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路烬有个小尾巴,从小学跟到初中。 直到她十三岁半来初潮。 夏天穿得少,那天刚好上体育课。 白色短裤上染了刺眼的红色,站在她身后的几个男生聚在一团讨论,脸上还带着耻笑。 陈清芷不明所以,路烬冷着脸穿过人群,将自己校服外套绑在她腰间。 “再笑个试试?是没见过你妈来月经么?” 路烬在学校深受老师喜欢,这些男生听到他的话虽然不高兴,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只好一哄而散。 卫生棉最后也是他去买的。 回到教室,女生们聚在一起私下讨论时才是陈清芷最尴尬的: “听说路烬给你买卫生棉了哎,你们俩...” 一个短发女孩用双手比了个成双成对的手势,周围一阵哄笑。 “没有,他就是我哥哥..” 陈清芷趴在桌子上羞红了脸。 “我怎么听他说你们俩是邻居啊?” “我看路烬对你不一般,他是不是想和你谈恋爱?” 看来已经有人打探过这个八卦了。 陈清芷彻底把头埋进桌子里,整个人犹如下了滚水般浑身发烫。 还在懵懂期的少女哪里受得了这么直白的问话。 “没有,我和他..单纯地很,你们别造谣!” “没有就好。”班长义正言辞地说: “听说路烬在学校不怎么爱搭理人,人缘很差,你要是和他谈恋爱,就是和我们作对!” “你乱讲!我明明看到他在篮球队很受欢迎的,朋友也很多。” 陈清芷突然抬起头,瞪大眼睛,反驳班长的话。 班长拉下脸警告陈清芷: “你要是敢和路烬谈恋爱,我就告诉老师,取消路烬的市三好!” 陈清芷为此疏远了路烬好久,不光在学校,在家都要错开时间倒垃圾。 才有了后来路烬半夜“爬墙头”的事儿。 路烬嫌少低头,所以每次道歉陈清芷都印象极深。 这人犯欠的时候,满嘴跑火车。 一认真说话,又总是让人无法拒绝。 陈清芷看着沙发上和谐的“干父女”,想到他竟然平日里经常来帮她探望父母,今天还这么卖力地帮她带孩子。 莫名地有些感动。 她准备回夸路烬:“其实我觉得你小时候也像洋娃娃,那个时候我们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欢你的。” 话还没说出口,小少爷就将蓉蓉放到沙发上,散漫地抻了抻手臂,搁到沙发靠背上: “不过你小时候可没蓉蓉这么乖。” “还特烦人,说不了两句就要哭,你一哭,我就得挨我爸训。” 这个贱人懒洋洋地歪嘴坏笑,开始揭她老底。 原本温馨的气氛都被他破坏完了。 陈清芷拿沙发上抱枕砸他。 被他轻巧接住,嘴里还在继续损: “好不容易长到不爱哭的时候,就爱生气,莫名其妙地十天半个月都不理人,也不知道谁惯得。”
第22章 你的问题 “还能谁惯得?你跟老陈惯得呗。” 周梵端着菜出来摆桌,路烬赶紧上前帮忙。 实际上周梵已经在厨房偷听了好久。 两口子当年闪婚看起来是很突然的事,也没恋人那股腻歪劲儿。 这次一起回家,气氛明显好很多,动不动拉拉扯扯的,终于有点儿小夫妻的黏糊样了。 门口的声音吸引了陈清芷的注意力: “我怎么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啊?” 陈知瑾开门笑眯眯地问。 平日里严谨认真不苟言笑的陈教授,唯独看了自己女儿就换了副面孔。 “爸!” 陈清芷一溜烟蹿了过去: “哎呀这么久没见你都瘦了,院里的事情很忙吗?” 两个小孩子也跟着窜过去叫“干姥爷”。 陈知瑾拍了拍女儿拉过来的手,假装埋汰: “都多大的人了,还往爸爸身上黏,去找你老公去!” 他明明一脸受用和得意。 路烬看着自己的老丈人,也只能干笑着装作不在意。 家里人到齐,上桌吃饭时,陈知瑾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瓶茅台,询问路烬: “喝两杯?” 路烬哪敢拒绝,连连点头: “好久没和爸开怀畅饮了。” 陈知瑾眉眼吟着笑意,眼神却十分锐利。 路烬在京大求学时,曾旁听过陈知瑾的金融课,知道老丈人就是个“笑面虎”,酷爱先礼后兵。 桌上陈知瑾最爱的两个女人钝感力强,反射弧长。 只有路烬察觉出陈知瑾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拿着分酒器毕恭毕敬地斟酒: “爸,您随意,喝得开心就好,我先敬您三杯。” 路烬连口汤都没来得及喝,就连干了三杯白酒。 陈清芷偷偷在桌下踹了他一脚,眼神示意他晚上还要回家,喝多了在这边留宿,她肯定要和他睡一张床。 路烬直接伸手摁在她膝盖上: “别拦我,让我陪爸喝尽兴。” 陈清芷心虚地看了一眼陈知瑾,低头嚼着干柴的红烧肉。 周梵做饭公认的难吃,陈知瑾和路烬从不说真话。 陈清芷是说了真话总被打,久而久之,她也不敢说真话。 来之前她有请教过路烬,为什么每次她妈做饭,他都能吃那么香。 路烬也如实回答了: “咱妈咬着牙做饭,多辛苦,我就掐着人中吃呗,那可都是爱啊。” “汤太咸了。” 陈清芷还是没忍住,提了个小意见。 毫无意外,刚才她踹路烬的那一脚,被自己亲妈还回来了。 陈知瑾打着圆场: “咸点儿好,解酒。” 陈清芷冲着自己乐呵呵的老爸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费劲地啃着桌上的鸡腿,顺带照顾两个小孩。 有小孩,有年轻人。 就免不了催生。 陈清芷刚准备表明,自己正处于事业红利期,女明星不适合太早要孩子。 指尖被路烬握住,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拒绝。 任凭路烬厚脸皮地一句一句应付自己父母: “在调养身体,顺其自然吧。” “这事儿也急不来,我和小芷都忙,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爸妈。” “过不了几年一定让爸妈抱上大胖外孙。” 周梵很满意他的回答,笑眯眯地又给女婿盛了碗汤。 路烬挑了挑眉,不假思索,一口干了: “妈,您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马屁精。” 陈清芷嗤笑一声打岔。 周梵就见不得陈清芷欺负路烬,随即给自己女儿发了眼刀子: “爱吃吃,不吃滚。” 陈清芷语塞,连带着坐在她身边的两个小朋友也乖巧了许多。 周梵因为陈清芷今天热搜的事情,脸色一直不太好。 她平时工作忙,之前陈清芷和刘靖新闻里的纷争她没注意。 “倒立洗头”这个热搜让她既生气又担心。 洗手池边本来就滑,要是陈清芷不注意伤到颈椎腰椎,就危险了。 周梵是警察,这些年办案离奇死亡的事没少见,总比别人想得多。 陈清芷当然也明白,意外的话少了很多,反而是殷勤地帮周梵端茶倒水。 一顿饭吃到尾声周梵对陈清芷的态度才渐渐好起来。 陈知瑾兴致上来,一直在桌上拉着路烬说最近的经济形势。 看法不同时,两个人还会争辩几句。 周梵送两个小家伙回家,留陈清芷一个人照顾两个看起来快要喝醉的男人。 “争不过你小子,从小就有想法,哄得我们家小芷跟个小尾巴似的,天天吵着要找你玩。” 陈知瑾重重地拍了两下路烬的胳膊,眼神泛着锐利又严肃的光。 陈清芷在客厅看电视,听到自己的名字,忍不住辩驳: “爸,那是他拿洋娃娃骗我,我现在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陈知瑾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轻描淡写地一句: “没上当会那么轻易答应他结婚?还瞒着我和你妈偷户口本儿?” “我那是想给你们俩一个惊喜。” 陈清芷强行辩驳。 当时如果正式带着路烬回家说要结婚,她爸妈不一定不同意。 谁让她那天脑子不清醒,路烬又一直激她,那副欠揍的样子,好像她笃定她胆子小,不敢报复梁弈楼。 她才一时冲动,选择先斩后奏。 陈知瑾突然将手上的酒杯重重地砸到桌上,收起脸上风轻云淡地笑,质问路烬: “小芷什么性格,我清楚。阿烬,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看不懂。” 路烬刚才讨论金融时局的意气风发彻底消失,只剩下不敢造次的肃穆。 “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陈知瑾拿着手边的分酒器,将空杯倒满: “我们身份地位比不上路家,我也说过,我们老两口舍不得自家宝贝嫁进豪门。” “是你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不会让小芷受委屈!这辈子一定会照顾好她。” 一向吊儿郎当巧言善辩的路烬,张了张嘴,没说话。 又低头干了面前的酒。 当初路烬转金融,申请国外的学校和老师,陈知瑾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即便是自己女儿分手,也没有影响过陈知瑾和路烬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 路烬前几年虽没和陈清芷见面,每次回国都不忘拜访陈知瑾。 两个孩子如何谈恋爱,那是他们的自由。 陈知瑾和周梵从未干涉。 可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意义就不同了。 “无论你和小芷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结婚,你身为他的丈夫,只要她在这段婚姻里,受到漠视,不公,那就是你的问题!”
第23章 她是我的,从小到大都是 “更何况我女儿还被人给打了!” 陈知瑾从身后的公文包里,掏出平板,滑动屏幕,让路烬看。 他手指颤抖着,压抑着全身的怒火来维持最后的风度。 鬓角的银丝饱经风霜。 垂垂老矣。 陈清芷意识到西图澜娅餐厅里气氛不对,回到餐桌,才看到陈知瑾平板备忘录上贴满了自己这两天的新闻。 路烬热搜压得很快,她以为自己父母没看到。 原来只是周梵没看到。 陈知瑾居然把事情的原委,还有营销号捕风捉影的蛛丝马迹都记录下来了。 路烬低头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一向骄傲,被陈知瑾这样训斥心里应该不好受。 事儿是陈清芷惹得,本来算是连累了他。 路家那边闹得也不好看。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陈清芷在父亲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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