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个时候,刚下了班正准备去医院看望枕风眠的许知意,成功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于是,果断打开车门,下车朝她走了过去。 “陶醉!”许知意喊着她的名字快步跑到她面前,站定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自己的白色板鞋,“快,换上我的平底鞋。” “哦,”陶醉很快反应过来,“好。” “我脚比你大半码,防止掉,你鞋带系紧一些……”说完,看她穿着西装裙蹲下来不方便,许知意便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算了,我来给你系。” 陶醉站在那里,看着她弯下身来的肩背,眼眶忽然一热。 等鞋带系好,陶醉才忽然想起来,问许知意:“我高跟鞋的码数更小,你能穿上么?” “能,”许知意利索道,“再说,我车就在那儿,车里有备用鞋,你别管我了,快走快走,前面路口左转就是地铁站,直接一号线转十四号线,知道吗?” “嗯,那我走了。” “好。”说完,想到她马上就要比赛,许知意没忍住叫住了她,语速极快地说,“陶醉,我曾经吃你的醋,问李老师他在我们两个之间最看好谁?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陶醉知道这是自问自答,没说话,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许知意在她的注视里道:“他说,手心手心都是肉。” 李申川说的,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而是手心手心都是肉。 他就是这样一位老师。 治学严谨,高风亮节,一视同仁,诲人不倦。 “所以——”许知意终于道出来意,“把那些不相干的都抛到脑后,心无旁骛地去捧个金奖回来,到时候让李老师一个手心捧一个,好吗?” 陶醉听了,重重点头:“嗯。” 然后,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许知意的视线之中。 看她终于跑出拥挤的车道,许知意长舒了一口气。 本想穿着她的高跟鞋回去,结果没想到是真挤脚。 看车停得也不远,再加上这会儿的天不冷也不热,许知意索性把鞋脱了,准备光脚走回去。 结果,刚要弯腰,突然之间,一双手臂,横空出世,将她拦腰抱起。 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突然抱起她的司韫,许知意脸下意识红了,但说话的语气依然很呛:“你干嘛抱我!” 司韫沉着脸,说:“英雄救丑。” 许知意听了,气得抬手砸他肩膀:“你才丑!” 司韫:“嗯,我丑,那拜托许大美女,多瞅瞅。” 许知意:“……” 拥挤的车道还未通行,他抱着她,步伐迈得坚定又有力。 旁边的一辆车上,有两个女生看到许知意和陶醉刚才换鞋的那一幕,聊起了天。 “还记得当初有人说许知意走后门的时候,陶醉也是站出来帮她说话,真正的高手都是惺惺相惜的。” “对啊,女孩子们明明是超级美好的存在,不能因为一个垃圾聂雨琪就坏了我们女生之间的美好情谊。” - 七点,陶醉准时到达演播大厅。 刚进场,她便于不经意间率先和李申川打了个照面。 看到他,陶醉忽然间百感交集。 他因为她受到那样的牵连,遭受数不清的无端指责与漫骂,结果因为枕风眠的手术,她到现在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抱歉。 于是,她狠狠紧了紧拳头,走到李申川面前:“李……” 李申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看她要开口说话,直接不给机会,来了句:“你要是敢道歉,我就不认你这个学生。” 陶醉听了,喉间一哽。 ——这是他曾教给学生们的一课。 要勇于担当,但不要傻的什么都担。 不是你的错,你认什么认。 其实,她回想的时候,李申川也在回想。 回想她走过来的这一路。 阔别四年,她重新站上舞台。 他以为她肯定要经历一些局促与生涩,因为主持人这个职业,太需要舞台的历练了。 可她没有。 从她回归舞台的那一刻到现在,她始终都是自信漂亮的,游刃有余得,像是舞台上的王。 大家都称赞她。 称赞她每一次的随机应变,每一次的妙语连珠,每一次的化险为夷。 甚至,是那个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开了金手指”。 但身为专业老师,李申川比谁都清楚,她能以这样的速度飞快成长,背后堆砌的,一定是一段由压倒性努力充斥起来的时光。 想起初见。 其实,陶醉当年在朝大艺考三试中的表现,算不上最出彩。 那时的她,穿着最朴素的衣服,从一个小山村走出,举手投足都稍显局促。 可阅人无数的李申川就是有慧眼识珠的本事,从中看出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出了她与生俱来的观众缘,看出了她的扎实功底,更看出了她的无限潜力。 所以,在面试快要结束的时候,李申川看着她,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接就来了句:“雪压枝头低——” 这提问方法前所未有,陶醉微微愣了瞬,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当时的她没有多想,以为这位老师只是在考自己的诗词储备,便开口接了句:“虽低不着泥。” 李申川继续看着她道:“一朝红日出——” 陶醉继续接上:“依旧与天齐。” 后来,她才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渐渐明白。 原来,这首诗,是他对她命运的盛大祝愿与温柔耳语。 而如今,八年一晃而过。 她现在就站在离业界最高荣誉最近的地方,只要踮踮脚,就能碰得到。 所以,李申川看着即将上台的她,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再次凝成那一句:“雪压枝头低——” 短短五个字,唤醒两个人共同的回忆。 八年前那个青涩的小女孩,与他一问一答的场景,就这样情景重现。 只不过,背景从朝大校园,切换到了梦想之巅。 李申川:“雪压枝头低,” 陶醉:“虽低不着泥。” 李申川:“一朝红日出,” 陶醉:“依旧与天齐。” 作者有话说: 【注:文末诗句出自朱元璋《咏竹》】
第64章 64 、白杨少年 直播在即, 《主持人大赛》的后台忙忙碌碌,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一派热闹。 而陶醉离开后的病房, 却是静悄悄的。 刚才, 陆潮生亲自过来看了眼枕风眠的情况,看到指标一切正常,才放心离开。 司弦思亲自把他送到病房外, 言辞诚恳地跟他道了声谢,才转身回了病房。 回去之后,她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眉目坚毅的儿子, 空咽了下喉咙,才轻声问道:“风眠, 你知道我迄今为止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闻言,枕风眠眸光一滞, 沉默许久,才如鲠在喉道:“知道。” 他知道, 司弦思最后悔的事, 就是当年枕与阔病重的时候瞒着她。 她当时在国外读书, 以至于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成为她一辈子的遗憾。 并且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你知道你还瞒着她!”说着,司弦思情绪控制不住地汹涌起来, 其实她这两天一直压着火呢, 看陶醉在场,也看他手术在即, 她才不敢说什么, 这会儿, 心上的石头一卸下,她难免想要释放。 “枕风眠,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那样是为她好,如果这次陶醉没来陪着你,那这件事就会成为你们一生的芥蒂,并且你们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儿,你信不信?” 枕风眠听着这连环的质问,目光直愣愣地看向雪白的天花板。 他信吗? 他当然信。 因为只需要稍稍换位思考一下,他就能明白司弦思的良苦用心。 如果陶醉因为这种事瞒着他,他确实会一辈子心怀芥蒂。 安静的病房里,枕风眠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最终,千言万语落在一句:“谢谢妈。” 司弦思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厉声吐槽:“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儿子——”结果,严肃不过三秒,她便绷不住笑出了声:“这么会哄人。” 枕风眠:“……” 变脸还是得看我妈。 看司弦思态度软化,枕风眠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您给儿子开个电视。” “开什么电视,刚没听陆医生说的话么?你现在需要卧床修养,尤其是不能过度用眼。” “我不看,我就听个声行么。” “那我也不给你开。” 枕风眠简直服了:“嘿——” 他身边怎么竟是些傲娇的大美女。 结果,还没“嘿”完,司弦思就拿着遥控器把电视机打开了。 上面正好在放《主持人大赛》的播放预告。 枕风眠听到,没忍住轻嗤一声:“刀子嘴豆腐心。” 司弦思立刻回呛:“谁刀子嘴豆腐心?我看我儿媳妇呢,你想听就听着,我懒得管你。” 枕风眠:“……” 谁能想到我是一个刚下手术台的病人呢! 谁能想到这个人是我的亲妈呢! 鸿叔呢! 鸿叔快来宠我! 结果,你猜怎么着。 想曹操曹操到,陶亦鸿还真的来了。 昨日,因南栖市突降暴雨,不管是飞机还是高铁,都受到了严重影响,今早才逐渐恢复运营,然后陶亦鸿就第一时间赶来了。 要不说人家俩能处成亲家呢。 一个是对刚下手术台的儿子爱搭不理,一心只想看儿媳。 一个是放着闺女的决赛现场不去,先来看自己女婿。 啧啧啧。 - 北京时间晚八点整,《主持人大赛》文艺组决赛在万众瞩目中正式拉开帷幕。 因网路上的热搜事件,此次比赛的关注度是前所未有的高。 最新一期的《南方周刊》上,记者韩茗荟更是直接发文,表明支持态度。结尾处,她用极具个人风格的落笔,写道: 【这是金手指吗?】 【不是。】 【这分明是踏实的手指,是坚韧的手指,是勤勉的手指,是永不停歇的手指。】 此文一发,瞬间收获拥趸无数。 陶醉却没能在上台之前看到这篇文章。 准确的说,是她在上场前,选择性地遮罩了外界的所有声音,不管这声音是好的还是坏的。 有句话说:遮罩力,是最顶级的自律。 当代年轻人,鲜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拥有了遮罩力,你才能静心。 静下心,你才能对自己人生的每一刻,都掌握绝对的主导权,才能做到,不论外界如何风吹草动,你心自有千钧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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