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要自己挣钱?” 盛笳很惊讶,略微对他刮目相看,毕竟,在她看来,裴铎不缺钱,根本用不着体会苦日子。 “我家一向奉行的原则是男孩儿成年后,得有养活自己的能力,那点儿奖学金还差点儿意思,我得打工。” 裴铎看见盛笳愣神的模样,不由得笑,“不过我也没亏待自己,平时出门跑步就顺道把狗遛了,教人滑雪也是,我一边在□□自己玩一边教人,遇上没车的学生,我开车把他带到雪山上,连油费都有人A了。” 盛笳叹为观止,“你可真厉害,当医生真是屈才了。” 裴铎哼笑,“这点是我那个资本家的爹遗传的,天生的。” 他看着盛笳抱着猫吸了吸鼻子,将猫抱回来,“你一天只玩半小时就够了。” 盛笳跟在他身后,嘱咐道:“那你以后就负责给它喂奶了哦,小心抱啊,别把它摔了。” 裴铎回头,见她隔着几米看着自己把猫抱进窝里才松口气,不由得笑问:“你以前把谁家的猫摔了?” * 在盛笳即将上小学的那个夏天,认识了一个叫小苏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很受欢迎,原因很简单,她家里养了一只橘猫。 在那个大家最爱捉迷藏和跳皮筋的年纪,有这样一个新奇的玩伴几乎可以俘获整个小区小姑娘们的心。 小苏轻轻松松地成了孩子王。 幼年的孩子不知道“权力”二字的含义,却对被旁人阿谀奉承有着天然的向往。那时候,盛语每个周有十元的零花钱,她每周五都会给小苏买一个不同味道的棒棒糖。 她挤进了权利的中心,拥有了和小猫亲密接触的机会。 盛笳跟在姐姐的身边,小心摸了摸它热乎乎的肚子。 盛语还记得家里人嘱咐的那句“要带着妹妹一起玩。” 她扭头,“小苏,给笳笳也抱一下吧?” “可以。”小苏舔着棒棒糖,“不过只能一下哦!” 盛笳兴奋地睁大眼睛,从小苏手里接过那只猫。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猫是这样的重。 像抱着沉甸甸的宝物,她有些紧张。 她双臂僵硬,动也不敢动。 盛语笑着说:“哎呀,你笨不笨?怕什么呀?看我教你怎么抱。” 她把猫抢过来,抱在怀里就要像逗孩子那样晃悠几下。 可猫不舒服,扭动着想要挣脱。八九岁的孩子到底是没什么力气,手一松紧儿,橘猫就摔在了地上。 幸好是盛语是坐着的,距离地面也就二十多厘米。 猫愤怒地“喵”了数声,被小苏给心疼抱了起来。 盛语有些慌张,说了许多“对不起”,小苏脸色不大好看,但也摇摇头说“没事”。 那天,大家很快就都散了。 临走前,盛笳好心问了一次,“猫真的没事吧?” 小苏不说话,把猫紧紧抱在怀里。 后来的好几个月,盛笳都没有再见过小苏,半年后,姐姐忽然神神秘秘地走进她的卧室,“笳笳,给你说个秘密,你要听吗?” “要。” “你确定哦?” “是跟我有关的吗?” “……算是吧。” 盛笳心跳微微加快,“是什么?” 盛语眼珠转了转,似乎有些为难,“你还记得小苏吗?就是养猫的那个女孩儿。” “记得。怎么了?” “我这个学期跟她在同一个英语课外班,她上个周告诉我,她说她很讨厌你。” “……什么?”盛笳脸颊开始发热,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为什么?” 盛语耸耸肩,“谁知道呢?” 盛笳沉着脸,过了半晌,“讨厌就讨厌呗,我们又不熟——你们为什么会提到我?” “我忘了,就随便聊天呗。我们现在是同桌,上次放学,她又把家里的猫抱来了。” 盛笳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她又让你抱她的猫了?” “对啊,她说了,上次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错? 盛笳很想问清楚,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你们现在关系很好吗?” “对啊,她人不错。” 盛笳偏过头,她很想说一句,如果有人当着我的面说你的坏话,那我一定不会再跟她做朋友。 可她不愿自作多情。 又过去几个月,盛笳再一次在小区看到小苏,她依旧被一群人围着,女孩儿们瞧见盛笳,冲她摆了摆手。 盛笳隔着几米远看见小苏也冲自己笑了笑。 但不算热情。 盛笳终于意识到她是多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她不停地想,小苏到底为什么讨厌我?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对我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讨厌我?是姐姐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吗?其他那些女孩儿会不会也跟着讨厌我呢? 这样的负面情绪折磨着她。 后来,盛笳在小区里不再主动结交任何一个朋友,直到搬家离开。 * 近二十年过去,盛笳都没有得到答案。 即使小苏的面容已经模糊,但这个故事却刻在了她的心底,虽然不会再困扰她,却影响着她后续很多年的人生——她不明白,为什么失手伤了猫的是姐姐,最终失去朋友的却是自己。 她常常会想,或许盛语真的比自己更讨人喜欢。 也正是从这件事情开始,盛笳一点点意识到,其实盛语不是自己的朋友,她只是姐姐。血缘关系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连接。 此刻,她可以笑着把这个故事掐头去尾地讲给裴铎听。 隐去了自己漫长且敏感的少女心事,这不过是个无趣的童年记忆。 细细观察裴铎的反应,他似乎也的确没有提起太大的兴趣。 他只是评价道:“你的记性真好。如果有人讨厌我,我觉得不会让这人占据我心里的半分位置。” 盛笳笑了笑,她在心中默默道又有谁会真的讨厌你呢? 随后又想,自己的多思多虑在他看来应该全都是可笑的情绪垃圾。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 可让盛笳真正难过的是,他没有试图要了解自己的心。 她并非情绪稳定的人。 失落来得汹涌且毫无征兆,随时能将她铸件成空中楼阁的勇气击垮。 盛笳看得出来,裴铎是个透彻的人。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带着面具疲惫地生活,他只是懒得轻轻将自己的面具摘下。 他不想看到面具下的伤痕累累,更不愿意花费心思将伤疤一点点抚平。 在结婚之后的无数个失眠的深夜里,盛笳都问过自己裴铎算不算是个好丈夫。 答案并非是否定的。 事实上,他尊重婚姻,尊重她,在需要他负责的时刻也从不含糊。 只是盛笳想要的更多。 她奢求他给自己同等的爱。 她希望他可以和自己一样,因为枕边人而难过,而欢喜,在对方为自己流露出最柔软的内心时愿意小心捧起。 他都没有。 他享受着现状,一个不需要付出他真心就可以获得深爱的现状。
第39章 早恋 周五刚下班, 盛笳接到了秦忆真的电话。 “忆真姐?” 秦忆真的声音有些着急,“笳笳,你下班能来医院的妇产科一趟吗?是阿铎的那个医院。” 盛笳稍微愣怔, 然后道:“好啊。” 她打了车急急赶去私立医院时,在妇产科办公室门口看见了几个还算是熟悉的人。 其中一个是裴铎小舅,在婚礼上见过的, 他站在门口, 背着手, 脸色铁青。 盛笳不知道什么情况,站在门口一米远有些踌躇。 秦忆真冲她眨眨眼, 用口型道:“进来呀。” 小舅叫秦匡文, 人长得斯文, 但据裴铎亲口说, 他从十八岁到现在跟女人生下的孩子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 现在坐在秦忆真旁边的姑娘叫秦婴,是他的大女儿。 姑娘才十六岁, 穿着皮衣, 头发染成了淡金色, 脸上的妆浓得让大她十岁的盛笳自愧不如。 秦匡文上下扫了盛笳几眼似乎才想起来这是何许人也, 他皱起眉头, 瞪着秦忆真,“你叫她过来做什么?” “怎么啦?笳笳又不是外人, 你管不了你闺女, 找个家里跟她年纪最相近的姐姐还不行?再说了, 笳笳现在也还算是学生呢,人家两人交流起来不困难。” 秦匡文指着女儿, 恨铁不成钢道:“谁现在能跟她交流?我怎么生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小混蛋来?” 秦婴不甘示弱,冷哼一声, “你不是刚成年就生出我哥了吗?你是我亲爹,我这也算是传承了。” 秦匡文气得拍桌,“我是男的,你是个女孩儿,那能一样吗!” “您怎么一大把岁数了,还搞性别歧视这一套呢?” “哎,行了,行了啊!都别吵了。” 秦忆真将舅舅轰出去,边推边道:“我们聊一会儿,您在外面消消气。” 盛笳默默坐在秦婴对面,小声问:“怎么啦?” “我怀孕了。” 秦婴平静地开口,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午餐。 “……” 盛笳双目近乎惊恐地盯着秦婴花了几秒,然后扭头向秦忆真求证,“真的?” “真的。”秦忆真面色沉重,“而且这死丫头抵死不说孩子亲爹是谁。” 盛笳从小做惯了乖乖女,不知道今天叫自己来这里有什么用。难道向面前的未成年少女灌输自己前十二年苦行僧般的生活吗? “她爸问不出来,我们秦家谁也问不出来,也不敢告诉长辈,所以想到你也许会有好办法呢!”秦忆真拍拍她的肩膀。 “我……” “我不会告诉你的。” 秦婴抱着双臂,冷酷地看着盛笳,“而且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你看吧。”秦忆真手一摊,“我们秦家的人都这样,倔驴。” 盛笳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秦婴,你现在还太小,生下一个孩子以后的人生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有什么变化?我爸又不是养不起,反正他那么多孩子。” 盛笳叹口气,她对付不了问题少女,磕巴了半晌,“那……孩子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吗?” “跟他没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秦忆真提高声音,“难道他只管爽,不管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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