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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里神情恍惚，却在此刻突然想到刚才她站在路边和傅远洲争执时，他开车过来接她的画面。 闻衍出现的那么及时，那么恰到好处，大概率是早就看到了她和傅远洲站在路边谈话。 看到傅远洲缠着她不放的那一刻，看到傅远洲打电话过来的这一刻。 闻衍又在想什么呢？ 沈云里长睫轻颤，混沌的大脑彻底苏醒。 “不接。”她坐直身体，弯腰捞起桌面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摁灭了手机屏幕。 闻衍没说话，只不动声色地敛眸，站起身，想去再给她接杯温水。 然而，没等他从她身边走开，沈云里就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向前而行的脚步顿住，闻衍低眸，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仰目望他。 客厅吊顶的灯投射出浅黄色的柔光，落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 只是四目相对，却又陷入沉寂。 她没开口，他也没催问。 只将时间的流速变慢，静立不动着，等待她打破这份沉寂。 少顷，她总算开了口:“闻衍。” “嗯？” “你不生气吗？” 闻衍若有所思，眼睛含着温柔的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话音掷地，桌上原本已经没有动静的手机再次发出震动声。 沈云里眉心拧了下，喉咙也随之发紧:“我和傅远洲……” 说到这儿，她卡住了。 从前没和闻衍在一起时，她和傅远洲纠缠就总被他碰上。现在他们在一起了，依旧隔三差五就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她还不合格，还差劲的女朋友了。 一时间，难过和自责涌上心头。 沈云里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话题接下去，如鲠在喉，半晌都没继续开口。 然而，闻衍却温柔妥帖地接过了她未说完的话:“你们是朋友，我知道的。” 他说的轻松，好像从不曾介怀她和傅远洲之间的关系。 可真的不会介怀吗？ 那是她一整个青春年岁喜欢过的人，他们两个有着他不曾知晓的共同回忆，秘密心事。就连他们相识的时间，也要比他长许多。 从各方面来说，闻衍都是后来者。 哪怕后来者已居上位，但他仍会有不安的时刻。 也早在上一次听她说，傅远洲给她告白时，他就曾卑劣的想过，她会不会念及她和傅远洲的旧情，有那么一点点动摇过？ 他恐惧，怕他的喜欢战胜不了他们相处的岁月。 却又总在想真心不应该用时间来衡量，她既然已经看见他的存在，那就一定会为了他停留。 可这些百转千回的心思，他不会表露分毫。 他不想在她眼里这般的斤斤计较，他想大度，想豁达，想给予她百分百的信任。 只是不曾想，一向敏锐的沈云里已经捕捉到了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她捏紧手心，声音闷紧了许多:“对不起。” 闻衍收回神来，狐疑不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重重沉气，满心难过，总觉得在这件事儿上，对闻衍特别特别的不公平:“我喜欢过傅远洲，对不起。” 闻衍在她身边坐下，温柔低语:“我知道你喜欢过他，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沈云里更加难过了:“可是……可是你心里一定会介意吧。” “我不介意。”闻衍摇头。 不介意？ 沈云里望着他的眼睛，愣怔半晌，最后挺直的脊背松垮下来:“你撒谎。” “如果是我看到你和你从前喜欢的人单独在一起，我一定会介意，会超级无敌介意。”她振振有词，像是倘若他真那么做，她就会变成一枚炮仗，立马爆炸。 闻衍被她傲娇的模样可爱到，双手捧起她的脸，认真注视起她的眼睛:“好像有件事一直忘记告诉你了。” 她茫然:“嗯？” 闻衍弯唇轻笑，将这些年的心意，悉数抛出:“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高一开学那天，我站在操场上看着你在主席台作为新生代表发言，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人像太阳一样明媚灿烂。” “我原本以为我们不会有交集，但没想到后来你错牵了我的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暗恋你了。” 暗恋她？ 听到这三个字，沈云里大脑嗡地响了声。 “你一直都在暗恋我！？”她震惊，满眼的不可思议。 闻衍轻嗯了声，轻描淡写的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其实在沈云里的记忆中，她和闻衍高中交流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她也一直以为，闻衍对她的喜欢是念了大学，他们接触变多之后才慢慢萌生的。 可哪想，少年的心动发生在许多年之前。 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将那份爱意说尽。 沈云里想象不出来，在她追着傅远洲满校园跑的时刻，闻衍的目光是如何追随着她的背影。 她望着闻衍，忽觉百感交集，心情复杂到难以一言蔽之。 或许因为她曾是暗恋的亲历者，也亲眼目睹过喜欢的人为了旁人飞蛾扑火。清楚的知道，在暗处仰望一个人，有多么的心酸，多么的辛苦。 所以在听到闻衍说他暗恋她的这一瞬间，她更加的能与他感同身受。 她心疼闻衍，也觉得自己对他的喜欢来的太迟。 而那些她错过的时光，是今后无论她怎么弥补，都没办法补回来的。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爱的多的那一个。 可是…… 可是他竟然和她说他不介意？ 一想到他喜欢她这么久，等到现在才得偿所愿，沈云里就止不住的难过。 眉心蹙了下，她轻轻握住他贴敷在她脸颊上的手，满眼心疼:“怎么会不介意呢？” “你要介意的，闻衍……你应该介意的。”她反复喃喃，一颗心酸涩，眼眶湿漉，渐渐浮出水光，“我喜欢过别人，但是你没有，从一开始，我们的喜欢就是不对等的。” “这对你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说到这儿，沈云里又想到了从前那些她和傅远洲待在一起，闻衍在旁边始终缄默不言的画面。 她原来曾在无形中这样伤害过闻衍。 沈云里喉咙发涩，压不住的哽咽:“你不要这么宽容，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宽容。” “可是云里，爱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闻衍叫停她，不愿看到她替他思虑，还为此感到自责，“更何况从一开始，我就甘愿做配角。” “可是我不想你做配角。”她摇头，语气很坚决，“我想你做主角。” “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是主角。”她反复强调，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住翻涌的情绪，继续道，“我不想我们之间感情不平等。”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喜欢我少一点，我要喜欢你多一点，好不好？”她由衷的恳求闻衍，不要这么喜欢她。 “可是怎么办呢？”闻衍看着她湿漉的眼睛，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温和的声音轻慢，混着宠溺的笑意，“我没办法喜欢你少一点。” 没办法喜欢她少一点。 沈云里长睫颤动，本就酸涩难忍的眼眶彻底弥漫上水汽。 她仰仰头，避开他炙热的目光，竭尽全力地忍住了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然而，没等她从他这句话中缓过神，闻衍温热的指腹拂过她的眼睑，替她擦掉了呼之欲出的泪珠，继续温声低语:“其实说实话，我确实有一点儿介意傅远洲。” “可我介意的不是你喜欢过他，而是介意为什么住在你家隔壁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先和你认识的人不是我。” “我有时候也会在想，如果是我先出场，是不是我就可以占据你一整个青春？”闻衍想起来从前做过的梦，神情愈发柔和，“我可以陪你过生日，可以陪你上下学。可以在你难过时第一时间给予你安慰，在你开心时分享你的喜悦。” “但是，在我听到你说你觉得我们的喜欢不对等，你要喜欢我多一点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不管过去是谁在你的青春里，都没关系。” “因为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 “过程如何我都无所谓，只要结局的那个人是我就好。” 过程如何不重要。 只要结局是我就好。 这大概是沈云里这辈子听过，最令人心动的情话。 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在此刻被他一击即中。 她望着闻衍，噙满水光的眸子含情脉脉，充斥着数不尽的爱意。 她无比确认，她是真的爱上闻衍了。 她爱他的温柔内敛，爱他恰到好处的分寸妥帖。 爱，是时常觉得亏欠。 渐渐地，沈云里有些许出神。 闻衍看她半晌不说话，只盯着他的脸，轻声狐疑:“怎么了？” 他的询问牵扯着她的思绪飘了回来。 沈云里眨眨眼，内心突然涌上一种冲动。 她前倾身体，遽然撞上闻衍的鼻尖。 他错愕，不明所以。下意识以为她是犯了头晕，慌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沈云里双手撑在沙发垫上，身体持续性地朝他贴覆而去。 “闻衍。”她轻声喊他，眼波流转着，缱绻又缠人，“我现在好想亲亲你啊。” 原来突然凑过来是为了这个。 闻衍后知后觉，低笑出声，眸光落向她粉雾的唇，眼底笑意愈浓，向她发出了邀请，“那你怎么还不亲亲我呢？” 他话音刚落，沈云里就扬起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了他的唇。 原本撑在沙发上的手，在此刻攀上他的脖颈。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本能地将她贴过来的身体往怀中去摁。 静谧的夜里，细密轻缓的啄吻声逐渐在偌大的客厅里荡漾。 窗帘还未合上，窗外错落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明艳的霓虹混着清冷的月光，一同笼在他们紧紧相拥的身上。 唇舌交缠，两人耳廓红透。 只是这个姿势有点儿太累人，吻了没一会儿，沈云里就觉得脖颈有些发酸。 她蹙眉，索性直接扑倒闻衍躺下，以绝对侵略的姿势，趴在他怀里，贪心地吞噬着他的吐息。 他怕她摔下去，困着她的双臂锢的更紧。 年轻的身体紧紧相依，严丝合缝到像两块完美契合的拼图，填充着彼此缺失的部分。 缠绵的热吻持续性地进行，只是吐息渐重，动作稍急，两人的手心不约而同地冒出细密的汗珠。 桌面上的手机再次嗡嗡震动，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显示出傅远洲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 归于沉寂后，没多久又再次响起。 可他们早已无暇顾及，只在逼仄的沙发上尽情放肆的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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