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扶着楼梯扶手就往上走。 宴烬北上前去扶她,被甩开了,知道她的倔劲,又害怕她一脚踩空摔下去,没顾着她抗拒直接把人抱到房间里才走。 酒馆的门遮掩着,宴烬北也没走,而是站在蔓飘没尾的雪地里抽烟,夜黑的沉,猩红的温度只带着丝丝的亮,印在他沉入深海的瞳孔里,燃了表,却燃不起里。 在踏进酒馆看到她的那瞬间,这几天积攒的情绪彻底就绷不住了,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打人下了狠手,头被酒瓶子砸破送去了医院,能从警局安然无事出来是什么原因,他心底宛如明镜。 两年,他能忍能扛,当年决定来西北,是赎罪的吗? 是吗? 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答案。 徐丽回来之后,差不多十一二点了,刘燃生步步跟着她,他什么事都没参与,也跟着她被带走了,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看她穿的单薄就把身上的棉服脱了套在她肩上。 “送到了就别跟着我了,回去吧。” 刘燃生没想走,录口供时他听的清楚那人骂的那句话,还是她亲口说出来的,抓心口子的疼,压了压口,“徐丽,以后——” “还没走?”徐丽拐了弯就见宴烬北站在那,脚印往前踏,“人没哄好?” 看到人回来了,宴烬北丢了烟,星火在雪里消地极快,最后一缕烟也跟着熄灭,“照顾好她。” “我可没闲心照顾别人,想照顾自己抱回家照顾。”徐丽把身上的棉服脱下递给身后的刘燃生,推开合上的门板,进去之后直接从里锁上。 她知道刘燃生后面要说什么,她比他年长几岁,经历的太多,一路上都憋着话她也没戳破,但生活不是儿戏,更不是过家家。 看到眼前被彻底清除的场面也没诧异,收银的小姑娘在那一场闹剧中也是吓到了,警就是她报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场面,徐丽也没说什么,倒是今晚的生意亏了不少本。 上了台阶,她看到收银柜那叠落不厚不薄的红钞,抬眼往二楼的方向看。 “没想到打起架来还那么猛,脚怎么样?”徐丽靠在门边问她。 “练出来的。”在圈里,得罪池缨的不少,大家都不是什么良人,台前台后都是两副面孔,但她的脾气却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因为脾气丢资源的事自然是不少,火一发就收不住,往往是半夜躺床上想就后悔,后悔怎么和钱过不去,但人一惹到她还是老样子。 屡屡反思屡屡犯。 徐丽轻点头,走向前把那钱放在她床头,“在我这不收多余的钱,况且今晚的事和你也没关系。” “钱不是我的。” 两人反应一愣又都明白了。 凌晨,池缨没睡,在想着宴烬北今晚的反应,他那种想把人打死的劲像是控制不住的,等她拽起人的时候,他那眼神是陌生的,太过凛厉与凶残,连那沾血的手掌都在抖,躲着没让她碰。 * “从头颅X线检查来看,颅内局部有肿块,不过从颅脑CT和核磁共振检查分析肿瘤是良性的。” 方绅远翻转着脑电图,鼻梁架着一副半框眼镜,衬着身上的白大褂更是斯文禁欲难抵,眸底没任何的变化,继续冷静分析,“肿瘤生长缓慢,没有压迫到周围组织神经。” 看着患者明明扛不住又故作沉静的样子,方绅远面上没什么变化,他经历过太多家庭的病变,只能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由于人的脑容量比较小,脑部肿瘤危害性是比较大的,我建议是直接做手术进行肿瘤切除。” 后来患者是怎么定的,方绅远略感无奈,但他没办法说服。 “师哥,你看那群护士的眼神,感觉能把你剥了吃。”张一递了瓶矿泉水给他,笑侃的间隙自己也拧一瓶,“不过院长那边可说了,来这地方就只给你批十天的假。” 十天,算是他拿休假换的。 “嗯,高原安拿给我。”方绅远头有点沉,从刚才给人看病就有了轻微的高反,扛到现在也是能忍。 张一差点忘了正事,见他蹙眉紧忙把医院发的抗高反药物递过去。 这边的医院对他们的到来是真切欢迎的,条件什么安排都是好的,毕竟方绅远的名声和成就在医疗界是有目共睹的,抵不上神话,但手术的成功概率也是能创神的。 况且,他才二十八岁。 夜晚。 方绅远没回医院安排的宿舍楼,拿着手机滑着他存在手机里的照片,算不上抓拍,是他借着拍奶包的谎隐隐拍的人,放大的图是轻微模糊的,但盖不住她的美。 他知道池缨私下几乎不自拍,甚至私下朋友聚会时也会有意躲开镜头,但站在T台上又是那么张扬那么自信。 “卧槽,师哥,怪不得你成天无欲无望的,女朋友这么漂亮?”张一跟他的时间不长,不知情的事情很多。 方绅远低敛眉头直接关了手机,拎起手里罐装的芬达,“以前是。” “不知道怎么就丢了。” 不知道怎么,她就不要他了。
第19章 演技拙劣 “大大小小的伤还真是哪都有,手臂刚好这又缝了线。”穿大褂的医生年龄大点,甚至有秃头迹象,他对宴烬北也熟悉,毕竟见多了面熟,拆除了线又包上纱布,“防止再度感染,用纱布包两三天。” 像是知道他不怎么在意身上那点伤,但感染了可不是小事。 “前段时间见你抱小姑娘往这跑,听徐医院说是玻璃片扎脚底了,你这粗糙人可别在小姑娘身上犯鲁莽劲,都是要疼的哄着来。” 宴烬北靠坐在沙发上听他念叨,认真听没打断,其实他自己心底也清楚有些事该怎么做,眼皮轻抬,想到什么,问他,“医院招新人了?” “什么?”宋驰收拾着东西。 “看着有生面孔。” 这医院,宴烬北还真是没少进。 宋驰笑道,“北京那边来的,不知道怎么会想来这边,别看年纪轻轻的,在他那专业领域里算是这个。” 说着,还竖起大拇指。 “关键是人长的也帅,把医院那群小姑娘迷的,工作干劲都足了,也是,这年头不都喜欢什么小鲜肉,有颜值有才华的,咱这老腊肉都能被淘汰了。” 宴烬北驳道,“这时候别用咱,我和你可不是一界限里的,我这没秃头的遗传基因。” 四十多岁的宋驰抽出笔筒的笔就往他身上砸,让他麻溜滚蛋,不过他那张脸确实没话说,尤其是身上的那气质,和常年坐办公室的不同,背直颈挺的样,像是受过什么专业训练。 宴烬北笑着把脚底的笔捡起来放在桌上,谈正事,“祛疤膏还有吗?” “没有。”宋驰懒得理他,就说没事能主动往他这跑,“你皮糙肉厚的也用不上那玩意。” “我掏钱买。” 宋驰抬眼看他,玩笑似的诈他,“五百一管。” 宴烬北直接掏出手机转了两千过去,“钱过去了,给我拿四管。” “拿两管赶紧走。”宋驰能不知道他那点钱赚的有多难,出手就是两千,玩了玩似的。 宴烬北将药管塞进口袋,刚走出医院,就与打电话的方绅远插肩而过。 “这几天的生意没法做,闲着没事去超市买了火锅料和食材,晚上改善改善伙食,请你吃火锅。”徐丽拎着东西往里进,暂停营业也难得清闲。 池缨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踩着棉拖能走,刚想上前帮忙,就被徐丽制止了,“脚没好透就别乱动,酒你也不能喝,给你买的几瓶芬达。” “路边的烤红薯和板栗,还热乎的,这天吃刚刚好。” 池缨看着这些东西没吭声,剥了颗板栗往嘴边送,看着徐丽摆放着食材,问,“今晚就我们俩吃准备这么多?” “吃吃聊聊下的也快。”徐丽面上没任何说谎的迹象。 “也是。” 八点左右,外面还在飘雪,断断续续地就像没停过。 此刻,那辆如它主人般彰显沉稳低敛的黑色牧马人停在小酒馆的不远处,挡风板的雨刷还在不停的运作扫雪,主驾驶的车窗玻璃全降,宴烬北的肘臂撑着侧额,夹在指间的烟没点,口中含着薄荷糖,铁盒还在挡风板前放着。 “卧槽,这天真是受不住,冻死了,把你军大衣脱给我。”陈让还是没习惯这西北的寒,鼻尖冻得通红,他这张脸常年晒不黑,晒得最狠的时候顶多就发红,不像是干糙活的人,更像公子哥,但没那好命。 拎着东西的刘燃生没搭理他。 陈让知道这人心底还在犯那别股扭劲,也没提不该提的,眼看着前面那辆车,加快步走上前,“北哥,给你带了样好东西。” 伸手把那朵娇艳的玫瑰花从车窗里塞进去,就像情人节大街上满是的那种,用塑料纸包着的,眼看人要扔出去,陈让笑着阻止,“别扔啊,试试,这玩意哄人贼好用。” 宴烬北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信了他的邪。 小酒馆里火锅味蔓飘,屋里开着暖气,两人都穿的单薄。 “其实,你第一次在这喝酒的时候,我就觉得宴烬北看上你了。”徐丽喝的是酒,但她酒量好,都是常年练出来的。 池缨没应声,在这火锅热气熏染里,看不出她的情绪,在她看来,两人这情况也不算闹别扭,别扭那是小情侣之间该有的情绪,本来她来这就是为了换取资源的,哪那么多矫情事。 徐丽以为她是没信,又细着分析,“他在这工作两年,第一次来这酒吧也没这么糙,穿的也简单,就背着一黑色的旅行包,但脸长得好身材又好,迷了不少小姑娘的芳心,当然也包括我。” 池缨看她一眼,倒也没想到人这么实在。 “不过你放心,他对我没一点兴趣,这人就是硬骨头,啃都啃不动,不会动一点儿情。”徐丽看火锅里咕噜噜地冒泡,把火稍微关小了点,“但你不一样,他那天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 池缨跟着她的话就想起那天,见他起身离了桌,她那杯酒也没怎么动,本来就不是悠着闲心喝酒的,结了帐还不忘让小姑娘告诉他,说是车费。 “那是带有探索的欲望。“ 咣当咣当,酒瓶子相碰的声音响起,两人停了闲叙就往门口处望,三个大男人撩开门板上的那块布往里进,尤其亮眼的还是宴烬北手里提溜着那花,怎么看怎么别扭。 “宿舍那头停电了,一条街全断电,这天断电了也不知道让人怎么活。”陈让开的口,插入点没任何的生疏,“还说来你这喝点酒暖暖身子,进来才知道没营业。” 这话要是让徐丽听,徐丽倒是觉得没毛病,宴烬北和刘燃生就是俩闷葫芦,但刘燃生是性子闷,宴烬北那是骨头硬,不过有事都是往心里憋的主,陈让不知道那晚的事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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