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教出什么孩子,他那样的人,自然教出姜月也是如此的。 第五扶引向来对他的教育表示认同,但有时候不免也想撬开两个人的脑袋看看。 每当这个时候, 他都痛恨自己, 当年为什么一时不察将姜月弄丢了。 他面无表情, 内心翻涌了一番,还是把话题拉回正事上来。 “你看看这个。”他递过去敕书。 “什么?”姜月展开, 看到封户瞬间捂住心口,有一瞬间的窒息, 许久才找回声音, 吃惊的都破音了, “多少?加封护国长宁公主,食邑一万八千户?” 姜月这辈子都算不明白一万八千户,一年她得有多少钱。 “写错了吧, 历来公主封户少有过千的,一千八百户已经是极多了。”姜月拿着这敕书手都有点抖,下意识寻聂照的身影。 古往今来万户侯才几个?给她这么多食邑, 她真觉得有点压得慌。 第五扶引解释:“没写错, 是一万八千户, 按常理,你身上本就该有一千的封户, 聂照承袭他兄长的爵位, 也有两千, 加上这次论功行赏,你的封户加到了八千,他的加到了一万,合起来就是一万八千户,但我们就此事商议过了,他只领个虚爵,食邑都加在你身上。 封地就在抚西,届时也总领抚西军务。” 暂且不论她这八千有多少水分,聂照把自己的食邑都加在她身上,姜月吃惊之余,略一思索,就知道他想什么了,他这个人还是那样,嘴上不饶人,心思却很细。 聂照有过割据一方的经历,再加上万户的食邑,早晚会被朝廷视为心腹大患,即便第五扶引和第五扶昌不觉得有什么,朝中大臣绝对会争论不休,要不了多久又会不得安生,放在姜月身上便不一样了,意味着给了朝廷一颗定心丸。 既不能轻易动他,也不会过于忌惮。 不过这样一来,聂照全数的身家性命就挂在姜月身上了,她但凡哪天看他不顺眼,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姜月呜咽一声抱住头:“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说定下来就定下来?”她哪儿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 第五扶引诧异,这于旁人是天大的好事吧,任何人有这样的几乎恐怕都会欢喜到疯掉,还要知会一声吗? “你不愿意?”他问。 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这样看来,她好像总是在占便宜。 姜月拿额头碰了碰哥哥的胸口:“有点惊慌失措。这岂不是我还又有的忙了。” 第五扶引摸摸她的头发:“天下太平了,不会太忙的,何况你不想做,交给聂照就是。你若是愿意,盖过玉玺后就能布告天下了。” 姜月想了又想,虽然烫手,终究还是没忍住诱惑点头,其实细想想,抚西大概两万户人口,这一万八千户食邑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区别就是抚西从他们的割据地变成了受封地,过了明路,正规了。 她不再拒绝,第五扶引便转了话题,又讲到登基之后,分封功臣,除了那些叫得出名号的文臣武将,还有几个特殊的功臣。 譬如胡玉娘,从在逐城击退勒然之时,她就散尽家财,再到他们举兵中都,少不了她的财帛在背后支撑,这种忠义之士朝廷不能当没看见,单赏赐金银轻了些,加诰命又不合适,最合宜的还是给她择了个县封侯,加了八百食邑,以示尊崇。 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女子封侯的先例,这样才是皆大欢喜。 至于李宝音,也该有所封赏,但要什么还得同她商量。 姜月听着也替她们高兴。 第五扶引待了半个时辰,该说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回去继续处理政务。 姜月站起身挥手送他离开,直到见不着影子了,才坐回去给自己又续了甜水,翻来覆去地看敕书,越看越唏嘘,早八百年前,她觉得能生上两个儿子夫唱妇随已经是人生巅峰了,没想到时迁事易,还有今天。 她把敕书抱在怀里,又掐把自己的脸,怀疑有可能是在做梦。 疼的,真疼! 虽然三哥对过去的描述跟实际情况可能有些许出入,但他都对自己这么好,这么信任了,她当然是选择假装生气一下再亲他几口了! 聂照回来的时候,明显气儿顺多了,但是对上姜月打量的目光,他不像往常一般迎上去腻着她,轻挑地问是不是被他的美貌所吸引了,只是微微别过头,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避开她的眼睛。 姜月以为他是渲染自己被发现后心虚了,忍不住轻笑,歪头问:“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聂照呼吸都颤了颤,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喉咙发干,说不出。但也知道这件事终究瞒不过她,只是轻轻点头:“你……都知道了……” 他既想看此刻姜月的神色,又怕见到她失望的目光。 聂照没有怀疑过姜月对他的爱,但他也同样知道姜月对他这副皮囊的迷恋。 色衰而爱弛,他恐惧她对他的爱意有一丝一毫的减退。 姜月见他不说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迅速分析情况。 聂照今日这身与以往不同,他过往更偏爱浅色的衣裳,白色或月白色的居多,衬得人清雅秀丽,但似乎进城那日,他的盔甲就换成玄色了,今日衣裳也是玄色的,其实也好看,更显得人五官深邃皮肤白皙晶莹,尤其银色面具半遮面,神秘精致。 真新鲜,姜月再不解风情,时间一长,也能悟出点规律,他但凡精心打扮,转变风格,便是要勾引她,行一些不轨之事。 聂照犹豫着要不要把面具摘下来给她看的时候,姜月已经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没关系的,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姜月终究还是那一点点假装的生气都没假装出来,谁让她一看见聂照心就软成糖水了。 不管是不是纨绔,他都是自己心里的英雄,就算有一点点的夸张成分在里面又怎么样? 而且他肯维持自己费心,都已经穿成这样戴着面具在她面前晃这么多次了,她再假装看不见,实在太浪费他一片苦心了。 聂照被她的话感动的泪意潸然,低下头,下巴垫在她的肩上,姜月猝不及防,吧嗒一下亲在他面具上,聂照肩膀不由得颤了颤,错愕望向她。 “三哥,你看起来好特别啊。”姜月绞尽脑汁夸他这身装扮。 作者有话说: 月好像在不该解风情的时候胡乱解了风情…… 她以为小聂在跟她搞情趣,其实是不敢给她看。 下一章,我要试着搞一下,先断在这里,明天十二点整更下一章
第136章 第 136 章 ◎糖水◎ “很特别吗?不是很难看很奇怪吗?”聂照喃喃, 不敢相信自己被毁了脸,戴着面具,姜月竟然也能说他好特别。 真的有这么爱他吗?不是最喜欢他的脸了吗?被毁掉也不在意吗? 姜月不知道他这话从哪里来的, 捧着他的脸端详,皱眉:“哪里难看了?而且这不是你精心设计的装扮吗?” 聂照察觉到姜月似乎误会了什么,他和姜月说的事情大概不是一件,他们两个向来爱鸡同鸭讲还能聊的相当顺畅。 他捧回去她的脸:“你说我有事瞒着你, 什么事?” 姜月奇怪:“当然是你说你自己什么少年英雄、仗义疏财, 什么春闺梦里人的事情了, 据知情人士说,好像和你讲得有点出入。少年英雄是打架斗殴, 仗义疏财是挥金如土。” 聂照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那些知情人士说了什么。 本来因为面容破损的事情就已经十分焦虑了,现在好死不死又提起这茬, 虽然他往常十句话八句话存疑, 但他还记得自己当初侃侃而谈时候姜月看自己崇拜的眼神, 她喜欢自己,应该也有自己吹嘘的功劳。 现在被人戳破,他在姜月心里, 恐怕就是个不可信不值得喜欢的男人。 “不是……我……他们那些老头迂腐的很,在他们眼里我做的都是纨绔之举,其实我没有……其实也不全是, 的确有些时候做得不对, 但……”聂照想解释, 难得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解释, 毕竟当年他做事确实没什么顾及, 好事坏事都做了一箩筐。 他嘴里没实话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 他怎么辩解都只显得他巧言令色,聂照担心自己越描越黑。 聂照急着急着,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跪在摇椅上,倾身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抵在额头上:“你别信,其实我以前真没那么坏。” 他漆黑明亮的眸子里蒙了一层浓重的焦虑和恐慌,红润的唇瓣紧张地被齿捻着,愈发呈出嫣粉的海棠色,好像下一刻就能落下一滴美人泪。 因他的动作,摇椅向后倾了倾,姜月近乎变成仰躺的动作,聂照宽阔的肩背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她怀疑自己没睡醒,是不是没过脑子说错什么话了。 本是拿这件事与他开玩笑的,但聂照的反应是没把这件事当开玩笑,他真的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这种神情,他向来不是这种开不得玩笑的人啊。 她连忙撑起身子,真的慌了,手足无措摸摸他的脸,着急哄他:“怎么了三哥,你别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喜欢我就不开了。 我没有觉得你很坏,我知道你人很好的。而且我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子,我亲眼见过的。” 聂照久远地记忆阀门打开,他摇摇头,带着些许哽塞:“陈御史孙子在街边喝豆浆,我看他不顺眼,故意让他呛着;刘侍郎的儿子,他同我炫耀我没有的名家字帖,我把字帖抢过来撕碎了;孙大夫的外甥当着我的面儿炫耀他家如何富贵,我拿金子砸了他满头包……” 他搜肠刮肚的把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翻出来晾晒,跟姜月忏悔。 姜月看他这么紧张,以为他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了,结果只是这种斗气打闹,确实纨绔,但也仅限于一点小小的纨绔而已,甚至都没到坏的程度。 她想笑之余又心疼:“三哥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笑着和我炫耀吗?” 怎么现在要这么战战兢兢了,简直一点都不像他。 聂照摇头:“就这些了,你不要听他们的话,觉得我很坏。” 姜月越听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以他的性子,绝不会仅仅因为这种小事就担心她对他产生恶感,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姜月想到什么,缓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三哥瞒着我的是什么?” 聂照又抿了抿唇,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涌到唇齿间的话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勾了勾唇,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被吓到了吧,骗你玩的。” 他站起身,背对她伸了个懒腰:“好了,哪有什么事会让我难过的,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 姜月听得他故作轻松,知道他有事闷在心里的老毛病又犯了,但她不能强行问,只思考了片刻,点头,把手递给他:“听说御花园集齐了天下所有能工巧匠的智慧,我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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