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下午。” 陈源笑了笑,其实他知道,以她的性格,能延迟到下午再走,已经足够表明她的心意,如果不是国内有非要处理的事情等着她,她也不会走的如此匆忙。 “你能千里迢迢来看望我,我已经很高兴了,”陈源没有多说其他的,“下次我回国,应该是快年底的时候。” 听到这个时间点,苏白汐下意识的想到,之前林梓嘉说陈母给陈源物色结婚人选的事情。 说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 苏白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可能是悲伤,也可能是遗憾,但即便是这样悲恸的情绪,在她的胸腔里,这颗心脏裹着的时间也太短暂了。 她很快看淡,还是那句话:没有人会陪着她一辈子,能有短暂的相遇,已经是万幸。 “这边没有过年的习俗,回家过年,记得带些这边的特产,”苏白汐不着痕迹的说,“听说这边的巧克力很好吃。” 陈源点头:“都准备着。” 橘子剥了,她送给陈源吃,没什么压力,是真正放松的状态,相处起来的感觉是比好朋友要更亲密一些,可是比恋人又疏离几分。 还真是那句“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了。 唯一的不同,是完全摒弃了暧昧的成分,像是多年相识的老友,交心长谈。 “还吃吗?”她又拿了一个。 陈源其实不太想吃,但问题在于,不是他想不想,因为他看出来,苏白汐仿佛是在……拖延时间。 于是,陈源也不露痕迹的,顺应了她的心意:“要。” “好。” 苏白汐剥橘子的速度很缓慢,也很仔细,等剥完这一颗,已经距离她进入这间病房快10分钟了。 外边依旧毫无动静。 她笑了笑,把橘子送给陈源。 陈源一直在观察她,以至于她脸上所有的微末神情,全部都尽收他的眼底,陈源也笑着问:“心情很好?” “嗯,还不错。” 陈源垂下眼,把橘子送入了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但就是这么奇怪,陈源只尝出来了丝丝甜味。 他附和说:“你过的好,我也能放心很多。” 这话让苏白汐的动作停了停。 两人有一会儿没再说话。 但苏白汐知道,陈源应该是看出来了。 20分钟过去。 陈源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送到她的手里,说:“给你的礼物。” 这要是别人给的,苏白汐一定不会收,但眼前的人是陈源,所以苏白汐收了,道:“来的匆忙,只带了两袖清风,我多不好意思。” 陈源笑了笑,还是张开了手:“谁说没有?还是那句话。” “抱一下。” 苏白汐没犹豫,上前抱住他,这个拥抱掺杂了太多东西,遗憾,珍惜,不甘,意难平;明明是亲密无间的动作,但却出乎意外的纯粹,凌驾于任何感情之上,只保留了最初的美好。 在她即将要退后离开的时候,听见了陈源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出去吧,他等久了,估计要冲进来跟我打架。” 苏白汐一愣。 看向了陈源。 她就知道……瞒不住他,他果然看出来了,在他说出那句“你过的好”的时候。 第274章 丢人 “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打不过谁,”陈源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两个人跟从前一样交流,幽默之中带着点风趣,自然而然,“到时候你要帮我。” 苏白汐拼命压下了心头的悸动。 她忽然说:“我走了。” 陈源脸上带着些名为“不舍”的情绪,但最后还是点头,回应:“注意安全。” 转身的那刹那,苏白汐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其实一直都不是个自控力强的人,人类在放纵自己和约束自我中,往往更偏向于前者,放纵,沉溺,才能得到欢愉。 如果陈源再开口说些什么,她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还会做出别的选择。 可能走不掉了,在这里陪着他;也可能就此放下一切。 关上病房门后。 苏白汐一个人朝着下楼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撞上了一堵肉墙。 “27分钟,”林梓嘉把她抱住,语气不详,“你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他的身上有很浓重的烟草气息,可能是在等待的过程当中,烦躁又焦虑,在ᴶˢᴳ没人的楼梯口抽的烟。 因为在这半个小时里,他又一次经历了煎熬的感觉,让人心痒难耐,又踌躇不前。 “你要是再多待几分钟,我就真冲进去了。” 苏白汐没吭声。 她看了时间,正如陈源所言,她确实是在拖延时间,一来是想延长和陈源待在一起的时间,二来她在挑衅林梓嘉。 事实证明,她得逞了。 林梓嘉也知道这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但他接下了这封战帖,并且堂而皇之的,宣告投降,俯首称臣。 “我说真的,我说到做到。”林梓嘉说,“我连冲进去第一件事做什么,都想好了。” 苏白汐根本没搭理他。 因为这次的博弈已经出了结果,更何况,不管林梓嘉现在怎么放狠话,那都是认输前的垂死挣扎—— 他不敢。 不敢像他说的这样,冲进去打扰他们,他不是输给了陈源,而是输给了苏白汐的那句“不要你了”。 “现在跟我回家。”林梓嘉牵着她的手。 苏白汐没反抗,任由他牵着,两人一道下楼。 期间林梓嘉贴心的给她递来了纸巾。 她眼眶红了,哭过,只是不明显,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两人不是并肩同行,林梓嘉始终走在她前边一点,她一抬起头,就能看见这道高大的身影挡在跟前,她很长时间没有从别人的身上获得安全感了,即便现在他呈现保护的姿态,但也依旧让苏白汐没有任何波澜。 让她抽气的是,林梓嘉还说:“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 苏白汐听懂了,但不愿意往这个方面去想。 林梓嘉是有反骨,可她的反骨不比他的少。 “上次是在大马路上,”林梓嘉说,“这次是在这儿,下次再为别的男人哭你试试看。” 苏白汐甩开他的手,说:“你要是头上盖白布,我也为你哭。” 林梓嘉沉默的牵起她的手,倒是没说什么顶她,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往前走。 这反应倒是让苏白汐觉得稀奇了。 不呛她几句,都不太像是林梓嘉了。 偏偏他还真没做什么,路过楼下前台的时候,小护士给苏白汐送了一袋东西,还说:“陈医生之前让人准备的,说是送给你。” 苏白汐看了一眼,都是巧克力。 原来陈源说的准备着,确实是准备了,他知道她的口味,准备了这些,虽然是一件小事,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触动到了她。 “谢了,”林梓嘉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叠钞票,拍在了柜台上,拉着苏白汐要走,“算我买的。” 苏白汐倒没在意,只不过一路上林梓嘉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些影响心情,苏白汐就不再看他,这样就影响不到她了。 路上苏白汐一直在吃,林梓嘉瞥了她几眼,说:“怎么他送你巧克力你就吃?我送的不见你尝。” 苏白汐下意识:“你什么时候送过?” 但话一出口,苏白汐就想起来了。 林梓嘉说他送了,她没有印象,那就只能是在医院当医生的时候,他送的那些东西都混迹在一堆的礼物当中,大多数的零食都进了护士小刘的嘴里。 送礼物送的这么隐晦,该说他低调呢?还是含蓄? 苏白汐淡声说:“白天送我巧克力,晚上回去找我茬,我真谢谢你,你要不说是你送的,我都能开心好一阵,现在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林梓嘉哑口无言。 他不死心,说:“我有时候确实混账了一点,我也有对你好的时候,好的不明显而已。” 苏白汐点头,清冷的脸庞,无情的话:“知道自己混账就好,我以为你不知道。” 林梓嘉把她手里的袋子抢走了,没收,巧克力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种行为类似于再度恼羞成怒,苏白汐一般大度,不会和他计较。 两人回了一趟酒店,简单收拾好行李,苏白汐没有带东西来,所以只有林梓嘉的这个行李箱要带,时间还算充裕,林梓嘉还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涂了次药。 他一个人吐的好好的,忽然摊手:“你帮我。” 苏白汐扫了他一眼,说:“你自己不是会?” “自己会就不能请求帮助了?” 苏白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这是昨天晚上某人踹的。” 苏白汐没搭理他,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拔了充电器,顺手丢进了他的行李箱里。 林梓嘉对着自己的伤口拍了张照片,拿着手机操作了好一阵。 “你干什么?”苏白汐有些警惕。 林梓嘉头也不抬:“太激烈了,有老婆爱才幸福。你觉得这个文案怎么样?” 苏白汐走过去,林梓嘉顺势举起了手,抬高。 她没抢到手机,拿了旁边的医药品,棉签,帮他处理伤口,顺嘴警告:“别乱发。” 林梓嘉正享受她的照顾,心里美滋滋,但又很短暂,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瞬间仿佛被冰水浇灌:“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还怪我不公开?” 苏白汐蹙眉,刺激说:“和你在一起太丢人。” 第275章 这话确实刺激到了林梓嘉。 他垂下眼,视线定格在苏白汐迅速处理伤口的手上,紧接着把手机放下了。 这表现,仿佛受到伤害的小兽,低低的发出无声的哀鸣。 “可以了,”苏白汐斟酌着,“收拾收拾走了。” 她确实想过用激烈的言语刺伤他,也想较真儿似的赢一局,她不太相信什么道歉,因为她一直觉得:得他跟她一样承受以前的痛,才算是道歉。 不然算哪门子道歉? 林梓嘉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只觉得她不说话的时候,清冷的面庞更显深不可测,一个女人,比他这个男人还沉得住气,把他当猴子似的耍。 “去退房。”苏白汐吩咐。 林梓嘉刚在心里指指点点,这会儿老实的不得了,笑着说:“好。” 苏白汐扫了眼他的背影,迈出脚步朝着外边走,没有要等他的意思,还是林梓嘉后头自己追上来,幸好她还有良心,知道坐上车没走,不然林梓嘉还得分车上路。 “一起出的酒店,结果看缘分偶遇,”林梓嘉说,“你为什么不等我?” 苏白汐歪着头:“我腿长。” “这跟你腿长不……” 说到这,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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