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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将他里外都淋了个通透，再浇上水泥，扔到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去。 宋衍突然短促的笑了下，头卸力般靠在门框上，心底充斥着熟悉的绝望。 想什么呢，宋衍，你想太多了吧。 还妄想什么权利呢，明明连站上舞台的资格都没有。 你配吗？ 你在世人眼里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 纵火犯的儿子。 杀人犯的儿子。 一个侥幸逃脱了死神召唤的肮脏生命，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注定了要一生背负着缠满荆棘的枷锁苟活，却竟然还妄想着能站在她的身边，祈求她能把目光分一点给他吗？ 真是个可笑又可悲的人。 也敢心生妄想，试图染指那世间绽开的唯一一朵玫瑰。 “……你笑什么呀，宋衍，怎么这么久没见你，感觉你怪怪的。”黎瑰意把烟掐灭在玻璃烟灰缸里，“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宋衍没有回话，眼睛酸涩，胸口也难受的厉害。 “没事，烟熏得眼睛疼。” 他的心口藏着一株鲜红玫瑰，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样就很好。 这几天，他的心情确实很差。 也许是玫瑰突然落在了他身边的缘故，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 那天夜里，隔壁摇床的声音吵的他睡不着，突然就看见黎瑰意从床上翻起身，他慌乱下闭了眼，却听见黎瑰意向着他走了过来，好像蹲在了他身边。 于是他睁开眼看，发现她在看自己。 宋衍当时有刹那的欣喜。 他以为黎瑰意是突然感受到了寂寞，也许他也有机会能离她再近一点，如用来填补她内心的空隙。 宋衍会非常开心的接受。 别的男人是质量上乘的红砖，他也愿意做抹缝的水泥，四舍五入一下，怎么不算是走进了她心里呢？ 所以他开始试探。 问一遍不行，就问两遍，可依旧是白白欣喜了一场。 绝望才是他人生的常态，动人的玫瑰不会开在垃圾堆里。 黎瑰意拽了宋衍一把让他分心跌落在床，又欺身而上胡乱揉搓他的发，宋衍被突然之间的举动逗得脸红，没忍住笑了起来，带着股少年的稚气与纯粹，像是料峭的春寒即将过去，绽开的花朵姗姗来迟带来的清甜香气。 黎瑰意还边揉边怨：“叫你给我甩臭脸！叫你天天阴阳我！看我收拾你！” 宋衍被她揪掉了好几根头发，享受着亲密的行为的撩拨，把头往黎瑰意手里递：“你最好给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黎瑰意玩儿累了，又随手把宋衍的头发往后背，看着连毛孔都看不见的好皮肤啧啧感慨：“你能不能把头发剪了呀？你这什么发型啊难看死了，现在的时代是颜值即正义，下午我带你剪头发去吧！” 宋衍对此不以为然：“不剪。遮上挺好，不招惹是非。” 黎瑰意见劝不了他，用手敲上他的额头：“那你在家不能把脸露出来吗刘海精？快快，上你那个什么小程序上下个单，买个发箍，再给我买个清洁面膜……” 宋衍默然同意，从桌上拿起手机，将黎瑰意需要的东西一样样添进购物车里下单，给自己选了两条白色的运动发带。 两人闹完就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黎瑰意竟然选了个鬼片，看到吓人处非得摸点什么才安心，把手搭在了并排坐着的宋衍膝盖上方，掐他的腿。 “我靠！这主角演的还不错刚才她表情吓死我了，退圈嫁人真是可惜了，普通的鬼故事融了爱情元素，还挺揪心的。” 可宋衍的脑子根本无法集中。 腿上的疼痛感不轻不重，反而让他头疼。压抑的欲望在叫嚣，喉咙干燥涩痒，怎么喝水都没用。 随便摸他的腿捏来捏去的，既然对他一点边界感都没有，能不能以后也不要有？ 就这样，一直在一起。 一部不怎么吓人的鬼片，看的宋衍心思飘忽，竟然也被家里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到，点了暂停起身开门。 原来是买的东西送到了。 黎瑰意从袋子里拿出那两条的发带递给宋衍，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往厕所门口的洗衣机上一放：“赶紧的，看电影！” 重新落座，重新去掐宋衍的腿，精准的掐上同一块区域，酥麻感遍布他的全身。 宋衍没多说什么，拆了条发带随意背过头发，视线没有了遮挡，一下变得格外清晰，敞着的窗吹进风来，额头处一片陌生的清凉。 难以置信的是，鬼片中的爱情线都旖旎非常，两个不要命的配角情侣不知死活的离开了主角团，竟然找了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调情，男人凑着女人耳边说了什么，女人笑着锤他的肩，任凭男人的手钻入裙摆。 宋衍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去看黎瑰意的反应，可没想到黎瑰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睛发亮，神态坦然。 突然觉得像被戳穿了心思，宋衍浑身燥热，开始出汗：“不看电影盯着我看？” 黎瑰意双眼轻闪，玫瑰色的唇瓣一动一合，说的话雷一般炸在耳边。 “宋衍，你硬了。” 宋衍跌撞着跑去冲凉水的时候，黎瑰意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孩子长大了。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也是，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过着和尚一样的日子，天天就是钱钱钱，给孩子憋的，看个鬼片都能看硬了。 慌里慌张地连厕所门都没关。 黎瑰意断定了以宋衍的脾气，有什么事儿都爱自己憋着，决定扛起姐姐的责任，给他讲点儿这方面的小知识，顺便授意他可以跟自己的左右手亲近亲近，疏解一下自己的过剩的欲望。 她光脚站在厕所门口，在凌乱的水声中开口：“宋衍，就是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需求，你可以自己解决的，你知道吧？要轻柔！轻柔知道吗？老憋着可不健康，伤身体的！” 浴室里一丝水汽都没有，瓷砖上的镜子照着宋衍后腰处盘绕的荆棘，冰凉的水把宋衍砸了个透心凉，他用手撑在墙上，好不容易压下了心里这份羞耻感和燥热，就听见了黎瑰意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中飘了进来，撩动着他心底的那根脆弱的弦。 宋衍觉得欲望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人活着才会有欲望，有了欲望才能更好的活着，吃饭睡觉赚钱，无一不是在满足欲望，可他本人却很难理解。 因为活着很没意思啊，这世界也很没意思。 吃饭睡觉赚钱，哪一样都他妈没意思。 可是黎瑰意就在不远处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光是听着她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水帘传来，好不容易褪去的灼热就重新打起了精神，一副不争气的廉价样子。 宋衍又动了歪心思，顾不上声音的嘶哑，低声道：“黎瑰意，给我讲讲你的事情，我想听。” 第6章 不舒服吗？ 黎瑰意有些诧异，她靠在厕所门口的洗衣机上，挑了点自己的事情笼统的说：“啊？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这几年我没主动联系你，是因为我签了公司，确实行程排的很满。你知道，我小时候就喜欢看电影，总觉得每个电影都是导演创作的小世界，一段故事的开始就是一段故事的终结，在这个世界里面，可以短暂的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我觉得挺酷的！真的！” “比如说《小镇旧事》吧！落魄的女主人离家远行，在偏远的小镇上遇见了自己的爱情，我觉得就这种爱情就特别梦幻，当然，我演的不是女主，是缠着男主的村花，哈哈哈哈……村花也是花啊！” 黎瑰意的笑声清亮，伴着水声入耳翻滚，像是扑面而来的海浪，打湿他那颗躁动的心。 宋衍轻喘、呼吸变重，压抑着情绪道：“村花的故事，讲给我。” 讲给他？电影他不是看过吗？ 黎瑰意疑惑地顺了顺头发，继续说：“就村花嘛，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觉得世界就这么大点儿，男主人公就是她的毕生所求。那个男主人公不是段几许演的吗？他那个时候……” 黎瑰意话没说完，就被宋衍打断，声音发狠：“说你！别说别人！” 奇怪的感觉萦绕在黎瑰意心头，她继续道：“哦……村花一生都没想过要走出这个村子，她习惯被村里的男孩子追捧，自己则追逐着男主，在这种过程中将自己的人生挤压成很窄的一条线段，线段之外的东西她不会触碰，对她来说，这条线段就是她的整个世界，而她对男主人公的感情可以看做是线段中的一个囚徒困境，时刻提防，又处处小心，生怕他先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同时伤害着男主，试探着他的下线。” 宋衍的呼吸愈发凝重，奇妙的感觉萦绕在他身体里，黎瑰意的话根本不往脑子里去，只靠耳朵捕捉了几个关键词，嘶哑开口：“黎瑰意，拍电影让你这么快乐吗？” 黎瑰意笑了笑，声音带着莫名的柔软：“快乐啊，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然会感到快乐啊！你在夜里看到烟花绽放的时候，你难道不快乐吗？嘣——啪！天上就盛开一朵大烟花！” 带着喜悦的甜美嗓音席卷了宋衍所有的注意力，脊背处蔓延的战栗感攀爬至全身，宋衍脚趾蜷缩，意识涣散。 被发现就好了。 被戳穿就好了。 黎瑰意会生气吗？会害怕吗？会终于和世界上的其他人一样，用厌恶和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吗？ 毁灭一样会带来极致的快感。 宋衍的声音带着旖旎的尾音，脆弱不堪的低吟被黎瑰意收入耳中，疑声询问：“宋衍，你在里面干嘛呢？宋衍，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宋衍？你别冲凉水！” 不舒服吗？ 不啊，黎瑰意，我舒服极了。 你在叫我的名字，没有比这更让人舒服的事了。 急促的呼吸，压抑的低喘和奇怪的水声。 宋衍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 就这么不回答，任凭声音传播，让黎瑰意意识到他在做的事情。 卑劣的事情。 这公寓的隔音确实做的不好，黎瑰意听清了动静，脸色发白，掐紧了手心不再言语。 一地斑驳。 宋衍喘匀了气，不紧不慢地清理着现场，用水将一切肮脏都冲走，又拿起浴巾裹在自己的腰腹，镜子里的玫瑰颜色鲜明，红似滴血。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结结实实地挨了黎瑰意一个巴掌。 玫瑰的劲儿不小。 黎瑰意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眼睛里冒着火星子，又抬手扇了宋衍一个巴掌。 宋衍也不躲，就站着等下一个巴掌落下。 结果没有。 甩了两个巴掌的黎瑰意紧咬着牙根，厉声道：“你他妈疯了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宋衍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腹部的刺青此刻看着格外恐怖，将他绞紧：“我要是说我知道，你会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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