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暗沉的天,视线落向座位上沉默的手机。 ——— 这边的江落羲莫名其妙地看着后面的帕萨特。 巧了,之前跟在凯迪拉克后面的,她也见过。这会儿傻子也看得出来,这车的目标也是自己。 她长叹口气,也就是说......这辆车比凯迪拉克更早盯上了自己,可她却没发现? 她思考片刻,答案只有一个——之前的跟踪很隐蔽,车距较远;但发现凯迪拉克后,帕萨特就紧张起来,必须紧紧跟着自己...... 她再次从雨刷器的空隙仔细打量不紧不慢的帕萨特,看来这不是跟踪,而是......监视。 忽然,她想到凯迪拉克诡异的加速和一闪而过的黑色越野车,低头笑了起来,刚刚有点紧绷的情绪也顷刻烟消云散。 她慢悠悠把车停在小路边,后面的车也远远停下。 车窗滑下,夜风夹着雨水狂灌而入,瞬间打湿了她肩膀。她没躲闪,只是轻轻偏过头,点起根烟抽了两口,随即从包里翻出手机,找到最近拨出的电话,编辑信息发了出去。 之后细白的胳膊伸出车窗,竖起拇指向身后的车示意,一阵疾风从她指尖猛然掠过,墨绿色的小车“嗡”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此时,萧辰羽的手机骤然响起,一条短信稳稳地躺在收件箱:“感谢萧警官英雄救美。” 萧辰羽挑起嘴角轻哼一声,感觉自己大半夜的救了一只不知死活的狐狸。 他拨通电话:“今天不用跟了,回来吧。” 跟人的警员:“……收……收到。” 其实……本来也……跟丢了。 ——— 江落羲回到公寓,在门口一键开了房间所有的灯,一天的奔波让她有些疲惫,她走过去,没品没相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闭着眼睛开始仔细琢磨白天的事。 韩旭死了。 在唐晓平时在她耳边叨叨的内容里,提取不到任何有关韩旭仇人一类的信息。她想了一下对那个街区公园的印象,认为韩旭这种人不可能没事去那个破公园,更不会那么巧被某个毛贼盯上,还遭了什么抢劫。 如果他出现在那里,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特意约他过去,而且这个人,与他关系很不一般。 白天的那些分析虽然粗略,但她并不是顺嘴胡诌,对于唐晓不是凶手的判断她当然还另有依据,但凶手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她突然怀疑唐晓根本不了解这个韩旭,根据她平时的描述,可以确定的是韩旭帅气、阳光,性格方面虽不能断定是外向,但至少并不阴郁;但今天展厅的那些画,却散发着浓重的忧郁。 江落羲拧起小眉毛,但想找到凶手,这些信息远远不够。这时“萧辰羽”三个字突然在她脑中闪现,“不好意思了,萧警官”,她默默想着。 随即按了按自己的头,感觉这玩儿意今天已经到了罢工时间。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去。 她走到洗手台前,盯着镜子里一丝bu挂的自己,摸了摸身上的疤痕,忽然笑了。 “江落羲,你看看你,简直就是个魔鬼。”她用手点了点镜子里女人的鼻尖,“丑陋的魔鬼。” 从浴室出来她便软软地瘫在了床上,突然一条短信跳了出来,“一切小心为上。”发送号码又被加了密。 江落羲倒也没什么意外,毕竟虱子多了不怕咬,有人提示“小心”总比过来催命好很多。于是心大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蜷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卧室依然点着台灯,卧室以外的房间一如往常,灯火通明。 厚厚的窗帘外雨水绵延依旧,夜风裹着层层叠叠的黑影夹着大粒的雨珠拍打着窗棱,玻璃被敲得噼啪作响。 昏昏睡去的江落羲,忽然感到一阵剧烈头痛,疲惫的身躯仿佛被拖拽着不断下沉,向着漆黑冰冷的深渊一路下滑…… 突然,一阵断断续续、刺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把她的脑仁儿撞得生疼:“……顽劣不堪,一无是处……” 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我是唯一爱你的人……过来……”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她拼命挣扎,汗湿的衣服紧紧贴在颤抖的身上。 突然,在跌下去的深渊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闪现,他逆光而立,缓缓向她伸出手......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冥冥中感受到一种想要靠近的温暖,于是像中了魔咒一样伸手去抓。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一阵阵模糊的诵读声由远及近,像一股巨大的声波在耳边发震。江落羲顿觉心脏撕裂般的疼,脆弱的神经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她瞬间抽回手,一股脱力的窒息感袭遍全身,她来不及挣扎,顷刻失去了意识。 巨大雨幕笼罩下的黑夜,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有多少鲜活的心脏在不知死活地挥霍生命,又有多少不堪折磨的濒死之人在挣扎求生。 夜,载着无数灵魂的叹息和狂想,生生不息,地久天长。 ---- 感谢支持,喜欢点个收藏哦。
第7章 画家(七) == 韩旭家住在零潼路一所老房子里。 大雨过后,还湿漉漉的路边各种小店和住房混杂在一起,排队买早餐的、急着上班的,各色人等,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萧辰羽迎着好不容易出现的阳光打量眼前破败的老楼,问道:“这里?” 丁帆撇撇嘴,“没错。意外吧?” 卢浦区位于整个申州市东北部,抗战时期沦为日本海军警备地区,由日本海军管辖。战后至今的几十年复建后,走在卢浦区的路上,有时甚至仍能够感受到当年侵略者深深的恶意,那种巨大的破坏性仿佛可以从眼前不规整的街区布局和周围一望无际的老旧小区中慢慢渗出。 有些毁灭性的破坏并不能在重建中被真正修复。 萧辰羽和丁帆面前的这幢6层楼梯房,是一处房龄30年以上的老建筑,来往出入的住户看样子都是普通老百姓,日子过得也并不富裕。 一幅画可以卖到十几万的画家住在这种地方,着实让人不敢相信,甚至有点儿匪夷所思。 二人沿着有点老旧,但还算干净的楼道来到顶楼。顶楼有三户人家,韩旭占了两户,其中一户用来做画室。 韩旭的家是简单的一室一厅,看上去非常整洁。明显被重新装修过的房间,装饰风格简约现代,房间主人用了金色和墨绿色相间的窗帘,沙发是明快的橘黄色,配上浅色地板。 不得不说画家的配色使房间透出一种青春的气息。光线透过半开的窗帘照射进来,晕开的点点光斑为整个房间打上了温暖的色调。 萧辰羽往里看去,房间不大,一眼到底,房里几乎没有任何贵重的家具或家电。 丁帆前面已经来过一次,进门就说:“老大,我跟你说,我仔细看了,这小子一身名牌,但你看看这房间,文艺倒是文艺,可就他这摆设,半件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萧辰羽回忆韩旭的样子,虽然长发加金丝框眼镜的外形有点非主流,但是整个人却并没有张狂的气质,抿起的嘴唇似乎还有点单纯的孩子气。 萧辰羽带着手套的手指在沙发靠背上轻轻划过,“韩旭从小父母双亡,他可能经历过一段比较贫苦的生活,多年勤俭节约的习惯成为他行为特征的一部分,这倒没什么奇怪;身穿名牌也许是职业的需要,也并不矛盾。但矛盾的是......” 他看向丁帆,“我们查了他所有银行账户,里面并没什么存款。也就是说,他的财务状况显示,他是个穷人。” 丁帆一惊,“不会吧?他的钱哪儿去了?” 萧辰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环顾房间,捻着一尘未染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她说得没错,韩旭是个有条理的人。” 丁帆:“啊?谁?” 萧辰羽走进厨房,“说说情况。” 丁帆:“啊。这个房间采集到的所有指纹都是韩旭一个人的,包括画室那边。在邻居那里走访的结果也证明平时只有韩旭一个人住在这里。并且我们这位画家,在老阿姨们眼里风评极好,说他安静不扰民,还乐于助人。” 他往萧辰羽身边跟近一步,“所以,一位阿姨对有件事情印象特深。说是上周日晚上,见到过一个40多岁的男人来他家,不一会儿二人就发生了争执,但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内容听不清。后来我们的人给她看了照片,老阿姨认出,”他看了眼萧辰羽,“那人是金放。” 萧辰羽停住脚步,“金放……” 丁帆看萧辰羽好像并没有很意外,又往他旁边蹭了蹭,“老大,你不觉得奇怪吗?特意跑到老板家里来吵架!你说他会不会有问题?” 萧辰羽:“嗯……有点奇怪。你说说。” 丁帆明显错过了萧队长之前的聆训会,抓了两下头发说:“首先他没有不在场证明,现在看至少他可能与老板不合,有犯罪动机,所以也不能说没嫌疑,对吧,老大?” 萧辰羽对于这种严重证据不足的推理简直无语,只好补充道,“金放身上确实有疑点,首先,昨天他问到韩旭手机的下落时说是怕有业务往来,但经过查证,画展的事情多数都是他在打理。假设他是凶手,会问这种问题吗?如果他不是凶手,又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丁帆对萧辰羽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老大,那他到底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萧辰羽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并且他的口供有多处说谎。” 丁帆:“他为什么说谎?” 萧辰羽淡淡地道:“一个人说谎的原因有很多,但对警察说谎一般原因比较单一,普遍情况下都是一种自我防御,也就是说为了减少麻烦和保护自己,再直接点说就是他隐藏了一些我们一旦知道,他就会惹祸上身的事情。”萧辰羽拉了一下手套,走进卧室。 丁帆:“这么说我没看走眼,这老油条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看走眼?”萧辰羽瞟了丁帆一眼,“我还从来不知道丁警官破案都是靠相面。” 丁帆立刻感到气氛有点儿不对,赶紧快走一步,赶到前面拉开卧室的衣柜,“萧队,你看。” 眼见衣柜打开,萧辰羽一愣。 一个保险柜露了出来,巨型的保险柜竟有半多人高。 丁帆在上面敲了两下,“老大,你说这保险柜里装了啥?这么大一玩儿意,该不会藏了人吧?” 萧辰羽打量着保险柜:“嗯,有可能。你趴上去闻闻。” “啊?啊......” 丁帆抓抓脑袋,“不过,里面要是装了钱,这得多少钱呀?” 萧辰羽不答反问:“你觉得什么人会把大量现金放在保险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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