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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学校最近怎么样？”谢橘问，对他这个仿佛小狗一样的黏人法，也一时没有好办法甩脱，只好问道。 陆思麒先是没回答，好像没听到，明显心里有心事，直到谢橘奇怪地看向他，他才恍然：“对了，我今天一直想要跟你讲，姐姐，我最近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工作！” 谢橘听了，目光移到他脸上，见他在说这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极是高兴，不由得笑道：“哦？什么好工作？” “陈深洪你知道吧，刚才在牛排店你还说跟他认识？他让我去他的中心工作，给我助理的薪水！” 谢橘：“真的吗？”声音也有些开心。 “对啊！姐，我每个月有五千块钱的收入了！我再也不用出去外面打工了，陈校长他那家中心给的薪水，是我们全校所有中心里最高的。”他越说越是高兴，年轻的脸上闪着光彩。 谢橘笑着点头：“真好！那就好好干？” 陆思麒点点头：“我那天被陈校长找过去，说要收我为弟子，还要给我助理职位的时候，我跑回——”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隔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一直乖乖走在她旁边的他，突然将手探过来，悄无声息地握住了谢橘的手，还握得很紧，将谢橘细瘦的手给一把薅住，就不让她挣开。 此举将谢橘吓了一跳，她立即转过头瞪着陆思麒。 陆思麒却回避着谢橘的眼神，眼睛回避，手却不回避，十分坚定地握着谢橘，执拗倔强，绝不放开：“——我跑回你的公寓，我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也不敢敲你的门。姐，以前我的生活里，几乎从未有过好消息，可是遇到你之后，好像每一天都特别新鲜，早上睁开眼看见的太阳都是新的。我想到你，就觉得——，就觉得——” 觉得什么，他说了几次，都说不出来，脸还红了，眼睛甚至不敢看向谢橘，只敢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但是手却一毫不肯放松，依然握得死紧。 谢橘被他这个说话的口气闹得心如擂鼓，手掌心也微微发热，跟他那双大手相触的位置甚至滚烫得吓人，热度沿着手心向上攀延，最后她整个人都有些发热，觉得现在这个情形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嗓子眼儿的肌肉全都不受使，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迷迷糊糊地就回到了家。房门在身后关上时，谢橘感到陆思麒微微屈下肩膀，她云里雾里一般的脑袋突然清醒，意识到——这个男孩子是要吻自己！她吓得心跳如鼓，平生都没有这么害怕过，脸红心跳头晕，千钧一发之际侧头避开了，手也立即挣开他的掌握，边匆匆向屋子里走边匆匆道：“坐一会儿就回去吧？现在又要顾及学业，又要——”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听见咚的一声，陆思麒将书包丢在地板上，跟没听见她说话一样，拉开鞋柜开始找他的拖鞋。 “我鞋呢，姐？”他翻了一会儿，没有找到，直起身体看着谢橘，问她。 他这个问句的声音跟他平时说话的口气不大一样，带了点儿“你扔了我的鞋吗”的质问，谢橘正在摘围巾的手停了，纤细的五指有些紧张地捏了捏羊绒围巾柔软的肌理，然后指着阳台上的收纳柜：“在那里。” 他走过去，拉开收纳柜子，翻出他的拖鞋穿上。 回到屋子，看着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的谢橘，陆思麒说：“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做什么吃的？不是刚从牛排店出来吗？ “你刚才就吃了一口西兰花和一个小番茄，那样怎么可能吃饱。”他一边说，一边进了厨房。 原来，自己没吃什么东西，他全都看到了吗？谢橘看着他进厨房的背影，心里有些暖，也有些乱，抬手拿过抱枕，随手拉扯着抱枕上的流苏。 她一个人在这个屋子住着，房间总是很安静，除了一日两餐有阿姨过来照管，每周医生探视，其他时间就她一个人。她是个不习惯依靠别人的人，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搞定所有的事情，二十岁开始接父亲的班，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习惯了照顾别人，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陆思麒一样，反过来担心她，照顾她。 为什么不听话呢？不是让你好好在学校读书了吗？今天在教室外面看见你意气奋发、被一群学霸围在中间的那个场景，正是我喜闻乐见的啊？ 回到这个公寓做什么呢？ 她想着心事，手上不觉用力，竟然将流苏给薅下来一把。 厨房里传来叮当声，谢橘看着里面露出来的灯光—— 不知道他在里面给自己做的什么？ 她一把放下抱枕，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见陆思麒拿出两块鸡肉，过水煮，见她站在门口，他说：“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就做完了。” “做的什么？”谢橘问，看着那块儿鸡肉，心想一阵子没见，以他的厨艺竟然能捣鼓鸡肉了吗？ 别做出来柴火鸡，又柴又硬又咬不动，到时候难道自己又要硬着头皮吃？ “很简单的。我前几天跑老乡那里——”他说到这里，有些害羞，有些不敢看谢橘的眼睛：“就是我们俩初见时候的那个老乡，你还记不记得他？” 谢橘想了想，想起他推拒那位老乡救急款的场景，当年那个窗下花园里脸红倔强的陌生青年，现在竟然会站在自己公寓的厨房里，给饿肚子的自己煮晚饭，并且还成了她未来宝宝的父亲，人生缘分，真是不可思议。 “他怎么了？” “——我跑到他那里，跟他学了好些天的厨艺。现在我做吃的，比以前好多了，不信一会儿你尝尝看？” 谢橘听了，眼睛盯着他，心想这是为了自己，特意去学的做菜手艺吗？这倒是意外的惊喜，谢橘并没有想过他是个如此细心的人。 看他外表，还以为他会是个不善言辞，不善表达的人呢？ 陆思麒烫了鸡腿肉，烫了青菜，调了酱汁儿，煮了面，看动作确实很熟练，最后成品是两盘色相不错的照烧鸡腿面，十分不错。 谢橘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他亲手做的美味，问道：“学了多久？” “天天都去，学了有一个星期吧？我记不清了。”他小声说，把手里的筷子递给她：“你尝尝，要是不好吃，我以后还去学。” 谢橘接过筷子，吃着他亲手给自己做的面，鸡肉入口绵软，酱汁咸淡适口，想到他第一次下厨房给自己做加餐，连煤气灶都不太会用，现在就已经能熟练地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很暖心，她心想，自己心里也很感动，不过—— “你——” “好吃吗？”他没让她开口，盯着她问。 “好吃。”谢橘答。 陆思麒笑了出来，坐在她对面，大口吃了起来。他晚饭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两个人这会儿都饿了，陆思麒这人吃饭特别快，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饿的，越是好吃的食物他越是大口吞，好像肚子里有个无底洞一样。 谢橘听着他吃饭的声音，听着听着也跟着饿了，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了两口提醒陆思麒：“慢点儿吃？” 陆思麒不太懂这句话，漂亮的眼睛纳闷地看过来。 谢橘被他这双眼睛看得心砰地一下，险些脸红，她心想谢橘呀谢橘，有点儿出息呀？ “慢点儿吃，细嚼慢咽，不然以后胃疼。”谢橘避开他的视线，嘴角噙着笑说道。 陆思麒：“是吗？” “是啊。”谢橘抬起眼睛，很快看了他一下，“我爸就是，年轻的时候三餐不继，有一顿没一顿的，吃饭总是狼吞虎咽，后来就胃疼了很多年。你每次记得小口慢嚼，每一口食物都嚼碎了再咽下去，这样胃的负担会小很多。” 陆思麒听了，夹了一点儿面条，塞进嘴里，眼睛看着谢橘慢慢地嚼着：“这样？”他挑着眉毛，无声地问谢橘，让她看自己做得对不对？ 他这么一挑眉，俊逸的脸生动极了，仿佛原本非凡的雕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谢橘看得一呆，感到自己不争气的脸颊竟然擅自红了。 她被自己的脸红弄得窘迫，心里着了急，很怕被他看出来自己脸红，她直觉一旦陆思麒发现自己并没有外表表现的这么镇定，他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他像个安静又稳当的小狼狗，平时像个小狗狗一样给人感觉很忠诚很可靠，但是谢橘觉得，只要他发现真实的自己并非坚不可摧，他很可能变身成为一只狼，然后做出非常出人意料的事情！ 她不敢冒险，也不该冒险。 那种置自己和他于不可控境地的心境，不该表露出来，就让一切悄悄地、安然地、无害地过去，时间能治疗一切。 她心中这样想着，滚烫的脸总算热度稍能控制，她正要冲他微微一笑，鼓励细嚼慢咽的他，就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谢榕的声音在外面嚷道：“姐——” 谢橘的筷子顿在空中，心想这些烦人精怎么没完没了，又滚过来了？ 这些人没有地方去了吗？打扰一个大肚婆的安胎生活，她们到底懂不懂事？ 陆思麒起身过去，将门打开。谢榕三姐弟加上郑嘉仪都在门口，看见陆思麒，四个人都特别高兴。谢新宇说道：“你果然是过来找我姐的？我果然没有猜错！” 四个人也不用陆思麒让，直接就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从牛排店打包回来的食物，看样子是给谢橘带回来的，及至看见饭桌上的两盘照烧鸡腿面，四个人都愣住了。 八只眼睛转到陆思麒高高的个子，宽肩细腰上系着的围裙，就全都明白了过来。 谢榕先笑着说道：“小姐夫——你给我姐做的面？” 陆思麒被“小姐夫”这个称呼弄得一愣，有些尴尬地看向谢橘，见谢橘一动不动，也不做声，似乎并没有反感她弟弟妹妹安在自己头上的“小姐夫”这个称呼，他轻轻点头，嗯呐了一声。 “行啊？”谢榕高兴极了，一溜烟冲到餐桌前，看着那两碗面，尤其她姐面前那一碗，发现她这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三姐，竟然吃了小半碗了，“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啊？小姐夫你哪天给我们也做一点儿啊？” 陆思麒嗯了一声，他看谢榕谢杨他们来了，一齐聚在谢橘旁边，就伸手解下身上的围裙，打算把剩下的鸡腿和面条吃了，然后赶紧离开。 “小姐夫不在这里住吗？”谢榕看陆思麒摘下围巾，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陆思麒，又看了看谢橘。 陆思麒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看向谢橘。 谢橘生怕谢榕跑过去跟妈妈李美爸爸谢亚勇乱说，立即瞪着眼睛道：“谁说的？谁说他不在这里住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谢榕说，笑眯眯地看着陆思麒，将他放在门口的书包看在眼里，“小姐夫，你这样不对吧？我姐可怀孕了六月，还处在安胎的关键时候，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你自己去学校自由自在，是不是有些考虑不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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