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笃定说道:“就是她。” 贺汀轻叹了一声气,却不回应。 小甜更加确信:“贺哥哥,小甜本来为你高兴,以为终于有人可以在你身侧陪伴,可如今看来,贺哥哥是色令智昏!” 她见贺汀盯住垂着眸子不理,越发愤然:“或者说,她那冷淡性子和棠姐姐相似,你才非要将她留在身旁?” 沈宁意这在看戏,突然被她唤了一声,下意识直起了身子,怔忪了一瞬。 她又听贺汀终于也说话了:“并非如此。” 他开始赶人:“明日你哥哥就要回来接你,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若非如此,你喜欢她什么?!”小甜突然站起身来退后一步。 “不就是在她身上寻着棠姐姐的影子吗?” “你喜欢棠姐姐,对不对?”小甜语出惊人,不依不饶,“我从前是年幼不懂,不明白你为何要常常回那小屋常住,也不明白你为何你要将她埋在那小院中,还亲自将她留下的种子种在那里......” 她语速极快,纠缠不休:“直到去年,我无意进入你那密室,我才知道,你一直这样怀念她......”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诀:“是因为你喜欢她,对不对?” 这情形无人料到,贺汀神色已经冷了下来,他声如冰凌:“把东西放下。” “别再胡说。” 而一旁的沈宁意全然懵住了,她看向那枚玉佩,脑中还在回响着小甜的话。 因为他喜欢她...... 从前与那总抿着唇浅浅笑的少年的生活片段在脑中不断浮现,沈宁意被这消息一时冲昏头脑,竟不知作何反应。 她看向贺汀,烛火被这变故带动摇曳,衬得贺汀眉目凛凛。 他因才受了伤,身上还缠着层层白纱,外衣只随意披在身上,他唇色苍白,露出的肌肤线条如玉山。 此时却不知为何耳尖微红,那板着的脸也染上些生动撩人来。 小甜愤愤将那玉佩敲在桌面,转身就推开门冲出雨幕而去了。 贺汀抬手虚虚伸了一下,似要叮嘱什么,下一刻却只站起身来看着小甜背影渐渐消失在雨中。 在贺汀关门时,几滴雨水沿着屋檐溅到他身上白纱之上,沈宁意下意识就悄悄施法帮他烘干了。 贺汀进了屋,又看到那枚静静躺着的玉佩。 他慢慢上前拿起玉佩在掌中摸索了片刻,忽然转身走向床边衣架上的衣物处。 沈宁意亦步亦趋地沉默跟着他。 只见贺汀将那衣物上的那枚短笛取下,把这枚玉佩挂了上去。 这小孩收藏多年不曾拿出来佩戴,是怕东西摔坏了,那他现下将那短笛取下挂上“棠骑”送他的玉佩,是否代表,他放下了呢。 沈宁意静静地仰头看着贺汀的侧脸,他轻轻摸索着那块玉佩,神情认真。 他喜欢......棠骑吗? 还是喜欢我? 沈宁意听到自己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侧。 可他当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而且她们的关系,理因是仇人才对。 沈宁意还想着之后要让贺汀将功赎罪,代替她去放上几十年的血呢。 若他喜欢上她,两人的关系就要乱套了。 沈宁意看向贺汀捏在掌中的短短玉笛,忽然想到,可他现在喜欢上温从宁了。 真正的温从宁如今神魂不稳,正和勾冶一起躺在时好那处,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再上了。 只要自己不让他知道,是她扮演的温从宁,一切就没问题了。 反正真正的贺汀一无所知,不论棠骑亦或温从宁,都是他这次历劫中的寻常一环罢了。 他这样隐藏身份,还有那奇异的神号,他定然是在行一件极其凶险之事。 她并不用担心太多才是。 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两人各自的思绪。 白尔被贺汀放了进来。 在雨中疾走,她身上沾了许多雨水泥点,发髻也有些凌乱松散,她大腹便便衣裙散乱,着实有些狼狈,从前端庄的模样好似全抛掷到脑后去了。 她一进屋就看见贺汀形容憔悴,顿时着急地想要靠上来察看他伤势,手却在要触到他身体几寸时硬生生停住,收了回去。 她轻声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我从你舅舅那听说你受伤,”她双目关心地在贺汀周身察看打量,“伤得重不重?” 沈宁意方才已再次说服自己拿定主意,现下又冷静许多,又预备坐下看戏。 她刚习惯性要坐到贺汀身侧,又立刻反应过来,动作停住,直起身来坐到他对面去了。 贺汀回答白尔道:“我无事,母亲无须忧心。” 白尔这才安心了些:“那就好。” 棠执在白尔身后补充道:“大郎君不知,夫人一从白大人那知道你遇刺,就坐立不安非要赶过来。” 贺汀神情却并没有变化,没有一丝动容,只静静回道:“令母亲忧心,是贺汀之过。” “天色已晚,母亲还是尽快回去歇息吧。” 白尔面上似滑过一丝窘态,却很快换成了往常一般的笑容来:“是我考虑不周,倒叫你处境不堪了。” 这两母子之间气氛尴尬,与从前相较越发生分。 沈宁意托着脸打量贺汀的神色,他面容沉静有礼,令人看不出一点错处,却也这样拒人千里。 那个对母亲还满眼期盼的小孩也终于不会再露出沮丧的神情了,沈宁意自顾自的想到。 沈宁意又看向白尔:可他的母亲白尔,心中却又像在后悔。 人之困顿,在于情字。 沈宁意悠悠伸了个懒腰。 而白尔见贺汀并无大碍也正准备离开,一起身却不经意看到贺汀那衣架之上衣物腰带处明晃晃的挂着的玉佩。 她犹豫地走了过去,拿起那玉佩仔细翻看了一遍。 贺汀也有些诧异的站起身跟了过去。 白尔神情恍惚,轻声问道:“这,你从何处来的?” 贺汀答道:“她人送的礼物。” “是吗,”白尔握住那枚玉佩,“我能取下来看看吗?” 贺汀迟疑了片刻,点头称好。 白尔摸索着那枚玉佩,背对着贺汀,眼中竟渐渐蓄起一些泪来,她别过身偷偷抹掉眼泪,拿着玉佩走到那烛火边细细察看。 这枚玉佩是她亲自找人制作,贺永安一枚,贺汀一枚,但却没有送出去。 她身边的秋姨曾经提议送给贺汀,她拒绝了,后来秋姨去世,这枚玉佩便也被白尔忘之脑后。 却没想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秋姨,是秋姨想办法偷偷送给贺汀,贺汀也一直将这枚玉佩保存得这样好。 是秋姨不忍看她母子一直僵持仇怨...... 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听你舅舅说,是从宁伤了你?” “那怎么可能?”白尔置疑道,“从宁性情温顺,身子柔弱,怎么可能伤到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贺汀喜欢那个女子,她应该多帮帮他,才不辜负秋姨这一番苦心才是。 “是她。”贺汀唇边面上没什么神情,声音却冷冷的,“因为我强迫她......” “啪”一声,白尔忽地伸手扇了贺汀一巴掌。 她身体颤抖,双目圆睁,正难以置信地看向贺汀:“你......” 这情况急转直下,棠执见白尔突然呼吸不匀,立刻上前将其扶住,口中却在劝贺汀:“大郎君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大郎君分明知道夫人......”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白尔的喘息声渐渐响起来。 沈宁意看她神色痛苦挣扎,怕是想到什么不好的记忆,她好心出手施法为她稳了一下胎像。 不过贺汀...... 他无故挨了一巴掌却并不意外,站在原地默了半晌才说道:“母亲请回吧。” 白尔冷哼一声,那双向来柔和的双眼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恨意,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她连说了三声好字,被棠执搀扶着就要离开,走到门前却停了片刻,背对着贺汀说道:“如出一辙。” “你跟你那父亲......”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些更难听的话,只松开紧握玉佩的手。 只听几声脆响,那枚玉佩在地上摔得粉碎,白尔也扬长而去。 沈宁意别过头去看贺汀,他却没什么反应,只走上前去默默捡去那碎片。 沈宁意顿下身去看他神情,却听见贺汀突然说了一句:“......骗我。” “可我送的铃铛是我亲手做的呀。”沈宁意下意识回答。 她又很快反应过来,贺汀不是在同她说话。 只是他为什么要编造那样的谎言,只为了将温从宁摘出去? 他真就这么喜欢温从宁吗? 作者有话说: 因为白尔之前就是因为被强迫才生下贺汀,所以对这些事很敏感。 沈老师也终于知道小孩喜欢她了。
第53章 劫难 ◎那命线在她耳边啪地一声炸开。◎ 沈宁意离开贺汀处便径直回了那地牢之中。 天光渐明, 牢中细细簌簌的虫蛇攒动声也渐渐沉了下去。 一束光从高处窗栏处射进来,光束中飞舞着细细密密在空中飞舞的灰尘。 那桌上吃食被蛇鼠爬过,狼迹斑斑, 而一旁的牢房中也透进些许光亮, 其中已经空空荡荡了。 那个人似乎离开了。 沈宁意随意扫视, 才发觉那座牢房门前没有上过锁的痕迹。 牢房中只一桌一椅, 和一卷破草床, 也没有留下什么踪迹。 奇了怪了, 他是故意来牢里蹲着的吗。 不等她细想,外面突然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想是白玉钦来了。 沈宁意收了符咒,又变作了温从宁的模样,坐在了床边。 若沈宁意没有猜错,昨夜白尔是被白玉钦诓去探贺汀口风的,白玉钦现下应是要把她带回贺汀身边的。 白玉钦已看到在牢中呆了一夜灰扑扑的“温从宁”, 大步推开牢房门出声关心道:“温娘受苦了。” 沈宁意装作迟疑地站起身来,犹豫问道:“......如何?” “温娘可以出去了。”白玉钦走到她兴奋身前说到。 他神色却又忽然一变, 叹了声气无奈说道:“说服贺汀实在是难。” “只多亏我还是他舅舅,在他面前还能说得一两句话, ”他语气一顿,“只是要为难温娘了。” 白玉钦不忍说道:“贺汀要求温娘必须陪伴他身侧, 否则便......” “是吗?”沈宁意面上震惊,心中已然开始冷笑。 白玉钦便是打定温从宁不会与贺汀将事情摊开,也是笃定贺汀绝不会说出是他将温从宁包庇下来,才敢这样在“温从宁”面前胡编乱造。 沈宁意盈盈躬身, 假意致谢:“无事。经此一夜, 我也想清楚前夜之事是我鲁莽, 我应和白大哥一起从长计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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