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致对柳轻絮的要求毫无意外,她早就料到柳轻絮隐瞒丹方之事,为的就是在丹试之中大展拳脚,借外人的反应,与她谈条件。 毕竟有实实在在的成果,比她两手空空之时和人谈判,要更有胜算一些。 柳轻絮的目光,自然是化云之境的炼丹坊。 “你可是昆虚功臣,能替宗门创造营收,我有什么道理拒绝你呢?具体的我们回宗再谈?”林风致的笑容更大一些。 柳轻絮便朝她轻轻一礼:“多谢上神成全。” 语毕,她便退到旁边,接受其他同门的恭喜。 “她野心不小,你就不担心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久未言语的金婆婆忽然开了口,在林风致耳边低语。 “担心什么?他们的野心吗?”林风致反问金婆婆,“要担心,我也只担心他们的野心不够大。” 对于昆虚来说,安于现状才是最可怕的。他们的野心,如同生机勃勃的藤蔓,遇到阳光和水,就能肆意生长,迅速壮大,成为支撑昆虚的苍天大树。 “不怕他们野心太大,生出私欲,不服你的管束,甚至超越你?”金婆婆沉声问道。 “作为一宗执掌者,若我这点容人之心与驭下手段都没有,我凭什么坐上这个位置?无能者,不配掌宗。” 大宗大门,都愿招有才干之人。而有能之士,自有其抱负理想,作为宗主,不就是让他们有一个各展所能、安心发展的天地?否则人家又凭何留在宗门,替宗门卖命? 丹试已经结束,撂下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林风致就招呼昆虚众人离开伽兰殿,只留金婆婆一人独自站在莲台上,满面怔然。 许久,她方仰天低笑:“无能者,确实不配掌宗!” 那笑声,不见苍老,却藏沧桑。 ———— 那厢,林风致带着众人才飞到伽兰殿外,立刻就被修士们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寸步难行。 来的人大部分冲着七返真元露而来,小部分乃是丹修,是为化云之境的混虚炉而来,就这还是丹试消息没有大范围传开,可以料想稍晚一些消息彻底传开后,昆虚会遭遇怎样的境况。 林风致几乎是半逃半溜才脱身离开,都来不及和顾清崖并凌少歌两人道个谢。 丹试已经尘埃落定,昆虚成了最大受益者,可谓名利双收,林风致这趟浮沧行的最大任务已经完成,她甭提心里有多开心。接下去就是明日的法阵决胜局,她得带人去给她打气,也不知阵试进行得如何了。 再往后,便是仙门大试最重头的比试。 莲台斗法的决胜局。 决胜的比试,会异常精彩,她必需带着众人前去观摹学习,顺便……看看封默吧。 想到这茬,她忽记起一事来。 “祁怀舟,祟血那么邪门,难道就完全没有药可医?”林风致问道。 祁怀舟正与她并肩走在眠月轩潭畔,闻言瞥向她,不咸不淡地回答:“没有。” “一点办法都没有?”林风致不死心,续道。 “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伤得不深,休养个把月,伤口应该能痊愈,再养半年,就能恢复如初。”祁怀舟一边说,一边看林风致垮下脸去,便又问道,“怎么?你想替封默求药?” “是……”林风致话回了一半,才想起自己打伤封默那事应该无人知道,“你怎么知道?” “宜安城内我见过他的伤口。”祁怀舟轻描淡写回道。 千演造成的伤口很特别,别人看不出,他却能一眼认出,早就心里有数了。 “那日我误会他要伤害萧胜,便出手刺伤了他,他又因莲台斗法不断与人比斗,导致那伤反反复复,我……”林风致为此内疚不已。 “所以你那日输给他,只是因为内疚?”祁怀舟道。 “倒不尽然全是内疚心软,那场斗法我本来就想放弃的。不过他的伤毕竟是我造成的,现在马上又到决胜关头,那伤要能痊愈就好了。”林风致毫不隐瞒说出内心想法。 “不是余情未了便好。”祁怀舟停在了湖边,远眺夕阳余晖。 “什么余情未了?!”林风致横他一眼,“我要对他余情未了,早就……” 她说到一半忽然住口。 “早就什么?”祁怀舟转头望她双眸。 “早就和他这样……那样……”她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抬起手,以指尖拭过自己的唇,满眼都是坏笑。 祁怀舟表情没变,眼神却陡然幽沉。 林风致瞧得清楚,发出阵清脆的笑声——祁怀舟,你也有今天?! “祟血之伤,也不是完全无解。”祁怀舟却在此时开口,“只要以祟尘敷在伤口上,便可立时解去祟血之毒。” “祟尘是何物?”林风致不解道。 “祟尘乃是邪主之骨磨成的粉末,称作祟尘。祟尘对修士肉身之伤拥有强大的愈合力,与祟血相克。不过可惜,邪主被镇于昆虚,拿不到他的骨头。”祁怀舟缓缓答道。 “这邪主怎么如此奇怪?其血入器可伤人,其骨入药却可救命,一边伤人,一边救人?”林风致嘀咕着,又道,“不对,他的骨血被人炼器炼药了吗?” 以血注器,以骨磨粉,这听起来很痛啊,怎么和她听说的万恶之源不一样呢? 这个问题,祁怀舟便再没回答她。 ———— 是夜,万里云空,天星满布,七星如勺悬于浮沧峰头。 明明是高处不胜寒,绝险之巅当风涌气聚,此时却一丝风都没有,显出异样的平静。幽深神秘的洞穴中青光闪动,洞口蒙着一层符文法障,守护着洞中所安放的宝物。 “仙门大试就要结束了。”一道威严的女音在洞前响起,“该来的,始终要来。你做好准备了吗?” “弟子但凭师尊吩咐。”顾清崖站在崖边,朝着洞前所站的女修躬身。 慕渐惜伸出手,聚起灵气射向洞口处的法障,一边淡道:“当年九幽鬼窟爆动,我与师弟带着此宝前往镇压,就在那里遇到了埋伏。师弟为了护我身死九幽,至今尸骨未还。我亦身受重伤,九死一生逃回后足足休养了十年方才得以痊愈。修为恢复之后,我又去了一趟九幽鬼窟查明真相,才发现那一次的鬼窟爆动,乃是有人故意为之,以此为饵,诱使我们前去。” 她缓缓说着,手里法术并没停下。 “我初时以为对方想对付我们,修行千年,我们也惹下不少强修。可想要杀我们有大把方法,没必要大费周章引发鬼窟爆动?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想要的不是我们的命,而是我们带去镇压鬼窟的宝物。因为只有它才能平抚万鬼之怨,想要镇压鬼窟,就必需请出它——” 洞口的法障一暗,里面飞出一面以玄天晶为框的没有镜面的镜子。 “仙神所留的圣器,慈航镜。”慕渐惜轻抚着落到她掌心的镜子,道。 慈航镜上散发出柔和的气息,缓缓笼罩了整个山巅。 “自那一役后,慈航镜封印在此已一千多年,再没被取出过,我与宗门也已经查凶手查了一千多年。”慕渐惜继续道,“当时埋伏于鬼窟要杀我与霍危的手段之一,就有食魂虫。此物源于数万载之前的混沌恶气,为世间邪物,普通人很难操纵。此番它既然出现在宜安府外,足以证明,当年那人卷土重来,恐怕已经混入浮沧。借着这次仙门大试浮沧开山门的机会,准备盗取慈航镜。” “师尊可是要弟子守在此地?”顾清崖听到这里方开了口。 慕渐惜却摇摇头,只祭起手中慈航镜,往镜中注入灵气,令得慈航镜光芒大作。 “你过来。”她朝顾清崖道。 顾清崖依言上前,走到离她三步之遥处停下。 “当年收你为徒之时测过你的天赋根骨,你乃是难得的佛骨仙心,这些年除了修行,你亦随师门四处历练,斩杀妖恶、救死扶死、济世安民,你从不懈怠,为师都看在眼中,当得起胸怀苍生四字。这面慈航镜,为伏离仙主所留圣物,以慈为航,渡世人离苦厄,与你的根骨正相合。” 顾清崖微惊:“师尊的意思是……” “闭上眼吧。”慕渐惜道,“用本心融合,试试让它认你为主。” 随着她一句话,慈航镜飞到顾清崖身前,绽放出炽眼光芒,将他笼罩。 顾清崖感受到无上慈悯,如同海浪涌来,他闭上双眸,凝神感受此宝。光华流转之间,也不知过了多少,慈航镜渐渐缩小成指甲大小,倏地隐入他眉间消失,只留下了一枚浅淡的白色莲印。 “果然,慈航镜愿意拜你为主。”慕渐惜微微一笑,欣慰道。 “可是此地失却慈航镜,那人……”顾清崖一边抚向眉心,一边疑惑着,忽然似想通了什么,道,“师尊,你打算瓮中捉鳖?” “看,要变天了呢。”慕渐惜仰头望向刚才还无云,眼下却已阴云密布的天空。 ———— 万籁俱寂的夜,眠月轩内诸修早已歇下。 林风致亦不例外,她盘膝坐在榻上,已经运功进入冥思,却在此时忽然睁开双眼,露出满脸疑惑。 背后的太虚图,滚烫如火灼。 遥远的沉犀潭中,浸在潭中锻骨修炼的凌少歌亦蓦地睁眼,从水中抬起手来。 他腕间的堕佛骨珠,正绽放出幽幽暗光。 这是……发生了何事? 作者有话说: 周五见。
第116章 全胜 ◎大获全胜。◎ 自打来了浮沧山, 这太虚图隔三差五就要烫她一下,林风致都被弄得没脾气了。 林风致不自觉抚向自己的丹田,再也无法入定。 到底是什么让太虚图一而再, 再而三地出现异常?先前她以为只有当她遇到危险时,太虚图与鲲丹会自动发力护主,但现在看来不完全如此。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召唤着, 不止这幅太虚图, 还有凌少歌手上的堕佛骨珠…… 这其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想了一夜, 她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可后腰的灼烫感已经消退。 一切恢复如常,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般。 天色大亮, 嬉闹的声响传来, 小啾醒来,叽叽喳喳地闹腾着, 整个眠月轩一派欢声笑语, 林风致便也暂时将心头浓浓疑问丢开, 起身出门。 今日, 是阵试的最后一天。 阵试之地为玄鹰山。山如其名, 形似雄鹰展翅, 而阵试的地点,就在雄鹰左翅之上。昆虚人到之前,玄鹰山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刚在降下云头, 林风致迎头就遇上熟人。 “听说昨日昆虚在丹试之上大放光彩,恭喜宗门, 恭喜柳阁主。”星野远远看到他们就已经抱拳迎来, “可惜昨日不得空闲, 没能亲自前去观试。” “多谢星野兄弟。”林风致笑道,又问他,“若我没记错,江兄弟的玄机试也在今日决胜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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