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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羽的手轻抚着江落羲还没平息的后背，“好了，没事了。” “对不起，辰羽。都怪我。”江落羲哑着声音，贴在他胸前。 “傻瓜，关你什么事。” 江落羲抬起头，泪水蒙住了清澈的眼底，两只小手摸着萧辰羽的脸，“我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你为什么不戳穿我？上次在‘等风来’门口，你就猜到我不会因为成洵不进去，对不对？那时候你就怀疑慕峰了，是不是？” 萧辰羽微微皱眉看她，没说话。 江落羲摇摇头，“但你什么都没有问我。你知道，他既然能陷害我，就一定知道凶手是谁，很可能与迟未茹的死也脱不掉干系，对不对？你还知道，迟未茹虽然进了‘黑妖’，但不会那么巧，与隔壁的他没有任何关联，才让人在车里保护我，对不对？” “而且，你很清楚，这些我也知道。”江落羲眼睛一闭，额头抵在萧辰羽胸前，“辰羽，对不起。我……” 萧辰羽扶起江落羲，帮她抚开贴在脸上的头发，“这没什么，没有‘危险’的警察离失业就不远了，”他伸手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对不对？何况你说我都知道，知道的事情，没必要问你。” “可是刚才……对不起。”江落羲脸色发白，眼底交织着恐惧和忧伤。 萧辰羽长出口气，重新把人搂进怀里，“傻瓜，哪有救命恩人说对不起的？”他环视了下凌乱的房间，又转向天色暗沉的窗外，“但有一点，落羲，你应该相信我。” ——— 20分钟后，审讯监控室。 小邱小眼睛扫着里面，悄声跟成洵嘀咕，“成哥，你现在有没有一种穿越的感觉？就那种帝王选妃的场景，你看这一水儿的美女，像不像？” 成洵眯着眼睛吐出口烟，盯着审讯室看了几秒，回手就给小邱脑瓜子一巴掌，“穿你个鬼穿！你他娘的还想不想干了？赶紧给老子仔细看！” 小邱揉着脑袋，强行把出窍的魂儿从不知道穿去哪个朝代的美梦里拉回来，仔细打量一字排开的白裙子姑娘们，“嗯，确实有点奇怪。她们除了穿的一样以外，都是乌黑的披肩发，身高也几乎差不多。” “嗯……”成洵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而且，你有没有觉得她们表情有点奇怪？” “表情？”小邱抻着脖子又仔细看了半天，“她们有表情吗？” 成洵猛地一拍小邱肩膀，“这就是问题！没表情，是不是很诡异？” 小邱肩膀一抖，“啊？诡，诡异？”他脑袋里一下浮现出一排白裙子盈盈飘向空中的景象，“成，成哥，今天天儿不好，你可别吓我！” “哼！”成洵捻灭烟头儿，靠在小邱耳边低沉地说：“你有没有发现她们脸上有种……死气？” 此时，监控室的门突然“桄榔”一响。 “啊！”小邱一把掐住成洵胳膊，心肝儿乱颤，感觉好好的选妃现场一秒就要变坟堆！ “嘶……”差点儿被薅掉块儿肉的成洵倒吸了一口气，狠怼了小邱一下，“瞧你那德行！” 进了门儿的萧辰羽冷眼看着脸色乱七八糟的俩人，“怎么样？” 还没缓过劲儿的小邱心虚地耷拉着眼皮看地板，成洵走过去一拉萧辰羽，“老萧，我正要跟你说，南容华悦这帮丫头肯定有问题，绝对不是普通服务员。” 萧辰羽抬眼看向审讯室，顿觉心里发堵，喉咙发干。 “但哪个是迟未茹她女儿迟月姣，”他一比划，“哼！你也看到了，都他妈的长得差不多！一个儿个儿的嘴溜严，连个缝儿都撬不开！” “嗯，”萧辰羽视线移向门口，“进来。” 迟阳从门后闪了出来，朝里面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才直起身走了进来。 成洵眉毛一挑，上去搂住迟阳，“行！你小子学的挺快。这就对了，家里有钱也不能没礼貌。好好配合，赶紧把你姐的案子破了，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来，看看，哪个是迟月姣？” 迟阳的眼神从左扫到右，又从右看到左，“那个……左边第二个……” 成洵一抬手，“那个？” “不不，是第三个，好像……” 成洵嘶了一声，“你到底有没有准儿？” 迟阳丧着脸，低了头，“我，我就见过她两面，记不清了……” “哎，我说你……”成洵说着就要动手。 迟阳忽然一抬头，指着最右边的姑娘，“我，我能跟她聊聊吗？说不定她知道。” 成洵迅速跟萧辰羽对视一眼。 萧辰羽看着迟阳，“知道说什么吗？” 迟阳很快点点头，又迟疑地摇摇头。 萧辰羽在他心口的位置点了两下，“怎么想，就怎么说。” ——— 5分钟后，只剩迟阳跟一个姑娘的审讯室一片沉寂。 直到成洵通过耳机提示了两次，迟阳才略显羞涩地开了口，“好，好久不见。” 成洵一口水没下肚，差点儿呛死，“靠！憋半天，整句这么废的话！” 坐在对面的姑娘还是上次萧辰羽和成洵见的模样，面色平淡地垂着眼。 迟阳舔了舔嘴唇，“小雪，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我……” “唉……”成洵一声叹息，恨铁不成钢地背过身。 “我，我喜欢你。” “啊？”成洵吓了一跳，“行啊，这小子！” 小雪抬起眼皮看了迟阳一眼，“你没必要这么说，安抚你，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迟阳一下激动了，手一伸，抓住了小雪，“小雪，虽然见我是你的工作，但我不是，我时时刻刻都想看到你。” 小雪冷淡地抽回手，“这是治疗的正常反应，不用太在意，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迟阳被丢开的手无措地交握在一起，不停揉捏。半晌，又重新抬起头，“小雪，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你不要呆在那儿了，我，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我好好工作，我，我养你。好不好？” 小雪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养我？真的？” 迟阳见小雪有了反应，赶紧用力点头，“我保证会对你好。真的！” 小雪注视了迟阳足有一分钟，慢慢拉起了自己的袖子。 当她袖口拉起，露出两条手臂的时候，在场的几个男人都惊住了。 只见她白皙的胳膊上躺着各种各样的伤，红紫交替，旧伤上面叠着新鲜的血痕。 “我操！什么情况？”成洵第一个骂了出来。 萧辰羽沉眸盯着小雪，“让小菲去检查其他人。” “是！”小邱脸色难看地跑了。 迟阳一下站了起来，“这！怎么弄的？” 小雪也站了起来，又慢慢拉开了衣领。 只见她颈下同样印着斑驳的伤痕。迟阳迅速上前帮她把衣领拉起来，站在原地肩膀直抖。 小雪脸上浮现一丝不屑的笑，“迟阳，真实的我并不是你平时看到的那个样子，还想养我吗？” 迟阳像呆了一样，眼圈发红，站在对面，说不出话。 萧辰羽开了麦，低声道：“说你想说的。” 迟阳好像如梦方醒，上前一步拉住小雪的手，“养。” 他帮小雪放下袖子，头发遮着半张脸，语气反倒镇定下来，“我也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从小到大，我的生活里只有一种感觉，就是窒息，我妈恨不得上厕所都带着我，她把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强加给我，我过的生活根本不是我的，是她的！” 迟阳用力抓着小雪的手，深呼吸了一下，“我从来都没有做过我自己，我不想跟她说话，也不想跟周围人说话，我太压抑了，但我无处倾诉，我不知道自己是该活着还是死了。我死了，这个世界也就是少了具行尸走肉而已。” 迟阳低下头，“直到遇见你……小雪，是你让我知道活着还有意义。我，我不会说话，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小雪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弛了，伸出手慢慢拨开他的头发，“既然这样，你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迟阳抬起眼睛看着她，沉默片刻，小雪才开口，“其实我跟你一样，都很贪玩，而且挥霍了很多钱，我办了几张信用卡，借新还旧，后来怎么都还不上了……突然有一天，接到了一个网贷电话……不久后，就被追债的带到了南容华悦。他们让我在那儿工作，算作还债。” 迟阳急切地问：“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小雪咬着嘴唇，“但是，工作之前我们必须接受培训，”她绞着手指，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培训就是……他们会用高压冷水喷枪对着我猛喷，不但身上，还有头，直到我不再问任何问题，只有接受，不能反驳。之后，他们会教我用各种方法安抚来的客人，其中还有一种非常好用的催眠术。” 萧辰羽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成洵终于绷不住了。 小雪垂着头，“如果反抗，逃跑，业绩不达标，或者没有按要求着装和梳头发，都会挨打。这种挨打，不是一次性的，会连续几个月都要受到惩罚……” 萧辰羽转过身，慢慢走向门口，“有了结果告诉我。” ——— 20分钟后，刑侦支队会议室。 成洵皱着眉头，朝左小菲手一摆，“你先说。” 左小菲看起来倒是比成洵冷静很多，“刚检查过了，那些姑娘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有的是陈旧伤，有的是新伤。但她们口径十分一致，说是自己没做好导致的，与别人无关。再问就什么也不说了。” “哼！”成洵一敲桌子，“我说老萧，这简直就是个邪/教组织！你看这些丫头都成什么样儿了！还替别人挣口袋呢！另外，告诉你，那小雪说了，就这帮丫头里，几乎人人都崇拜那个叫‘先生’的人，也就是她们老板，说谁能得到他的青睐，那他妈的，简直就是人生最大幸事，死了都值！这里最狂热的，哼，你都想不到，就是那迟月姣！” 丁帆：“这么说没错了，迟未茹去酒吧见的所谓‘重要人物’其实就是迟月娇？” “对，她承认，那晚确实见过迟未茹，但人说了，迟未茹这种人不配给她当妈，有那么多钱不给她花，才逼得她借钱。说，还是‘先生’好，”成洵拉着长声往椅背上一靠，“是‘先生’拯救了她！” 丁帆一拍桌子，“这他妈的什么鬼逻辑！不颠倒黑白嘛！” 成洵胳膊支在扶手上，拄着脑袋，“哼！没错，这位‘先生’就是有这能耐！不过，我特好奇，他到底怎么让这帮丫头神魂颠倒的？”他一拧身，“哎？老萧，你了解小雪说那什么催眠吗？要不让咱专业顾问给解释解释？” 萧辰羽的心狠狠一沉，“没必要！这只是一种使人的意志摧毁和重建的拙劣手段，就是你们熟悉的PUA；通过打击人的自尊，摧毁独立思考能力，然后趁虚而入，让其产生依赖，觉得只有对方才能帮助自己，从而被对方操控。”他的语调忽然低沉下来，“这些步骤对待普通人足够了，只有对那些意志十分坚强，不好左右的人，才需要加以催眠的辅助手段，来完成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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