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来气儿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萧队,这是你要的记录。” 萧辰羽在纸上快速浏览了一下,伸手把纸扣放在了桌面上,“说吧。” 左小菲抬眼看向夏以安,夏以安对她轻轻勾了勾嘴角,左小菲立马觉得耳朵发烫,赶紧作势低头看材料,“请......配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昨天晚上10点48分,在芜平湖公园......” 萧辰羽看了左小菲一眼,快速打断她,“昨晚10点半到11点,请问你在什么地方?” 夏以安看了眼被领导变相批评了的左小菲,“萧队无非是在不恰当的场合发现了一辆跟我那相似的车,没必要大惊小怪。我昨天那个时间可没出过门,可惜住在穷乡僻壤,没证据可提供。不过......卸车牌这种有失风度的行为,我做不来。” 左小菲耳朵继续发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赶紧弥补刚刚的失误,“那你,怎么证明我们看到的车不是你的?” 夏以安看着她笑了,往前微微欠了欠身,“疑罪还从无呢,何况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那辆车就是我的。对吗,警官?” 这把,夏以安挑起的尾音把左警官的脸都弄红了,而且她觉着这“疑罪从无”怎么好像有点耳熟,一下又语塞了。 萧辰羽扫了眼左小菲,抬头看夏以安,“那么,今天下午3点,请问你为什么在‘远景小区’附近?” 左小菲一愣,眼神不自觉扫向萧辰羽扣放在桌上的追踪记录,难道,真的是他? 只见夏以安轻轻皱了下眉,眼里的忧伤一闪而过,“萧队,你该不会说不知道谁住在那儿吧?”他瞥了眼左小菲,眼角却带起一丝笑意,“人被你带走了,地方还不允许别人怀念一下?” 左小菲:“……”这,说的是江顾问?她赶紧看向自己老大。 萧辰羽却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冷静得完全不像情敌坐在对面,“那么今天上午呢?去南容华悦又是为了怀念什么?” 夏以安积在眼角的笑一下散了,片刻,他微微扬起下巴,“我早知道,果然慈不掌兵呀萧队!你该不会对我们落羲也用这些手段吧?” 萧辰羽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转头看向左小菲,“你先出去。” 当左小菲和再次关起的大门同时出现在江落羲眼前,她往里张望的小脖子差点儿没拉断。 左小菲用力咽了口唾沫,“应......该不会有事。” 门的另一边。 萧辰羽盯着夏以安交叠放在桌上的手,低声开了口,“既然你非要提到落羲,我也可以直言不讳。有些事职业使然,我尽可能不会把她牵扯进来。但你不一样,”他停顿了一下,“启锋实业的工作应该没什么必要经常跟警察打交道吧?” 夏以安似乎也没惊讶,手一摊,“怎么,警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吗?跟警察交朋友,我违反了哪条规定?” “如果是正常交往当然不违反。”萧辰羽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可我想告诉你,落羲说,你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如果你做了违法的事,她宁愿帮你顶罪。” 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迅速在夏以安脸上蔓延,他一下皱起眉头,紧缩的眼尾陡然泛起碎光。 萧辰羽:“所以,希望你不要让她担心,更不要以她为借口掩盖任何事情,不管违法不违法,都可能是对她的伤害。就比如,今天下午你到底为什么在‘远景小区’。” 夏以安陡然看向萧辰羽,过了足有一分钟,他喉结微动,重新开了口,“放心,在我心里没人比她更重要,不管什么时候。但我跟她之间的事,我想,并不在萧队管辖之内。” 夏以安在江落羲身边多年,如今,这个人说他们之间的事他不该管。一种沉闷的窒息与钝痛牢牢罩住了萧辰羽。 沉默良久,他点点头,“没错,如果你对我今天的问题可以有合理的解释,而不是遮遮掩掩的话。” 闻言,夏以安低声笑了,“萧队,你那几个不连贯的证据可不支持你抓人。” 萧辰羽回看夏以安的眼神忽然有些许暗淡,“我也希望它们不会连贯起来,但我更希望你能证明给我看。”言毕,他缓缓起身走向门口。 “你确定会一直爱她吗?”夏以安一句话追了过来。 萧辰羽身体一僵,回头凝望着坐在椅子里的男人,他质问的语气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压抑和忧伤。 萧辰羽重新走回去,与他隔桌相望,“我确定。” 夏以安仿佛不相信地微微摇头,“不可能,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可能体会她的苦。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什么模样吗?你能接受那样的她吗?” 一瞬间,漆黑的夜色中女孩儿消失的背影再次猛烈撞向萧辰羽心头,他幽深的眼底居然在夏以安面前浮现出浓重的忧伤,“过去的很多事没有办法选择,但我会尽我所能,让她的未来,可以选。”他直视着夏以安,一字一句道:“也许我们不同,那时我见到的是站在阳光里微笑的女孩,我希望,以后也一样。” 夏以安似乎已经准备好的话忽然断在了空气里,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萧辰羽转过身,用略显低哑的声音说道:“你的事我知道。虽然轮不到我说抱歉,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换一种方式去解决,可以随时来找我,但我不希望再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当萧辰羽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忽然听到夏以安笑了,“萧队长确实不是一般人,跟我想的也......不太一样。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在前面,我爱的女人,绝不会轻易拱手让人。” 问询室里所有的声音都瞬间凝滞。 萧辰羽低着头,僵立在门前,碎发遮住了他晦暗的神情;夏以安则站在后面死死盯着他,漆黑的眼里说不清是坚定还是悲伤。 良久,萧辰羽低声说:“我知道。”随即缓缓拉开了门。 ——— 本以为一眼看到的一定是江落羲焦急的脸,没想到左小菲一道幽怨的眼神闪电般到来。 而某顾问估计没听到不和谐的声音,已经放宽了心,正在一门儿心思盘问左小菲案情,“所以,迟未茹家到底住哪儿?” “小菲!” 萧辰羽只一声,江落羲的小脑袋陡然转向门口,看到萧辰羽和夏以安先后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俩人一番,都完好无损,开心了。然后欢乐地越过萧辰羽走向夏以安,“哥!” 萧辰羽:“......” 左小菲看了眼夏以安,赶紧凑过去小声儿问:“这......让他走了?” 萧辰羽冷眼看她,“你不愿意?何况,不是你帮他提供的证据吗?”说完大步朝办公室走去。 左小菲:“啊?我......”又回头看了眼夏以安,快步跟上了萧辰羽。 江落羲看着某人远去的背影,嘴一撅,“小心眼!”一回头,正看到夏以安在对她笑。 平心而论,她确实有点担心,因为她知道萧辰羽就是再爱她,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徇私。她走到夏以安面前,微微勾起嘴角,“没事了,我送你。” 夏以安脚下没动,低头看着她,“你相信不是我做的?” 江落羲有点诧异,“当然。” “那为什么叫我来?” 江落羲一愣,“我......” “吞吞吐吐,一点不像你。”夏以安笑着,又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江落羲一下抬起头,看着夏以安平静而面带微笑的脸。 “回去吧。”夏以安没有再看她,已转过身,反手朝她挥了挥,“有事记得打电话,24小时。” 江落羲呆呆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他明白夏以安以为自己是为了萧辰羽才让他来。 可他,还是来了。 江落羲微微皱起眉头,“哥......” ---- 感谢支持。
第72章 殊途(七) === *殊途(七)* 江落羲在跟夏以安告别的时候,刑侦支队会议室再次开了锅。 萧辰羽沉默地坐在会议桌一角,成副队正在唾沫横飞地主持大局,“咱来捋一捋啊,按公园管理处的说法,里面的摄像头还没启动,但公园出入口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如果想进入公园,必定会经过这个摄像头。另外,昨晚10点38迟未茹家小区楼下男扮女装那位如果就是凶手,他开车到达芜平湖公园的时间上看是吻合的。” 他瞟了眼萧辰羽,“虽说夏以安没去喷泉观看浮尸,那也不能说明他就没什么同伙儿。何况这车的款式也不是什么新款,故意卸车牌,心里肯定有鬼。所以,我觉得这黑色轿车嫌疑最大。” 左小菲忽然一下站了起来,“夏以安说了,他不会干卸车牌的事儿,而且......我们可以找交通队调监控,查他的车案发时到底在哪儿。何况......那人到底是不是男扮女装,你能确定吗?” 成洵仰头看着左小菲,眉毛挑起老高,“哟,小菲,怎么个意思?一个问询的时间,成嫌疑人粉丝了?” 左小菲涨红了脸,“我,我只是提醒一下,我们警察说话要有证据的,不能冤枉好人。” 成洵一拍桌子,“哎,什么叫冤枉好人?你才多大,倒教训上我了,老子钻灶坑儿找证据的时候你还吃奶呢!” 左小菲小声儿嘀咕,“你也去不了什么好地方。” 丁帆赶紧用胳膊肘怼她,“不想混了你......” “行了,”萧辰羽一开口,大家顿时都收了声,“我同意成洵的说法。”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江落羲脚步一顿,没吭声坐到了萧辰羽旁边,眼睛扫着他面前的案卷,看到了迟未茹那辆车的照片,忽然眉头皱了起来。 萧辰羽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继续道:“首先,迟未茹并非溺水而死。” 左小菲看了眼丁帆,“可徐主任说的很清楚,死者是由于心脏停搏,原发性休克致死,体表未发现致命伤。” 萧辰羽点头,“没错。但如果是溺亡,以当时的水温,尸体正常浮上水面时间应该在24小时左右。那么她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7点以前,事实证明凶手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把人投入水中。” “如果这个时间不够准确,那么凶手就更加不可能精准地掌握浮尸时间。”他看了眼江落羲,“但他却做到了,说明尸体应该早于今晚7点已经具备了浮出水面的特征,也就是说凶手可以确定很早以前尸体就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腐烂程度。” 他环视会议室,“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尸体在空气中的腐烂速度可能达到水中的一倍甚至以上,而迟未茹在被投入水中之前很长时间就已经死亡了。至于死因......”他的手指在案卷上轻敲了两下,“老徐应该比我清楚,他会找到的。” 他切换了下大屏幕,重新放出了那段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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