了还是挺难过的,他“哦”了一声。 程诺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脑袋,“我有点累,今天可能不适合谈心。” “好。”陈长风没再阻拦她,看她下了车走向电梯间,自己却没动弹,坐在车里,心里空落落地发呆。 嘀嗒,嘀嗒。 有液体顺着他下巴落下。 他抬手一擦,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靠,是鼻血。 暖风开太久,鼻子抗议了。
第21章 矛盾 程诺回去的时候尽量小声了, 可依然不可能完全没动静,等陈长风再进家门的时候,还没睡觉的陈奕安从房间里出来看情况。 就看见陈长风领口晕染一摊血, 脸色苍白,嘴唇颜色也有些暗沉。 他吓了一跳,跑到他大哥身边, 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又去打架了?” “没有,流鼻血。”陈长风否认, 然后不满地“啧”了一声, “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去打架了?” 陈奕安沉默,给他面子没提他当年打架打得被他爸踢出国的黑历史。陈奕安跟在大哥身后进了他卧室, 看他冷水洗了脸, 把脏衬衣脱了扔进脏衣篓里。 原本是想看看陈长风身上有没有伤的,可淤青没见到,倒是在他背上看见了两道抓痕, 一道长的颜色浅,一道短的抓得深。 陈奕安眯了眯眼,想起上午要去上学时, 在门口遇到的刚回来的程诺, 她当时表情不虞,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了。 电光火石间, 有什么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形。 再看陈长风的鼻子,好像就说得通了,确实很像浪花姐的风格, 打人先打脸。 陈长风换上睡衣, 扭头见陈奕安盯着他的腰出神,一把将衣服下摆解开两颗扣子, 撩起来露出腰,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自己绷起的腹肌,“看吧,理解,谁看都迷糊。” 陈奕安嘴角扬起,后退一步,“确实让人迷糊,我去睡了,大哥晚安。” 有的人永远往前看,想通了就不会再纠结,比如已经熟睡的程诺。 有的人喜欢复盘,一丝一缕的细节都不放过,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活”不好才被人嫌弃了,比如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叹气的陈长风。 他的人生好像走进了非常重要的拐点,而他好像,走顺拐了。 不是拐得很顺,是滑稽的步伐引人发笑。 陈长风几乎彻夜未眠,早上顶着明显的黑眼圈吃早餐,餐桌上见到了程诺,和她对视一眼,默默移开了视线。 刚好陈家爸妈都在,程诺便跟他们知会了一声,“柚柚姨,我这几天排练时间可能都挺晚的,回来太远了不方便,我就直接在文化馆附近酒店住了。” 李柚柚先是点头说好,想了想又问陈奕安,“你文化馆那儿有套公寓的吧?介意让浪花住几天吗,外面酒店总归不干净。” 陈奕安忙摇头,“姐你去住吧,我让阿姨打扫一下,密码我生日,地址我发你。” 程诺斟酌了一下,谢绝了,“我还是住酒店吧,就几天,吃饭也方便。” 李柚柚便不再勉强,嘱咐了几句让她照顾好自己。 搁在往常,陈长风大概要发表一下高见的,比如什么破剧团那么穷,租不起全天场馆吗,非要黑灯瞎火才排练。 可他今天难得地安静,像是被侠义之士毒哑了那聒噪的嗓子。 李柚柚多看了大儿子几眼,关心一下他的反常,“长风,你哪里不舒服吗?” 陈长风:“没,就是不太想说话。” 李柚柚:“那看来是真不舒服,我一会儿让张医生来看看,你晚点去上班。” 这不是老母亲夸大其词,从小到大,但凡遇到陈长风不想说话了,必然是病了,哪怕有时候他自己都没发觉。 陈长风没反驳他妈,他现在不想在程诺面前刷任何存在感,像个中二病少年,只想要在天涯海角的无人角落自己坐着吹吹风,悄无声息地藏起来,想他的人自然会找他。 程诺因为母子的对话多看了陈长风一眼,他看起来是有点蔫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等她的时候冻感冒了。 程诺说了句比他妈还有母爱的话,“这个天可以穿秋裤了。” 她没搞笑,她就已经穿上了打底裤,不需要演出的个人时间里,她是很注意保护她那一双腿的。 陈长风依旧没什么情绪,“嗯”了一声算回答,低着头喝粥。 程诺以为自己波澜不惊的心,泛起一丝涟漪,小水花一圈圈荡漾开,觉得这个样子的陈长风看着怪可怜的。 是她昨天的语气太生硬,伤他自尊了吗? 程诺收拾好行李箱离开以后,医生才来了家里,一套检查做下来,发现陈长风确实有点上呼吸道感染症状,给他留了口服的药,让他先观察,如果发展成下呼吸道感染再用药。 陈长风也争气,当天晚上就发烧了,烧迷糊了终于睡了个整觉,不知道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程诺不在家,不知晓他的情况,排练很累,常常是回了酒店倒头就睡,没空玩手机发消息。 一方面当然是她全情投入到自己喜欢的跳舞工作中,另一方面,她也不否认在刻意地跟陈长风断开联系。 他们像是两块磁铁,在那晚之前,一直试探着向彼此靠近,以为是不可阻挡地吸引。可天雷勾了地火以后,才发现靠近的两端是同极,不仅没有紧密地贴到一块,反而在斥力作用下弹开更远了。 不带强烈情绪的冷战,这在两人的人生里都是没有过的体验,但又好像顺理成章地就该这样。他们的友谊某种程度上被背叛了,脱轨的关系需要时间慢慢修正。 程诺要去外地巡演前,回了一次陈家,要重新整理行装。 她是傍晚回去的,当时家里只有陈奕安,他学校没课,正在家练琴。 程诺循着琴声,去琴房跟他打招呼告别。陈奕安停下手里的动作,预祝她演出成功。 程诺不打算呆太久,让陈奕安替自己跟他爸妈传话,“今晚的飞机,我就不在家吃饭了。一个月以后,沪市还有最后五场,我给你们留票啦!” 陈奕安点头答应,又替陈长风问了句,“那就没法给我哥过生日了,有什么话需要我跟我哥带的吗?” 程诺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或许因为面前的是陈奕安,她能更放心地表达不满,“他大忙人一个,一个多星期没跟我说话了,没什么要说的。” 这期间,连陈奕安都给她发过消息问她酒店住得习不习惯,把自己房子定位发给了她,而陈长风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发过。 听程诺这么说,陈奕安赶紧替他哥解释了句,“确实挺忙的,你走以后他发了两天烧,烧到四十度,在家歇了歇,后面去公司好像是赶个什么项目进度,早出晚归的,我都经常见不到他。” 这话其实挺苍白无力的,再忙,真想找她的话,肯定能挤出时间来。 不过程诺也没立场生气,她也没关心他身体健康不是,毕竟走之前是知道他不舒服的,走了却没问问他病没病。 算是半斤八两吧。 拖着行李箱到车库的时候,却又遇见了据说最近早出晚归的陈长风。 程诺看一眼时间,还不到五点,天都没黑。 陈长风看她的动作,自己主动说:“回来换身衣服,晚上要出去吃饭。”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公事。” 程诺朝着自己的车走,神色自若地点点头,丝毫没有刚才跟陈世羽说话时语气里带出来的不高兴。 陈长风从自己的车边走到她身旁,替她把行李装进她的后备箱,盖上盖子。 程诺这时才问了句,“听奕安说你发烧了,现在还好吧?” 陈长风:“好了。” 程诺刚想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叮嘱他注意身体,别太劳累,应酬少喝酒。 陈长风一句话就结束了对话。 他说:“我查过了,破处是容易发烧,正常的。” 这荒缪的理由让程诺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想粉饰太平也不知道从哪里下刷子。 可以,这很陈长风。 程诺匆匆离开,再见都忘了说。 直到晚上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她才一拍大腿回过神来:不是,他有病吧?人家第一次容易发烧说的也不可能是男的啊! 因为陈长风的话,把那晚的事又拉到了明面上,让程诺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可能再回到没发生过之前的日子。 他们的关系需要一个明确地界定,可是怎么界定程诺没想好。 十四岁的程诺会更坦白直率地跟陈长风把自己想法说出来,三十四岁的程诺或许也会更成熟地解决两个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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