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额头顶着一个“王”,左脸一只小王八,右脸一个小乌龟,鼻头画着圆,下巴和上唇都被画上了小猫胡子。 她皱了皱鼻子,把聂照的手从她下巴上拍开,然大方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仰起头:“不行画脖子上,我真的很愿赌服输,我不会耍赖的。” 聂照呼吸一滞,手忙脚乱把她衣服给她拉回去,盖得严严实实,有些被气笑了,确定她义正言辞不是在搞什么情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怎么这么憨?谁家好人往身上画?” “啊?”姜月不解,摸摸脖子,“不都是一张皮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她说得太过自然耿直,聂照第一次反思是不是自己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太多,他怎么会懂这么多? 他把她的衣襟又捂严实了一点,欲言又止敷衍:“嗯……那个……回头,回头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画身上。” 姜月想他还挺神秘,回头才能说,但她也没往别处想,兢兢业业埋头算账,聂照撑着下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细看不仅带着爱意,爱意深处还藏着三分慈爱。 喜欢一个人和下雨一样,是控制不住的,聂照忍不住捏捏她的耳朵,再摸摸她的头发。 姜月不耐烦地躲开他的触碰:“谁再摸我谁就是小狗。” 聂照起了坏心思,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然后笑眯眯地:“汪。我是小狗怎么办?” 她听到这一声“汪”,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她早知道三哥不要脸,没想到会这么不要脸,立马抹了一把砚台里的墨汁呼在他脸上:“斑点狗!” 聂照顶着黑黑白白的花脸一时沉默,抹了把脸,行吧,是他不长教训,又试图和她玩什么甜蜜的暧昧,姜月她就没长这个脑子,他调情的效果还不如直接跟她说:“姜月你亲我一口我就不闹你了。” 但是他真的觉得这样很没有情调诶。 两个人各顶着一张黑黑白白的脸在暖阁对账册对到下半夜,外面风雪大作,寸步难行,便不再折腾,匆匆洗了把脸就在暖阁里歇下。 第二日一早阿葵带着早饭去院子里不见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在暖阁,便转道去了,正好把两个人堵在里面吃早饭。 姜月仰着头,睡眼朦胧地脸上罩了湿帕子醒神,坐在床上,聂照在她身后帮她梳头发,他梳了一把,略惋惜地说:“果然不能熬夜,你头发梳起来都比昨天掉得多。” 她不困了,一下子惊醒,心痛地捧着那几根发丝,她就说了,三哥一直给她梳头发,早晚会给她梳出事来的,绷着头皮都不掉头发才怪。 “三哥,那,那个,你就随便给我扎一下就好了。” 阿葵把饭摆在外面,人却不走,一见他们二人出来,便欢快地跑过去转了个圈儿,向他们展示自己的新衣服:“家主,看,好看吗?衣裳做好了,我特意穿过来给您和哥哥看的。” 姜月不愿意让他们叫她妻主,而且他们一喊妻主,哥哥就要杀了他们似的,所以大家同意改口叫家主了。 “啊?” 聂照轻咳一声,凑近道:“我那天放了他鸽子,特意给匹衣料打发他的。” “那你还挺大度。”姜月发现他现在竟然日渐接受了这四个人天天围着他哥哥哥哥地叫,现在还能从手头上松点衣料给他们了。 聂照皮笑肉不笑:“过奖,我怕气死了如了你哥的意,到时候他给你广开后宫,我到地府还得做宋江。” 姜月:“什么意思?” “有一百零四个好弟弟。” 姜月嘴角也抽动了一下:“你不仅大度,还挺幽默,”她也顺便回应了一下阿葵,“挺好看。” 阿葵美滋滋地帮他们盛饭添汤:“还是家主个哥哥好,换做别人家,哪有我们这样的好日子过?听说广平公主府上的男宠每年都要死上一大批呢。” “广平公主性格暴躁,她的驸马又嫉妒成性。”提起广平公主,姜月有些印象。 “你连她都知道?”聂照问,“她一向没什么建树,只在男色上花名在外。” 姜月捧着汤喝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当然,姜家都是拿她作为反面人物典型来教育我的。” 聂照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阿葵跟个花蝴蝶似地在他们身边打转儿,聂照看他就烦,问:“你怎么还不走?” “我想给家主梳头发,家主的头发每天都梳得好粗糙,也不知道梳头婢女是怎么做事的,我瞧着都替家主生气,就该把她打发出去。 好在我们在苍南的时候都学过,家主试试嘛,我保证给你梳得漂漂亮亮的,什么坠马髻、灵蛇髻、翻刀髻、飞仙髻,我都会!” 聂照捧着碗的手已经狠狠捏起来,冷冷瞥了他一眼,在姜月高兴地说:“好啊好啊,”的时候,碗在他手中“喀嚓”一声裂成碎片,滚烫的粥水顺着他的虎口流淌,他甩了甩手,用帕子阴恻恻地擦干净。 阿葵浑然不觉:“哥哥怎么这么生气?给家主梳头的难道是你的亲戚不成?” 姜月后知后觉,干笑了两声:“哈哈,没事,阿葵你下去吧,我觉得梳头娘子的手艺特别特别好,我这么多年都习惯他梳了,换成别人我还不适应,这儿没你的事儿了,玩去吧。” 她发话,阿葵才不甘不愿地告退:“那好吧。” 聂照叫住他,冷声吩咐:“今夜我要宴客,你速速准备一桌宴席,要八道冷菜八道热菜和八道甜点,不可假手于人,旁人我都放心不下,唯独信得过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阿葵面露难色,却又不想让他失望,只能领命,暗暗给自己打气。 人走后,姜月碰了碰聂照的手臂:“三哥生气了?” 聂照重新给自己盛了碗粥,不咸不淡说:“没有,你才夸奖我大度,我怎么会生气?小狗才生气。”对,他都要气死了,他知道自己做饭难吃,所以把这个机会让出去了,现在还要怎样?连梳头的差事也要抢走吗?到时候一点一点好把他挤出去然后自己上位? 还说他的手艺不好,简直欺人太甚。 姜月挑了挑眉,好,斑点狗生气了。 人一但有竞争就会焦虑,一焦虑就会学习,一学习就会进步,聂照也不例外。 阿葵要把他最后一件梳头的差事抢走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学点新东西,不能止步不前,不然姜月早晚会被这些狐媚子勾走,即便勾不走,他们也会在姜月的生活中占上举足轻重的位置,这是他不允许的。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被人说没有容人之量,斤斤计较,这点小事也值得攀比?与广平公主的驸马无异。 当天下午,他便悄悄去书局买了几本书藏在书房中暗自学习。 姜月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聂照从清晨的被窝里拽出来了,她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这次她摸着脑袋,感觉有点不对劲,诶,这个头发今天没有梳得贴头皮了。 作者有话说: 小聂:学习使人进步
第72章 第 72 章 ◎12日◎ 在姜月为聂照梳头技术得到飞速进步而欢欣鼓舞的时候, 聂照已经挑挑拣拣,把一整层的书架都摆上自己淘来的书,例如什么《名厨的养成》, 《成为一个好妆娘》,《学会缝衣看这一本就够了》,他给这些书一一换了冠冕堂皇的封皮,试图做到色艺双绝。 聂照要即将娶妻的消息, 不到两天就在抚西的官员圈子里传了个遍, 凡是有心打探的, 诸如第五扶引,也略有耳闻。 姜月的及笄礼即将举办, 他是来参礼的,知道这个消息后, 人坐在马车上气儿都不顺了, 他慢吞吞地说:“他要娶妻, 还能娶谁?不就是小瑾吗?他向我提亲了吗?我同意了吗?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放出消息?” 烛龙给他递水:“可是听说这个事情是你妹妹主动说的诶。” 第五扶引一噎,继而疲惫地依靠在马车上,语气依旧慢吞吞, 多了几分百无聊赖:“她只是年纪小,一腔热血而已,喜欢一个人便会主动, 不顾一切地展露出来, 她不知道世上人心险恶, 尤其男人的心,最是狠毒。 聂照今日对她有意, 勾引她, 她这样主动, 岂不让他飘飘然了。这世上唯有血脉亲情是最牢靠的,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鬼东西。” 烛龙的水拐了个弯儿,喂进了自己的口中,忍不住问他:“亲情可靠?那你爹是怎么死的?” 第五扶引摇头:“正因为受过父子骨肉相残的痛,所以我与先皇不同,我的剑锋永远不会指向小瑾。上次的药是个意外,我只想下给聂照,谁知道……”他深吸一口气,“都怪赫连玉那个蠢货。” 因为那个药的缘故,他对姜月心中有愧,所以不再敢强求她跟随自己回苍南,一切都由着她的心情来。 这次及笄礼规模宏大,除却第五扶引之外,各路的诸侯也都派了使臣前来观礼,毕竟下次抚西再有这样的场合,也就是聂照成亲、世子出世,借着机会多联络联络总是好的。 薛家一向宽容,之前在舒兰夫人的主持下,薛家有意与聂照结过亲,但却被聂照拒绝了,薛家未恼,反倒送了一份厚礼。 最令人意外的是广平公主府,也派人送来了礼物,皇帝近来生辰,马上先帝祭日,她要忙着上贡,还有心思想着一个小小诸侯的妹妹及笄,可见对方也不全是个只知道贪图男色的草包。 若说大雍朝廷日薄西山有倾颓之象,她四处笼络早饭诸侯以求未来自保也无可厚非,可送来的礼物却是一对和合如意佩,这是一般送给新婚夫妻的贺礼。 “她是什么意思?”姜月举着玉佩对着烛光瞧了瞧,玉佩奶白通透,是上等的佳品,但及笄礼不该送对如意佩才是,“难不成我们周围有她的细作,她想用此玉佩来敲打我们,让我们不要过于张狂?” 姜月又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张夹在边角的纸片,上面写着大写的“抚西,二”。 “她在骂人?骂我们二?”左思右想,或许只有这一个可能,不然好端端地夹一张纸条做什么? 聂照走过来,捻在手里看了看:“跳出纸条有意义的陷阱来看,或许这张纸条并没有什么别的意义,只是做标记之用。我们和她无冤无仇,她犯不着用这么小孩子的手段骂,也没听说哪个诸侯被她写纸条骂了。 有二也许会有一,纸上墨迹不算旧,书写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月,礼物应当也是半个月之内准备的,如果不出意外,公主府的人不会送礼的时候把纸条夹带上,说不定这张纸条的意思是给抚西的第二份礼物。” “也就是说是公主府的人忙中出错,不小心把下次送来的礼物当成我的及笄礼送来了,和合如意佩是送给新婚夫妻的贺礼,那就是说,这是送给你成亲的礼物,”姜月被略一点拨,便有了通透之感,“可距离我会客说出你有亲事这件事,才不过四日,四日既要把消息传到广平郡,又要准备好礼物送过来,时间是否太匆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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