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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枝剥着虾尾的动作一顿，她看着蒋季恒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蒋季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还挂着笑容的脸上，突然僵住，然后不可思议的看她。 “不是吧楚同学？咱们上次还一起吃饭来着，这才多久，你就不记得我了？” 他似乎有点怀疑自己的长相是有多大众，才让一起吃饭不到半个月时间里，对方就忘记了他的长相。 蒋季恒拿起手机，对着黑色的屏幕照了照，有点不信邪的盯着楚新枝。 “你再好好看看，我这张脸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人过目就忘吧。” 盯着他的动作，楚新枝都差不多要破功了，她就是开个玩笑，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贺谆知道楚新枝是故意的，他极为嫌弃的看了眼蒋季恒。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朋友。 贺谆试图想缓解下这种傻缺的氛围，问他：“你们在坐在哪了，刚怎么没看见你？” 蒋季恒这才放下手机，扭身给他指了个方向：“他们定了个包房，都在里面呢。” “这么点地方还有包房？”楚新枝惊讶。 蒋季恒：“有啊，里面呢，他里面挺大的。” 贺谆看他：“你还不回去？” 这是在赶人走了，但蒋季恒坐着没动，“没事，反正都吃的差不多了，我在陪你坐会儿。” 贺谆看向楚新枝，发现她并没有什么不开心，才没在管蒋季恒了。 蒋季恒似乎又纠结回到了那个事上，“哎哎哎，楚同学，你再好好看看我，你真不记得了？我那天还给你看照片来着。” 他说完瞟了眼旁边的贺谆，发现贺谆并没有反应，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楚新枝没在捉弄他，做了个思考状，然后看似醒悟过来：“奥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蒋季恒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是我是我。” 假模假样的寒暄一番，楚新枝便邀请他一起吃点小龙虾。 蒋季恒摆摆手：“我真吃饱了，我出来就是拿瓶水的，你们吃吧，别管我。”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大都是俩人说话，楚新枝听着偶尔发问一嘴。 看了眼时间感觉差不多了，蒋季恒准备离开。 从里面就有人喊他。 “蒋季恒你在干什么呢，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吃不起啊？” 是个男生的声音。 蒋季恒看对方一眼，应声笑骂：“吃不死你啊。” 那男生走了过来：“你刚刚跟谁说话呢？”说完他就看到了贺谆。 不过他看着贺谆的目光有些愣住，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贺谆吗？” 贺谆抬头看他，无声的点了点头没说话，他对这个男生倒是没什么印象。 蒋季恒一把勒住男生的脖子，而后往下压了压：“找我贺哥干嘛，这就认不出来了？” 男生：“没有没有，蒋季恒你快撒手，你特么勒死我了。” 蒋季恒放开他，问：“你出来找我的？” 男生看了眼贺谆，然后说：“不是，贺语说她也想喝水，我正打算看看你怎么了，就出来了。” 蒋季恒下意识就去看贺谆，发现贺谆果然脸色变了。 然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在说什么，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女生，走了过来。 楚新枝很强烈的感受到了，几个人之间的情绪变化。 她偷偷的看着几人，然后慢吞吞的拿了只鸡翅，小幅度的咬着。 那女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连衣裙，头上扎着两个低马尾，垂在肩膀两侧。 她长相中等，但五官是那种很柔弱的模样。 站在旁边跟他们一比，倒显得文静又大方。 几个人看到她仿佛都沉默住了，一言不发的。 而那个女生却从走过来开始，就一直看着贺谆。 她站在桌边好似犹豫了片刻，然后对着贺谆说：“哥，爸爸一直都很担心你。” 她这句话说出口，不等贺谆说话，蒋季恒一下子挡在贺谆身前，拦住了女生想继续靠近的距离。 “贺语，你别乱喊人，这没你哥！” 几个人沉默着，仿佛都在等贺谆开口。 而贺谆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他把剥虾用的透明塑料手套，从手上摘下。 过了片刻，贺谆转头看楚新枝。 “吃饱了吗 ？” 楚新枝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半鸡翅，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 早中一起吃的，她这会儿好像越吃越饿了。 而且桌子上点的吃的，俩人根本还没吃多少。 贺谆没说话，面色很淡的把她身后挂着的书包，拿起提在手上，“那我带你去吃别的。” “好。” 楚新枝没多问，顺从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楚新枝先一步结了账，出了烧烤摊，俩人默默的沿着街道的路侧，并排缓缓走着。 他不说话，楚新枝也没开口问他。 楚新枝能感受到，这会儿的贺谆看起来，好像格外冷漠，但又有种道不出的脆弱。 走到一个岔路口，左转是灯火通明的夜市街道，右转就是能回家的方向。 楚新枝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他回家。 这时身旁的人，突然收住了脚步。 贺谆没有看他，看向不远处热闹的街市。 “她是我爸的私生女。” 楚新枝没反应过来：“什么？ ” “那个女孩…是我同父异母的……”他说到这大概是叫不出口那个称呼，没有继续说。 楚新枝惊讶的看他，虽然刚刚有猜到一点情况，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这样听着，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些安慰他的话，但楚新枝觉得，他现在好像，也不太需要这种无意义的安慰。 她只是沉默着。 想在这一刻，给对方当一位合格的，被倾诉者。
第20章 微醺 20/ 他可真傻呀, 居然都没看出来我喜欢他。 ——楚小怪兽的备忘录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楚新枝有些动容。 她这会儿的心情，也突然间有了些转变。 观察了下周围, 楚新枝看向离他们并不远的一个小区公园, 她不由分说拉着贺谆, 往小公园的方向摸去。 贺谆任她牵着，也没阻拦。 小公园里几乎隔一段路，就是个窄窄的岔路口, 而一段路的距离处，就建有一个晕黄色的路灯, 灯光堪堪照亮了那一段窄窄的路。 再往里一点, 安置的是一些可以锻炼用的户外健身器材，旁边还有小孩玩的滑滑梯和跷跷板。 楚新枝松开他, 而后小跑到旁边有些矮的秋千椅上坐下。 她身边还有个空荡的秋千椅, 她招手让贺谆过来。 “快来快来！” 贺谆走过去，瞧了眼秋千椅上的锁链, 又看了看支撑着锁链的铁柱, 犹豫的模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楚新枝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晃了晃手中的粗链条。 “这链子很结实的，不会断的。”她说, “我上次跟可可过来，见到一个跟你差不多体重的大叔, 摇了半天都没事。” 贺谆没说话, 随后像是听进了她的解释, 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楚新枝抿了下嘴巴：“我没有说你, 我就是给你比喻一下, 这个承重真的还挺好。” 贺谆：“嗯。” 沉默了片刻, 贺谆转头问她：“不饿了吗？” 楚新枝摇摇头：“这会儿已经不饿了，其实我晚上饭量还挺小的，刚刚就是觉得那些有点可惜。” 贺谆说：“那下次再请你吃？” “真的？” “嗯。” 这个时间，这个开放式的小区里，还是会有偶尔经过的一两个行人，偏头往这边看了眼，又随意瞟开。 贺谆望着前方漆黑的绿化带，语气变轻：“楚新枝。” 楚新枝：“嗯？” 贺谆问：“怎么带我来这里？” 楚新枝晃着秋千的动作顿了顿，而后侧头看他。 语气确定道：：“你今天……很不高兴。” 贺谆无声息的嗯了一声，他确实不开心，尤其是贺语今天还提到了爸爸这个称呼。 他觉得更为讽刺了。 从小在艳羡和夸赞中成长，养成了他不羁又轻狂的性格里，贺谆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中会经历这么狗血的事情。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引以为傲的自信也都没了。 而这次转学到二中，也是他私自做的决定，并没有与他那个，曾经一度让他自豪的爸爸商量。 拜托了舅舅帮他办了手续，贺谆一直就没有再理会那人。 在这里碰见的贺语，那个他名义上的妹妹，是他不想承认，却又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压抑太久了，有时难受到觉得这个世界都在骗他，但又是他无能为力的一个状态。 楚新枝声音温和，带着些安抚：“这里都很安静，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说说嘛？” 时间静默了片刻。 贺谆似乎轻轻呼出口气，声音缓慢的开了口。 “我爸爸，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他是个好父亲 。一位让人羡慕的爸爸。在印象中他很爱我妈，从小到大哦都不曾见他们吵过架，也没有因为争执而脸红过。” “他会记得我妈的生日，他们的每一个小小而又浪漫的纪念日，在家里他也非常在意我妈的感受，似乎从没对她说一句重话。” “在外人眼里，他是个优秀而又令人赞扬的丈夫，亦是个……很棒的父亲。” 贺谆说着这话的神情，好似在回忆这份美好，但在下一瞬又变得冷漠无比。 “而我也一直以为，他只有我一个孩子 。” “他掩饰的很好，骗过了所有人，那个女孩只比我小了一岁。” 贺谆转头看着楚新枝，有些荒唐的笑道，“所以，他在十五年前就背叛了我妈妈，偷偷养了那对母女这么些年，直到那个女人……自己找了过来。” 楚新枝默默地听着他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的家庭很幸福，自记忆以来爸爸妈妈一直很相爱，就像贺谆口里描述的那样，爸爸会记得和妈妈的每一个纪念日，就算工作再累在忙也会在每年抽出点时间跟妈妈一起去旅游度假。 这是她从小就觉得理所当然的事，而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天她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孩子，她光想想都觉得接受不了。 这真的是件难以承受的事情。 而贺谆和他妈妈被他爸爸欺骗了十几年，楚新枝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情绪，就是觉得他爸爸的这种行为，真的挺可怕的。 这是多缜密的心思，伪装的该有多好，才没能让一起朝夕相处的人发现。 贺谆低声说：“他骗了我妈十五年，如果不是跟那个女人闹矛盾，会恼羞成怒的找上门，估计他会在我妈面前装一辈子 ，装作……很爱我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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