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帮我支付了大学的费用,送我去舞蹈学院,”秦嫣冉哭着说,“你说你喜欢会跳舞的,我才去学的。” 林梓嘉沉了脸。 这是秦嫣冉从未见过的模样。 冷漠,凉薄,陌生。 他微微抿住唇,下颌线紧绷,说:“到此为止。” “林阿姨都在张罗我们的婚事了,你难道没有想过要娶我?我以为我们相处两年多,总会有点感情。” 秦嫣冉去拉他的衣摆。 再次拉空。 林梓嘉翻脸,严肃的让秦嫣冉觉得害怕,她颤抖着身子,说:“梓嘉哥,你从没喜欢过我?” 他回过头,中肯的讲:“我不是喜欢你,我是喜欢你身上某个特点。” “而且那天我回家,在门口,”林梓嘉漠然,“我和你说过结婚的事。” 那天是柳菁把她接回林家,让他回家吃饭,他在门口暗示过,他们不会走到结婚这一步。 秦嫣冉记得,只是她假装没听懂。 “你伤还没好,回病房去吧。” 林梓嘉并不是往常极致的关心语气,而是随口一说,甚至可以说是敷衍。 这样的落差让秦嫣冉陷入了绝望,她泪流满面,哭着跑了。 办公室里。 小刘在帮苏白汐消毒。 “怎么不小心摔了?别是精神恍惚踩空的,让你别没日没夜加班,你不听。” 苏白汐的脑海里全是楼梯口那两人的争吵声,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嗯。” 等林梓嘉找来的时候,小刘正好要包扎。 “我来吧。” 他走过去,小刘看了看苏白汐,后者没吭声,小刘便让位。 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到底夫妻一场,不管怎么说,分了也能成为朋友不是?小刘看得开,也不对此发表意见。 “苏白汐。” “你不会包扎,”苏白汐避开他的手,“刚才应该让小刘弄好再走。” 她要自己上手,林梓嘉拿走了纱布,动作还算熟练:“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周围很安静。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林梓嘉包扎的并不专业,但也凑合,苏白汐没心思管他,也就随他去了。 很久,林梓嘉才说:“好了。” “嗯。” 林梓嘉看向她,声音有些低:“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没有。” 她回答的爽快,让林梓嘉垂下了眼。 她不问,他就自己说:“我和秦嫣冉没关系。” 苏白汐听见了,楼道上那些争执声,让她明白,两年前,林梓嘉就跑去找了个秦嫣冉在身边跟着,那会儿她还没嫁给他。 说明那会儿林梓嘉就没想给她留脸,从四年前的那一晚开始,都是错的。 苏白汐说:“这事和我也没关系。” “我知道,”林梓嘉的声音更低,“你一直都不怎么在意。” 他把医药工具收好,又将她的裙子放下来,讲:“苏白汐,我有个不情之请。” 苏白汐眯起眼。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林梓嘉说:“我们复婚怎么样?” “林梓嘉,我不是什么物件,”苏白汐慢慢站起身,膝盖上的伤口拉到了,很疼,但其实某个地方更疼,“不是什么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 林梓嘉可能不太理解她,说:“你需要我,我可以帮你。” 这个火坑跳过了一次,好不容易爬出来,又怎么能再跳一次? 他把这件事说的太简单了,仿佛这是儿童时期的过家家,不需要认真,也不需要一辈子,只是个婚姻的幌子。 苏白汐别开眼,冷声道:“人一辈子有很多追求,欲望叠加,我一开始也满怀期待和梦想,但到后来,我发现我只要活着就好了。” 她说:“我也不是非要你帮。” “为什么?”他说,“凌慎行已经不要你了。” 苏白汐觉得喘不上来气:“你能离开我的办公室吗?” 林梓嘉脸色微变,站起身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反问,“这不是你想要的?” 什么叫她想要的? 苏白汐听不懂,但的确是被气到了,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让她觉得明明自己年纪还轻,但已经苍老到窒息。 她说:“秦嫣冉就算和你是交易,你也不该欺骗她的感情,你说丢就丢,她怎么办?” “你现在是在帮秦嫣冉说话?” 林梓嘉更不理解:“我没记错的话,她和你私底下有不少冲突。” 他忽然嗤笑:“你在同情插足你婚姻的第三者。” 苏白汐道:“这是你该承担的责任。” “你在教我怎么做事吗?”林梓嘉的表情不明,十分晦涩,“一笔早就说好的交易,你跟我谈责任?我每个月给那笔钱,让她们家过上小康生活,这就是我谈这笔交易的责任。” 他说:“你跟我谈她,不如谈谈你?” “我没什么好谈的。” 林梓嘉不肯罢休,旧事重提,道:“我在绞尽脑汁,耗费心血的帮你从霍思瑜那儿抢房子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准备和凌慎行上床!” “你管秦嫣冉,说我不负责任;那我帮你的时候,你负责任吗?你成天在想着怎么和凌慎行谈恋爱!” 他说:“张泌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都会为了卓亿凡跑来你们医院殴打李绮梦,你一个林太太,你在关爱秦嫣冉?怎么的?你要跟她义结金兰,拜个把子吗?” 第106章 脾气 苏白汐觉得心口很难受。 这样的感觉如从高空坠落,掉入漫无边际的海洋,沧海茫茫,飘摇起伏,她努力的想伸手抓握住点什么,哪怕是一根浮萍也好,可入目,都是虚无。 无力感。 是沉重的无力感。 她不免抬起眼,晦涩说:“各玩各的,不也是你说的吗?” 林梓嘉握紧手,正要开口的时候,苏白汐脚步虚晃了下,迅速伸手扶住了一侧的桌案。 “白汐姐,”他迅速上前,搀住,又说,“我没有和你发脾气。” 苏白汐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发脾气。 她只知道,林梓嘉当少爷当惯了,被人捧惯了,少爷脾气不由自主的浸透在方方面面上,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发了脾气。 林梓嘉歪着头去观察她,可能发现她脸色的确不好,于是语气好了很多:“白汐姐,你在闹什么?” 他讲:“秦嫣冉在我身边这么久,你都没闹;你现在是为什么?” 苏白汐咬住唇,又深呼吸,低声说:“我要休息了,你先走吧。” 手术太久,又偶然知道了这么件事,现在又被林梓嘉逼迫至此,她真的有点累了。 她迫切的想睡一觉。 林梓嘉确定她是真要休息了,点了头:“行。” 只是在临走时,他道了一句:“反正你也不会再去联系凌慎行了。” 等他出去后,苏白汐才觉得,一个人待着的办公室,是这么的轻松。 她睡得沉。 又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梦里今天发生的这些都是假的,不存在。 她舒坦了不少。 可等她睡醒,林梓嘉又来了,他跑去和小刘要了换药的物品,主动过来给她重新包扎膝盖上的伤口。 苏白汐拒绝过一遍,他执意,她也就懒得说了。 就只是单纯的换药,那也还算好的,可偏偏林梓嘉换着换着,他还问:“白汐姐,你考虑的怎么样?” 苏白汐没有考虑。 她说:“就这样挺好的,你还年轻,可以找到更好的。” 林梓嘉把纱布剪掉,细心的包扎好,然后才说:“你以前离家出走跑了,隔天又会自己回来,为什么这一次你不回来了?” 他道:“我不是答应帮你了?” 提起往事,苏白汐便笑了笑,这笑容寡淡。 林梓嘉甚至觉得她不是在笑。 因为她说:“你为什么要和我复婚?” 他说:“孩子是你自己打掉的,但林家有愧于你,我妈是她所认为的按照我的心意办事,所以对你态度不好,但我愿意补偿你。” 苏白汐还是在笑,淡笑:“不用,你不用补偿我。” 她说:“就像你说的那样,都是交易,钱货两讫,没有必要提到补偿。” 林梓嘉蹙眉。 他安安静静的帮苏白汐包扎完毕,把工具收好,才道:“白汐姐,那你有空去我家吃饭吧。” “我上班忙。” 林梓嘉又说:“那你晚上下班我送你回家。” “今天我上夜班。” 他垂下眼,说:“我问过小刘了,你没上夜班。” 苏白汐点头,道:“我想上。” 大家都是成年人,问题过了三遍,得到的都不是肯定答案,那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林梓嘉当然明白,他说:“我在跟你低头,白汐姐。” “我看出来了ᴶˢᴳ,”苏白汐讲,“这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第一次这样。” 其实不是。 林梓嘉在心里否认了这句话。 气氛有些沉重,苏白汐不太适应,只好说:“提离婚的时候,你答应的很爽快,我以为你很高兴。” 他站起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病人之间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先知道的就是护士。 小刘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给苏白汐带来了一个消息。 她很震惊,用一张不敢置信的脸庞,说:“苏医生,你还记得头次咱们见秦嫣冉吗?那会儿你前夫不是带着她来验孕?” 这事真的也很久远了。 苏白汐反应了好一会儿。 小刘已经在继续八卦了:“那会儿明着说来验孕,但你知道吗?她其实还是个处啊。” 苏白汐一顿。 “今早上来了个女病人,那方面有疾病,和秦嫣冉共用了个盆,怕她传染,建议她去做检查,查出来的,”小刘悄悄说,“那你前夫之前带着她验孕?什么意思啊?” 苏白汐想起来了,说:“当时是来看腰的吧。” 小刘笑的很开心,又说:“当时林梓嘉好像确实是说来看腰,验孕是秦嫣冉自己要求的。” “那就是故意来跟你炫耀的呗,”小刘幸灾乐祸,“怎么有这种女人?都没发生关系,她跑来你个原配面前嘚瑟什么?” 这件事上下联系,苏白汐又想起上次酒店,隔壁闹出来的动静。 小刘道:“这事我也听说了,秦嫣冉是走后门上的学,舞蹈她是半吊子,每次来医院看腰,是因为她身上邦邦硬吧,那会儿赶上她学校要小考,我们私底下猜测,晚上他们在做拉伸练习,得亏秦嫣冉叫的跟什么似的,小张那大嘴巴到处说他们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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