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五华山愿意赔偿我们,你觉得我们要收吗?”他对她的目光不以为意,也对封默的毫不意外,显然,他早就知道五华山的盘算了。 如果收下赔偿,就等于变相承认了他们的说法。 “那得看你找到多少证据,能不能证明那弟子所为是出自宗门授意而非私人所为,单凭那弟子一面之辞,恐怕不够。”林风致反问道,“如果不能,与他们攀扯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对我们没有好处,万一逼急了对方,再使出什么下作的招数来,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招架不住。” 祁怀舟点点头,不置可否,只听外头赵睿霖听完封默的话冷笑一声,嘲讽道:“贵宗的诚意,就是把这件事全部推到那弟子头上?弃卒保车,满嘴狡辩。” 封默抱了抱拳,道:“长梦长老,晚辈绝无此意,只是就事论是。我宗确实从未授意门内弟子对贵宗行此恶事,并且根据我宗调查……”他忽然顿了顿,眸中锐光闪过,声音陡沉,“虽然贵宗之遭遇令人惋惜,但若然深究,恐怕贵宗也难逃其责,罪不在外。” “你这话何意?!”赵睿霖从亭内走下,质问道。 瀑布之后,林风致蹙起眉头,望向身边的祁怀舟,祁怀舟仍旧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只道:“他挺有本事,你眼光不错。” “我说了我不喜欢他了!”林风致忍不住驳道,又问,“他那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宗门里面有人……” “你觉得呢?”祁怀舟反问道。 林风致不语。 其实她早就有些怀疑,但因对昆虚尚未全面了解,故也只是些许疑窦,未经证实不敢胡说。如果昆虚宗的十方古阵那么厉害,外人如何知道利用十方古阵引发天劫的办法?又是怎么知道昆虚的天劫与昆虚地脉有关? 再加上她当日悄悄逃离昆虚之时遇到的盗猎事件,对方应该不是第一次潜入昆虚与人交易了,象鼻洞附近亦有十方古阵覆盖,可出难进,一个低阶的灵瑞峰弟子,如何有能耐找到法阵缺陷让外人进入昆虚,又盗取猊兽卖给对方? 这证明昆虚宗并不是铁桶一个,宗门内必有更加厉害的人物在暗中主导一切,只是当时她压根不想留在昆虚,就没往细处去想。 “看来你已经有所察觉了。”祁怀舟看着她渐渐凝重的神色笑道。 “长梦长老勿急,晚辈并无恶意,只是有些话需要亲自向秋上神交代,还望长梦长老代为转达。”封默说罢垂头又行了个礼,再次请求道。 这样的封默,对林风致来说多少有些陌生,从前陪他修行时,他虽然沉默寡言,却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如此锋锐的一面。 “你觉得我们问五华宗要什么赔偿,多少赔偿合适?”祁怀舟的声音再次响起,拉回林风致的思绪。 赔什么?赔多少? 林风致看着封默想了片刻,歪头凑近祁怀舟,坏笑道:“要离火石、天榴果和清焰草,各一千斗,以及三千上品灵石。” 祁怀舟终于换了个表情,他扬起眉,打量了她片刻,道:“真高兴你没被男女私情影响。”
第28章 遇险 ◎有难同当共沉沦。◎ 被男女私情影响? 她是那样公私不分的人吗? 林风致挑眉斜了祁怀舟一眼, 眼中波光潋潋如同盛着星河,在嗔怒的时候愈发明亮,透着不自知的风情, 从眼角眉梢逸出。 祁怀舟抿唇微笑,眼角有些上扬,与平日那笑不及眼的模样不大一样。 两人凑得颇近,不自觉压低声音说话的样子, 倒好似在背着瀑布前的人在商量着什么坏主意。 “但你不觉得要得狠了些?他们能同意?”他问她。 林风致歪头继续坏笑:“如果只想让五华山破财消灾, 我们当然不能要得太狠, 要得狠了人家不干,可这次的罪魁祸首又不单只五华山一家,还有明昭、天玄两大宗与其他六个小门派, 五华山独自背了锅, 你猜他们甘愿不甘愿?” 祁怀舟被她一点,眼角更加上扬, 道了句:“果然是只精明的小狐狸。” 道理再简单不过, 明明是九宗共同出的手, 最后承担骂名却只有五华山, 五华山孙千风心里如何不怨?可他又不能把其他几宗供出来, 自然有苦难言, 有气难出。 林风致要的那些东西,如果让五华山独自承担自然有点狠,但她要的东西里, 离火石是五华山的特产,天榴果出自明昭阁, 清焰草长在天玄宗, 剩下的三千灵石, 让六个小门派分摊一下并不算多。五华山本来就不甘愿只有自家倒霉遭了罪,这下还不逮到机会让其他几家都出出血,他们心理也能平衡点。 如此一来,这些赔偿五华山自然会出面应下,然后暗中再找其他宗索要。 人之常情罢了,本来就是九宗联手,自然要有难同当共沉沦。 对昆虚来说,能拿到一大笔赔偿不说,还能借着这件事向外界透露一个重要讯息——那些东西产自哪里大家心中都有数,懂得都懂,自然明白不止五华山一家觊觎昆虚,不需要明言,大家自然会把目光集中在这几个宗门,他们再想耍什么阴招就得掂量掂量局势了。 什么,你说其他宗不同意怎么办?不同意他们自己闹去,最好闹成内讧不攻自破,对昆虚宗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一来无需撕破脸面,昆虚可以兵不刃血拿到好处,一举数得,让他们个个有苦说不出。 面对祁怀舟的“夸奖”,林风致回他一个假笑:“过奖了!我不精明点,怎配和您这个老狐狸站在这里?” 祁怀舟没有反驳,含笑收下她的嘲讽。 “行了,办法我替你们想好了,出面的事就不需要找我了吧?”她又看了眼外面的封默,开口道。 她和封默有私交,和五华山可一点关系没有,不需要手下留情,该怎样就怎样。 “还有,攘外必先安内,如果宗门之中有意图不轨者,还是先将这个人揪出来才好。”见他点头,林风致又道。 “你觉得会是何人?”祁怀舟问她意见。 林风致不答,只盯着他道:“我觉得不重要,其实你早就有答案了。从你设计让我出现在象鼻山起,你就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你当时真正要抓的,应该不是盗猎者,而是那个藏在卖灵兽的弟子背后的人,可惜……被我突然结丹给破坏了计划。对吗?” 天羲湖上,他应该还有别的话要对她说,可她受鲲丹影响突然结丹,导致他不得不在天羲山给她护法三个月,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个出卖宗门将盗猎灵兽的弟子,就在那天暴毙于悲海牢中。 赵睿霖递交过一份宗门弟子名录给她,那份名录上清楚记载了每个弟子的信息,包括入门时间,司职山峰,以及生卒。雷劫之下并无人员伤亡,但这三个月来却有一个弟子死亡,死亡原因不详。 她去查了那个弟子的身份,发现就是当日抓捕盗猎者时抓获的小弟子。 从那时起,她就有所警惕,昆虚宗门之内必定出了问题。 祁怀舟神情未改,依旧微笑着,只是眼角已不再上扬。 瀑布外的赵睿霖和封默几时离开的,林风致全然不知,她现在的心思只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可能,宗门的雷劫也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应该早就知道引灵阵的存在,但你想要引出那几个宗门,也想藉此让那人曝露,所以你默许了引灵阵的存在。”林风致徐徐回道。 她了解过,十方古阵乃是昆虚宗护宗大阵,除了护宗长老及以上之外,没有人能够窥其奥妙,那人要想知道如何利用十方阵来反噬昆虚,必定是他们中间有人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将这些告诉那人,为的……是引蛇出洞。 “仙君,我知道你捉贼心切,但这样的方式,代价是不是有些大了?”林风致又反问道。 祁怀舟轻叹一声,脸上并没被窥破秘密的窘迫和恼怒,反冲她露出赞许目光:“那人是秋月明捡回宗门的,二人感情甚笃。她宁愿自欺欺人也不相信那人会做出危害宗门之事,我只能证明给她看,否则的话……” 他顿了顿,露出危险的目光:“他现在已经死了,哪需要如此麻烦?” “……”林风致一怔。 他这话,是暗指他完全可以直接杀了那人的意思?以及,他这是承认了她刚说的那些? 若果真如此,祁怀舟此人…… 太可怕了。 “好了,这些事交给我,你去忙你的吧,”祁怀舟拍拍她的肩,笑得一派光风霁月。 林风致闭上嘴,匆匆点点头,摸出张传送符掐碎 ,一溜烟跑了。 ———— 林风致回到天柔洞时,小啾和曾玄都在等她。离凌少歌到昆虚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这两人是来帮她学习如何假扮秋月明的,毕竟在昆虚里,小啾跟随秋月明的时间最久,而曾玄则是传授过秋月明功法的人,也算她半个老师。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风致按着小啾的描述与宗门内留下的秋月明影象揣摩练习了两天,又在曾玄指导下熟悉起秋月明所擅长的术法与兵器,哪怕她现在无法掌握,也得练出个架子来,起码在掐诀摆样子的时候不会露馅,至于其它的,就交给各种符箓法宝的辅助吧。 就这般转眼过了两天时间,宗门事务没来烦她,祁怀舟也没来找她,她也不知道封默见不着秋月明,和祁怀舟谈得到底如何。 模仿别人的神态说话以及日常习惯是件比宗门事务更烦人的事,林风致忍不住,趁小啾不察之时窥空溜出了天柔山。 思来想去,她掠向藏兵处,准备找秦悦谈谈那批被炼废的赤明石,让他们找人先运到天柔洞。 她脚下踩的千演神剑速度很快,虽然还无法像祁怀舟那样将千演神兵化成飞舟来去自如,但化成飞剑来用她还是可以办到的,毕竟已经结丹,修为与筑基期不可同日而语,许多以前无法领悟的东西,现在似乎能轻巧上手。 目的地转眼间就到,她收剑落地,站在藏兵处外。 藏兵处很大,主建筑藏兵殿以黑石围建而成,不远处盖着露天的铸剑坊,再远一点是两个巨大的熔炼炉,炉上黑烟滚滚升起,四周建有运送矿石专用的矿道,各种石头杂乱洒落地面,一切都显得粗犷原始。 林风致拭拭额头冒出的汗珠,许是因为有熔炉的关系,藏兵处比其他山热上许多。 她放眼四顾,看到藏兵殿西侧地面上堆放着山一样的焦黑色矿石,看上去就像被炼废的赤明石,她三两步掠到那批矿石前,刚要伸手拣石查看,便听到阵脚步声响起,她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走出三个修士。 他们身上都穿着藏兵处灰朴朴的衣裳,看起来是藏兵处的弟子,境界不高,两个筑基前期,一个还在炼气期。 眼下这三人神情均有些悲伤,站在中间那个炼气期的小弟子背着包裹,强颜欢笑道:“两位师兄别送了,如今你们肩上事多,回去吧,免得师父又骂人。出山门的路我认得,我自己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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