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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并没有看到李瑞阳大吃一惊的模样，相反，李瑞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咧着嘴笑了一声：“哈，有意思。”然后他挑了挑眉：“做好登记之后，我们一起来听一听故事吧，这个案子发展得太有意思了。” 真的很有意思，这个来作证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今天早晨从广东出发坐高铁回杭城，刚到达就直接来警局了。 “广东啊，这么巧黑客7438也在广东。”王甜甜这么嘀咕了一句。 “戏台在这，天南地北都会汇集过来的。”李瑞阳说：“可笑，真把我们警局当戏台啊。” 警局里真的能见识到许多千奇百怪的事情，搞笑的、悲伤的、气愤的……在这里工作，需要有颗强大的心脏，同时也需要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火眼金睛，还加上一双能查善辩的耳朵…… 王甜甜在仔细的观察对面的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小年青，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学毕业生的样子，他背的包是潮牌，价格不便宜，鞋子也是某名牌里的限量版，这一身行头的置装费都花在包和鞋上，衣服裤子加起来连这两件的零头都不到，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但他一旦直视大队长的眼睛超过三秒，就一定会看向其他地方，比如大队长的头发，也就是说，他会下意识的看向大队长的左上方，这样的人多半是心虚。 他说自己叫小松，是五年前死亡司机的儿子，和林夏很熟，比林夏大五岁，今年毕业正在考研…… 王甜甜特意将自己的笔掉在地上，利用低头捡笔的瞬间看了看对方的手和脚，脚紧紧的并在一起，手在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大腿前侧…… 当大队长问起细节的时候，他说得很快，有细节有时间有地点；但当大队长有意换个方式问的时候，他有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 小松说自己是在网上看到了很多的相关报道，当看到林夏因为涉嫌故意谋杀爷爷奶奶人为的制造车祸造成三人死亡的报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绝对不可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网上的各种分析帖层出不穷，他第一次看到了事发当时的视频，他看到了林夏从车窗爬出来时推在前面的书包……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些细节，林夏在用电脑搜索一些车毁人亡的新闻，各种各样的，还有她在搜索怎么让死亡看起来像意外事故…… 当时自己还问过她为什么看这些负能量的新闻时，林夏说她要找一个新闻，这个新闻报道了香港一位教授利用两个瑜伽球造成妻子和女儿的死亡…… 林夏当时说，她想看一看这个世界上高智商的人都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的死亡看上去和意外没有分别的…… 林夏自己用的笔记本电脑很有特色，是粉色的，上面还贴着blingbling的带钻的贴纸…… 小松说：“我想要一个真相，作为当年事故受害人的家属，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终于直视着大队长的眼睛，并且没有移开，看起来可信度还蛮高的。 王甜甜听到李瑞阳在平和的问很多细节的问题，并且逐渐的在问话中加入了技巧：“小松同学，你当时看到林夏用的是哪个搜索引擎在看这些内容？” 小松说是度娘。 “那天你怎么会和林夏一起在厂里呢？” “小夏的生物成绩不太好，我经常给她补课。” “所以那天也是在补课？” “是。” “你一般都怎么给她补课呢？” “让她做练习题，我给她查漏补缺。” “所以你在用电脑的时候，她正在做习题？” “是的。” “她的习题做好要用多长时间？” “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吧，她做得太慢了。” “你觉得她做得慢主要是因为题目难还是因为什么？” “我觉得是因为没好好听课，也没进行预习和复习吧。” “当时他做题目的时候你有没有指出来她的缺点？” “有，小夏很聪明，她是对老师上课的方式有点抵触，才没有好好听课的。” “所以她一边在说这些的时候，你一边在用度娘搜索吗？” “是。” “你为什么喜欢用度娘而不用其他的呢？” “度娘的打开速度快……” 在问话的过程中，李瑞阳的语气一直保持着平和中肯，每个问题都是用相同频率的提出来的，没有留给对方太多思考的时间。 一直到最后，李瑞阳终于用同样的语气语调问起：“这是你妈让你做的？还是你爸？” “我妈。” 李瑞阳迅速将那些转账记录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你妈做这件事的报酬吗？” “你的报酬是什么？” 小松一副很意外的样子：“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在找林夏身边帮她做事的黑客，这个人是你吗？” “网上关于林夏的消息很多，你为什么没有向自己的爷爷求证一下？” 既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甚至问都没有问过，直接背起行囊来到警局正好补充了林夏作为主谋的另一个证据链。 “除了你之外，能有机会靠近林夏电脑的人不多，”李瑞阳说：“警方没有找到黑客入侵的痕迹，是因为你并没有用入侵这个方法，你对林夏的电脑了若指掌所以没有留下侵入的痕迹……” “但我很疑惑的是，”李瑞阳一字一句的问他，甚至还是原来的语气和语调：“究竟是你有把柄在张洪涛手里，还是你妈有把柄在张洪涛的手里？” 小松是为数不多的人里，一个既能接近林夏的电脑，又能接近出事的车辆的人。
第307章 小松 “如果说五年前你还不懂自己在这场事故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李瑞阳用平静的口吻问：“五年后的今天你懂了吗？” 李瑞阳明白了五年前的所有事，但他不明白的，其实是小松这次来的动机，这是千里送人头，还是千里送人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小松没有看他的眼睛，低着头问他。 “有人在你之前两天来警局自首，他承认自己受雇于林夏，制造和伪造这场事故，”李瑞阳说：“这场事故的结果你知道得很清楚，连通你的父亲在内，包括林夏的爷爷奶奶，一共三个人当场死亡，”李瑞阳在此刻开始严肃起来，他的表情冷了下来，语气语调急促有力起来，他在自己面前的资料里找出了现场的照片，以及尸检报告，一一放在小松的面前：“我想你可能没看到当时的情景，不过我可以描述给你听，结合你之前看到的新闻，以及你看到的视频，你自己来想象一下。” “从照片上，如果没有特别标注，我分不出哪一张照片是你的父亲，每个人烧焦蜷缩得如同焦炭，你知道被活活烧死会有多痛吗？” 李瑞阳直视着小松的脸，这个小年青闭上了眼，将头扭向另一侧，他的眼睛在眼皮下快速颤动，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 “但是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在被烧焦之前，已经死了，死得没有那么痛苦而已，”李瑞阳接着说：“这是尸检报告，三个死者都是死于大出血，胸肺部、气管内未见烧灼痕迹。” “在林夏往外爬出来的时候，三名死者已经处在频死状态，这时候火势还集中在车头部位，林夏爬过护栏滚下路面的同时，”李瑞阳接过王甜甜递过来的平板，将网上那段视频打开，放在小松面前，“大雨下起来了，车头的火势有短暂的减小，但马上就出现了反扑。” “结合尸检报告，在这个时候，三名死者已经死亡了。”李瑞阳说：“你说你要个真相，为了你的父亲。” “我想问问你，同样为了你的父亲而问，”李瑞阳敲了敲桌子，“抬起头来，小松，造成这一切的，是你？还是你妈？” 小松抬起头了，但并没有转过头来看李瑞阳，他仍然将头扭向另一侧，王甜甜能看到他快速起伏的胸膛和微微张开好像在哽咽的嘴巴。 但他依然在几秒之后回答：“造成这一切的，是林夏。” 有备而来的人，确实没有这么容易攻克。 出了审讯室，李瑞阳简单的说：“现在让我们来攻克另外一个人。” 来自首的贺先生。 说句老实话，甜甜和小宇都已经或多或少的摸到了李瑞阳大队长的思路，但他们还有点糊里糊涂的。 “陈先生夫妻在一个半小时后能到局里，”李瑞阳安排说：“甜甜，你去让那个，”他停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那个崔明珠，让她去办手续，已经快满24小时了，告诉她，她不需要在这里等着了，看守所也不是她想进去就能让她进去的。” 甜甜“唉”的应了一声：“那就是她不是嫌疑人了对吧，那她来自首不是添乱吗？” 李瑞阳笑了：“这不是添乱，这是主动来配合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崔明珠是林夏身边的电脑高手，不管怎么样，不管早或晚，都会被请回来调查的。她主动出现在警局，一是为了洗清嫌疑，二是为了不被栽赃嫁祸。 在网络上对林夏的非议越大的时候，在对手虎视眈眈的时候，崔明珠在网络上如果还继续为林夏造势呼喊，极有可能让对手攻击，甚至被对手揪出她的存在，网民只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对网上的那些信息深信不疑。 你看，这么惨的现场林夏偏偏活了下来；你看，林夏身边真的有个电脑黑客在为她服务，那还用说其他的可能性嘛！ 这个崔明珠，是个难得的头脑清醒的聪明人，李瑞阳想。 王甜甜鼓了鼓掌：“太好了，她和小小做的事，我都太喜欢了。不过，”王甜甜苦着脸问：“大队长，她要是不走怎么办？” “这是个什么问题？”小宇很疑惑，“为什么能走了她还不走？张洪涛可是巴不得要走的。” “她不是还要推倒大队长吗？”王甜甜说：“她的目标还没达成呢。”王甜甜嘟囔了一句：“再说，我也挺想看的。” 李瑞阳猝不及防，咳出了一声破音。小宇笑出了两声猪叫。 在两个男人不一样的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王甜甜赶紧找补：“英明神武的大队长，接下来我们怎么攻克姓贺的？” 很简单，将贺先生、陈先生夫妻、白帽黑客7438、黄又德这些人都请到戏台上吧。 李瑞阳说：“这么多人给我们警方讲了这么多不同版本的故事，也该轮到我们警方回馈一下他们，给他们讲讲故事了。” 讲故事之前，准备工作要做好的，这么爱演戏，戏台给你们搭一个满足你们吧。 “小宇带人去请黄又德回来，甜甜赶紧联系广东当地警方，呀，让大安将陈先生夫妻分别安置在不同的房间里，我有没有遗漏什么？让我想一下，嗯，”李瑞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去找技术小组，让他们都能看见其他人，但不能让他们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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