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整了整衣服,放平神色,聂照率先跳下马车,抬手去接她,姜月扶着他的手臂,缓缓走下来。 “站在我身后。”聂照贴近她的耳廓,叮嘱,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握紧了手中佩剑,挡在她前面 姜月摸着平安锁,眼神坚定,亦步亦趋跟着他。 小瓦笑得灿烂,快步走过来:“主君,都安顿好了,我们快进去吧。” 主君? 其余人也用热切目光看着他们,似乎也是以他马首是瞻。 聂照心里想过无数阴谋诡计,没想到下车第一句是被人称呼为主君,难不成他短短不到十年,就做到了抚西都督的位置?他哥要是知道,大抵在祖坟头都磕破了。 他指尖下意识在剑鞘上轻轻敲了敲,神色不变,轻轻颔首:“带路。” 谁知道这些人是好是坏,还是谨慎为上。 小瓦根本没发现他们的异常,美滋滋引着他们往里走。 姜月往常总觉得聂照有些矫情在身上,此话不虚,都督府上所有的陈设摆件都是霍停云上任后新添置的,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各个精美非凡,使用时间也不长,但搬来之前,聂照却嫌弃都是人家用过的,便一并打包卖给了外地商人,连地砖都撬了换新的。 如今整个都督府焕然一新,比起往日的奢靡,多了几分朴素幽静和低调。 “斤斤!你忘了,你的住处在这里!”李宝音一把揽过姜月的胳膊,往她把那边带,姜月用眼神向聂照求救,聂照示意她先跟着去。 大家发现今日的聂照和姜月,比起往日来无比沉默,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又瞧不出太多异常,兴许是为了抚西未来的发展大计而殚精竭虑,众人只能这样想。 深夜,姜月不敢睡觉,披着被子坐在床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对方推开门,悄悄潜了进来。 她下意识握紧匕首,刚要挥出去,便被人打落在地:“是我。” “我找了好几圈才找到这里。”对方脸颊冻得玉雪一般白,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火盆上烤,姜月想了想,从床上扯了床被子扔给他,示意他披上。 聂照也不客气,顺势披上,和她交换信息。 “我似乎知道自己叫什么了,我叫姜月,小字叫斤斤,但是我怕暴露,便没敢多说多问。”好歹知道自己叫什么,她心里安定多了。 “姜月?我叫聂照,月照千山的照。”他还在烤手,笑吟吟的,暖烘烘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让人紧张的情绪消失大半。 姜月一愣,看着他的模样也笑起来:“那我是月照千山的月。” “我听他们称呼我为主公,但我找遍全身未找到朝廷调令,只找到了自己的印信,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我似乎并非是抚西都督。 不过你别担心太多了,要是此处当真不宜久留,我带着你杀出去还是轻而易举的,你要是还想不起你兄长,便先随我回京畿,住在我家。”聂照安抚她。 “你家?这不太好吧,会添麻烦。”姜月犹豫。 聂照倒是不在意:“你能吃多少?便是不用家里的钱,我的私库养你也是绰绰有余。” 姜月这才放心,点头:“好!那等我找到兄长,让他还你钱。” 都督府面积太大,免不得要有人清扫,外面偶尔闪过几道影子,姜月把床帐掀开,示意他:“你进来说话吧,别被发现了,我床上还有汤婆子。” 上人家姑娘家的床?这事情不对吧。聂照抓着被角,面对她的邀请,脸蹭一下红了大半。 作者有话说: 不要随便吃毒蘑菇。
第60章 第 60 章 ◎晚上要去看月亮吗◎ 姜月不记得这些, 聂照觉得自己不能不懂事,他卷着被子,选择蹲坐在她床下, 仰起头,道:“没事,我蹲下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她从怀里掏出个汤婆子塞进他怀里:“那你抱着这个,会暖和一点。” 聂照和她抱怨:“我还以为你要住得离我很远, 我先绕着府里走了一圈, 最后才发现原来你就住在隔壁。” 两个人一上一下说了会儿话, 姜月总觉得不对劲,她蹑手蹑脚穿上鞋爬下床, 和他面对面蹲在床边:“你仰着头不舒服,我下来吧。” 聂照就把手里的汤婆子递还给她, 两个人一人披了一床被子, 中间点了一盏不怎么亮的灯, 看起来有点傻。 “我们既然同乘一辆马车,我扶你下马车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异样,你又住在我附近, 那说明我们两个的关系非同寻常,至少在他们眼中,是十分亲密的。”聂照和她分析。 姜月觉得他说得对:“亲人?朋友?” 聂照立马否定:“我家三代的亲戚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我可没见过你。哪有异性朋友要住在一起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不能细想, 要是往里细想,好像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他摇摇头, 姜月似乎也在思考他们二人的关系, 聂照生怕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忙说:“你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手相。” “看手相就能找到我哥吗?”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 “不能,但我能帮你看看以前,”聂照托着她的掌心,对着烛火描了描,“咳,你这个生命线中规中矩,你看前面好多小分叉,说明早年命途坎坷,财运前面也很淡,说明早年也没什么钱。” 姜月大失所望:“就没有好的吗?” “别着急嘛,虽然早年不好,但青年之后就好了,大富大贵诶,而且你看你的婚姻线,又深又长,一条线始终贯穿掌心,说明姻缘不错,感情好,不会改嫁,福泽绵绵。”聂照用一点街头术士零星的经验煞有其事地胡说八道,姜月对他深信不疑。 他长舒一口气,突然二十多岁不要紧,突然变成什么抚西都督也不要紧,这都是小事,突然多个媳妇那就要紧了。 关系亲密,能牵着手,还住得近,聂照都不敢想他失去记忆的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好在对方也不记得了,让他压力小了许多。 明日有机会再试探试探吧。 原本他不在,姜月紧张得根本睡不着,聂照一来,她意外的昏昏欲睡,后面二人也没什么正经话题要讲,就一边蹲在地上,一边托着腮互看手相,后来她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就自顾自爬上床了,没多一会儿就没了记忆,聂照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清晨她起得也早,洗漱后匆匆忙忙就去找聂照,现在她谁也信不过,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他了。 聂照正在院子里练剑,刃上带风,行云流水,姜月总觉得这套剑法熟悉。 他转身时注意到她来了,连忙收剑,走过去,瞧她眼睛一错不错盯着自己手里的剑,递过去给她:“你要试试?我教你两招。” 姜月犹豫着接过他的剑,聂照随意在地上捡了根树枝给她示范动作,她瞧了两眼,身体比脑子动得还快,甚至在聂照给她示范下一招式之前,便顺畅地舞了出来。 聂照眼看着她把一整套剑法做得丝滑顺畅,整个人都麻了。 这套剑法是他家的传家剑法,除非亲传,否则等闲人怎么会? 他有些虚弱地捂住额头,狠狠拍了两下,失去记忆的这些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姜月和他是什么关系?不会真是他昨晚想的那种吧? “嘶……” 姜月的动作忽然停住,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怎么了?”聂照问。 姜月摇头:“肚子有点疼。” “肚……肚子疼?”聂照的脸现在比她还白,眼前发花,差点咬着舌头,怎么舞个剑还能肚子疼? 他连忙上前扶住她,眼前忽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 抱着她的,夜里轻轻啃咬她脸颊的,解开她的衣襟的,拂过她的脸颊的,还有在床上把人搂在怀里的,这是记起来的,那还有没记起来的呢?岂不是更加过分? 他二嫂有孕前期无意抻到了一次,便腹痛卧床多日,聂照一时心里有了不好的联想,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把她轻轻抱起来:“你别怕,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我会负责的。” 姜月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去,她大概只是月信来了,找大夫大可不必吧…… “你别动别动!”聂照生怕她出事,风风火火把她送到床上,抓着人去找个大夫来。 仆从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跑着去把大夫请来了。 姜月缩在被子里,聂照紧张抓着床幔,盯着大夫为她诊脉。 大夫原本是霍停云从京中聘请的名医,常年在高门贵族之间游走,惯会看人脸色做事,见聂照神色那么紧张,把她心肝脾胃肾但凡能摸着脉的地方都查了一遍,才夸大其词地拧眉道:“娘子身体外强内干,有湿寒之症,想来是近日受冷,导致邪风入体,不过并无大碍,经过老夫细心调整,想必不日便能恢复如初。” 姜月喜欢这个大夫,因为他说话相当含蓄,会把痛经说成邪风入体。 聂照拉了他一把,小声问:“孩子没事吧?” 大夫一愣:“没事啊?” 聂照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孩子这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呢嘛,主君莫要担心。”大夫宽慰他。 聂照探一眼姜月,急了,解释:“我说的是肚子里的,嗯,那个……”他耳根子红得像烫熟了似的。 大夫也吓了一跳,和他一起压低声音:“主君,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要毁人家清白,哪里来的孩子啊?” “没有?” “没有。”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聂照要写信给两位兄长求教的心思终于歇了下去,没有让自己变成一团乱麻。 姜月已经低着头穿好鞋:“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先回房了。” “不再,不再歇会儿了?”聂照还客套地挽留一下。 姜月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摆手:“不了不了。”她看在对方是热心帮忙的份儿上,已经忍耐着没有把拳头挥舞在他脸上了,她月信来了,着急回去换月事带,他却把自己摁在床上找大夫,搞得自己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现在还要问她要不要再多待一会儿。 待待待,待你个头啊。 聂照还心有余悸,试图送她一送,姜月连忙制止:“别送!你别送我!”千万别再送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把人的脚步生生留在房门里。 他揪着衣摆的衣角,混乱无措。 小瓦恰好进来,问:“主君,王野将军已经安顿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逐城不适合疗养,冬日原就苦寒,王野身体孱弱,一副不日便要驾鹤西去的模样,因此便跟着聂照到抚西养身子。 王野? 是长兄的人! 总算遇到个熟人了,聂照眼睛一亮,连忙让小瓦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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