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白沐沐倒是听的很清楚,“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心底莫名的有些恼火。 拿起手机才想起她把林路宁的联系方式,能拉黑的都拉黑了。 默默地从黑名单中把林路宁拖出来,白沐沐指尖飞快,控诉他的小作文打到一半,骤然醒悟。 她把林路宁从黑名单拖出来,真正的原因只是想在前往西北肃州前,和他面对面,开诚布公的把事情讲清楚。 于是全部删除,写道:【明天中午,我会去医院、】 林路宁那边应该是收到了白沐沐的微信提示,他打来视频。 白沐沐想都不想摁断,把没编辑完整的打完:【明天中午,我会去医院找你。】 收到白沐沐消息的林路宁站在路口,黄思还站在他的旁边,看他的目光非常不善。 “我说你啊!既然不喜欢沐沐,而且她现在也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就这样好聚好散不好吗?!”黄思丢下这句话,嘟囔着离开。 黄思快走远时,回头看了一眼,林路宁还站在路口没动,她的心中闪过某种感觉,林路宁像是被丢弃在路口的宠物,正等着主人将他带回。 黄思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错觉。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黄思可没忘记白沐沐曾经因为林路宁哭的有多伤心,也没忘记林路宁是怎么对待白沐沐的。 白沐沐不接他的视频,林路宁眼神暗淡,在秋风瑟瑟的傍晚,身体一点点变冷,许久之后才回复:【好。】 昨天他在收到白沐沐的消息时,以为她是在和他开玩笑,心想这次又怎么了? 回到家后,才发现家里空了一半,属于白沐沐的所有东西都不在了。 不,她还是给他留了两样东西,离婚协议书和房屋产权转让书。 只是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他从来不知道白沐沐原来是这么狠心的一个人,更没想过白沐沐会离开他。 白沐沐不是爱他吗?为什么要离开?! 林路宁想不通,想不通他就要找到答案,但是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联系上白沐沐的时候,他失控了。 于是他来到白沐沐上班的地方,想找回白沐沐,告诉白沐沐,让她不要闹了,回家吧。 但是没有,他没等到白沐沐。 在学校的门口等了近三个小时,他忽然想起白沐沐曾经也在医院里这样等过他。 她欢喜的期待着周末的科室聚餐,却因为他忙被放鸽子,在医院的座椅上等了他五个小时,事后没等到他的一句道歉不说,他还不耐烦的嫌弃白沐沐在无理取闹。 自己不过是等了白沐沐三个小时就不耐烦,那她呢? 林路宁苦笑。 落寞地转身,回到那个已经没有白沐沐在的家里。 林路宁的心理路程,白沐沐是半分不知,不过就算知道了,可能她也会释怀。 和耳鼻喉科的医生,预约的时间是早上八点,白沐沐一大早就起来了,她穿戴整齐后坐上地铁,周围人潮汹涌,都是上班的社畜,白沐沐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下了地铁,白沐沐暗自嘲讽自己心眼不好,就因为那些社畜需要上班,而她不用,就有一点儿幸灾乐祸。 还是复华,白沐沐和林路宁离婚归离婚,她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毕竟这边的医疗水平在全国都是排的上号的。 其实心里隐约也知道原因,白松离世的那一晚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不能说话很大一部分是心理原因。 护士叫号,白沐沐进了诊疗室,对方让她张嘴,又做了喉腔检查。 “白女士,你的声带没有受损,再结合你发病的原因,我建议你先去精神科做一下心理疏导,如果治疗效果不明显,再去神经科看看。” 白沐沐拿着病历本,听从医生的建议,从耳鼻喉科出来,重新回到一楼挂号,但自助挂号机上一直显示无法操作,白沐沐只能到人工柜台上挂号。 队伍很长,排到她的时候,窗口的工作人员将她的医保卡插上,忽然用很诧异的声音问她:“白沐沐?” 白沐沐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工作人员,眼神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将卡拔了,淡淡道:“号已经挂过了,走的是林医生的账户。” 白沐沐愣了一下,心里颇不是滋味。 林路宁究竟想做什么? 在她已经放弃了的时候,对她温柔。 有关林路宁的想法一掠而过,白沐沐拿着医保卡和病历本去了精神科。 刚上楼,看见倚靠在墙上眼睛微阖的林路宁,身上穿着白大褂,每每有人从他身前经过,他都会抬眸瞧上一眼。 白沐沐站着没动,想转身离开,林路宁余光中看见了她,拉住她的胳膊:“沐沐,别任性,先看病。” 白沐沐抽出胳膊,看了眼他的穿着,拿出手机:【你上班去吧,我自己能行。】 林路宁目光沉沉,声线沙哑低沉:“跟着。”
第48章 :道歉 林路宁在前面走着,回头看了眼白沐沐,发现她还站在原地,走到她的跟前:“我把你带过去就走。” 白沐沐听到了,低着头跟在他的后面,本来以为只是在插队走个捷径,谁知林路宁直接把她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口。 林路宁敲门:“吴主任。” “进。”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 白沐沐在林路宁敲门的时候,看了眼挂在门口的铭牌:精神科主任医师吴世平。 林路宁推开门,让出位置:“吴主任,这就是我说的患者。” 白沐沐经过他的时候,听见林路宁小声道:“别紧张也别害怕,吴主任人很好,情况照实说,不要有隐瞒。” 白沐沐瞪了他一眼,转眼就对上吴主任和善的眼,明明没什么实质的内容,白沐沐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林路宁看着白沐沐的头顶,眸光黯然,从早上到现在,白沐沐就没拿正眼瞧过他。 “坐。”吴主任指着他旁边的椅子。 白沐沐顺从地坐下,回头发现林路宁还没走,张口无声道:“为什么还不走?” 林路宁目光从白沐沐的脸上移向吴主任,对方在整理东西,似乎对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潮毫不知情。 林路宁抿着唇,退到门口:“吴主任,辛苦您了。” 吴主任这才抬头,笑容亲切:“不碍事,快去忙吧。” 等门关上,办公室里只有白沐沐和吴主任两个人,气氛却不觉得紧绷,吴主任好像有一种魔力,天然的能让人对他放下戒备,身上的亲和力十足,没有任何的威慑。 他轻轻笑着,像一位可亲的长辈,语气不急不躁:“我比你年长,叫你小白可以吗?” 当然可以! 白沐沐点点头,回了一个微笑。 吴主任的笑声很爽朗,身上有着与小孩一般的朝气,一直都在和白沐沐说说笑笑。 甚至期间还给白沐沐展示了他的茶艺,白沐沐不懂茶,但并不影响她喝的开心,这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 许久之后白沐沐在纸上写:“吴主任不问问我的病情吗?” “那你想说吗?”吴主任征询的目光中一片晴朗,似乎白沐沐回答什么,他都毫不意外似的。 白沐沐点点头,她抓着桌子上的笔,手臂微微颤抖。 白松的离世的那一晚,她至今不敢回想,甚至她还希望永远不要被他人问起,却明白这正是她说不了话的症结所在。 呼吸微喘,白沐沐闭着眼回想着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接着又慌不择路的赶到医院,再之后…… 她看到白松……白松想去拿枕头下的遗书,但身子实在是无力,只捏到了枕头的一角,还有他的那双眼睛…… 充血状态下闪着亮光,尤其是看到她,那一刹间光芒大盛,后来…… 白沐沐的笔力穿透白纸,笔尖如划刀,“撕拉”一下,白纸分成两半。 “对、”不起,对不起…… 白沐沐疯狂道歉,她的眼睛含着泪水,手足无措地弯下腰要捡落下地上的白纸。 身子一软,从椅子上跪倒在地上,心中的不安放大,无助极了,又在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吴主任蹲在白沐沐的面前,让她看着他的眼睛:“孩子,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一刹间,白沐沐仿佛看到了白松,他用慈祥的语气轻生道:“沐沐,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白沐沐顿时无声大哭,她真的太痛苦了,她不想让白松死的,她想他活着的…… 她的父亲,在她眼前活生生的死去。 心中堵塞的悲愤与绝望,瞬间升到顶点,又随着眼泪,将喷薄的情感冷却。 意识回归,白沐沐看着自己手中捏着的半截白纸,猛的一吸鼻尖。 吴主任适时地递上一张纸巾。 白沐沐哭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把纸巾捏在手心,于哽咽中微笑,无声道:“谢谢您。” 吴主任摇摇头,扶着白沐沐从地上站起,目光如春日的阳光,和煦不刺眼:“知道吗?你刚刚说话了。” 白沐沐顿时忘记了哽咽,想了想。 确实,在她笔尖划破纸张的时候,她的第一声对不起的第一个字,发出了声音。 【谢谢您。】白沐沐重新拿着笔,在纸上写着。 吴主任没说话,重新倒了一盏茶给她:“尝尝第三泡的茶水,味道怎么样。” 白沐沐捏两根手指捏着杯沿,轻轻嘬了一口,被泪水浸润过的眸子亮晶晶的,茶水滋润了她哭疼的喉管,口中还留着淡淡的甘甜。 “是不是很好喝?” 白沐沐点头。 明明是一样的茶水,第三泡的茶水却少了初次的苦涩,二次的浓厚,汤水清亮,入口回甘。 吴主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陶醉地品着:“我也喜欢这个滋味。” 从吴主任的办公室离开,白沐沐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治疗结束的时候,白沐沐其实是没反应过来的。 因为在茶水喝完后,吴主任就告诉她治疗结束了。 【可我还是不能说话呀?】白沐沐写道。 吴主任笑笑,伸手将今天白沐沐写的所有东西撕成碎片:“已经好了,剩下的交给时间就好。”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沐沐一眼,那目光,仿佛透过身体看到灵魂,抚平白沐沐飘荡游离的心神。 随即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恬淡平和,恭敬地朝吴主任弯了弯腰。 他很强大,是宽阔的山岭。 在饱经风霜后,仍旧怀着少年的清风明朗,也在看透人心后,依旧能对世间上所有的一切温柔以待。 白沐沐第一次有了坚定的信念,她想,成为眼前这样的人。 不畏风雨,在历经沧桑后,依旧能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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