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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猜想。 简衡就是古炎村的人。 事已至此，简衡还活在过去。 他把他所能见到的场景都复刻到这里，一定是想让自己记住所有族人的模样。 “简哥哥，你一定很难过吧。” 我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节哀。” “难过早就退散了，剩下的只有仇恨，我找了他们那么久，终于有了眉目。” 这一次他没有再否认他的身份。 “那一夜的火，我在另一个山头看的一清二楚，所有人都在哭喊，却没有一个人求饶，他们都在奋力的抵抗，用自己的力量，来捍卫自己的家园。” “而那时候的我是一个懦夫，我被送师父了出来，他让我必须要活下去，活下去。” “可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呢？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真正的哭泣，眼角的泪滴不断的滑落。 通过他的描述，我能幻想到当时的场景有多么的惨烈。 全族的人啊…… 都被那些邪恶之人一个一个的灭了口，光是看着地膜，我就能想象出他们在这古炎村里面生活的有多么的幸福，每个人的嘴角洋溢的都是开心快乐的笑容。 上至老，下至小，这里面上千人的性命，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实在太心狠手辣了。 “简哥哥，你的师父一定也不想你带着仇恨活下去，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我们要往前看，不能停留在此。” “衿衿，为了复仇。我铺垫了几十年，我是不会停下来的那些人，每一个我都要亲手将尖刀插入他们的胸膛，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死去主人的在天之灵。” “他们那些人渣的样子，每一个都历历在目，就算化成灰，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样子。” 话里的滔天恨意快要冲破这道德的禁锢。 “简哥哥万万不可！”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千万不可以冲动，现在的社会是有法律来判断正义的。” 见到他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痛苦中，我连忙劝慰他。 法律凌驾于所有的黑白之上，正义一定会来的！ “法律？要是有法律，当年的他们为什么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他们只手遮天早就习惯了，没有一个人同情我们村子里的人，他们都觉得我们是异类，与妖为伍……” 他眸底的无助深深刺痛了我。 “不会的，简哥哥妖里面也有很多好人，就像你说的，徐叔苑姨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很温柔……” “外人只是不了解，所以才会误解了他们。” 我摇晃着他的手，想要换回他的理智。 “一切都晚了，再好的人都死了。” 他甩开我的手，默默的走到了一幅壁画的面前。 “衿衿，你看，这花美吗？”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他所指的地方。 一朵半人高的彼岸花被画手惟妙惟俏的画在墙面上。 第178章 他，没有心 “这彼岸花好大，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要长成那么高的彼岸花是不是得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这彼岸花的花形妖娆，这个花瓣慵懒自然得盛开，隐隐约约中颇有人形的样子。 如此盛大的彼岸花，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看过的彼岸花，最大的也就只到我的小腿高。 壁画上的彼岸花的高度，着实让我吃惊。 “是真的，她是古炎村的村的花灵，历经了千年的修炼才得以化为人形。” “她也……？” 起死了吗？ 悲伤的话我没问出口，及时刹住了嘴。 这个问题无异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嗯，为了救我，为了救这个村子，魂飞魄散。” 原来彼岸花花灵还与简衡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望着他脸上也溢于言表的难过，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他。 节哀这二字，已经无法让他抒发对于这件事的悲痛。 事已过迁，物是人非。 往生循环，终究是遁入了轮回。 “简哥哥，说不定她已经投胎到好的人家，过得很幸福。” “衿衿，你知不知道魂飞魄散滋味着什么？我踏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才集齐了她的三魂……” 作为天师我更深刻的意识到他所说的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三魂七魄都消散于在这世间，拥有三魂的人，没了七情六欲与行尸走肉无异。 “简哥哥，这个花灵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感情是最叫人难以隐藏的，他眼里的痛苦，蔓延到了全身，直至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悲伤之中。 “何止是重要，她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简哥哥，我会和你一起找到她的，七魄也会帮忙的。” 我踮起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切都好的。” 他侧过身躲开了我的安慰。 “不必了，不用找了。” 态度的骤然转变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刚刚的他还是悲痛万分的模样，现在怎么一说到，一起寻找他又恢复了这副高傲的样子？ 想要追问我又自觉不妥。 他们之间的感情，我过多的追问似乎并不妥当。 “古炎村的事情到此为止，今天带你来不是因为这件事，我答应带你来见识，便带你好好的走一趟。” “乘着电梯上来，你最喜欢哪一层？我们就先从那一层开始逛起。” 话题冷不丁的被转移，我没有从刚才的花灵的事情里脱离出来。 见他话里的认真，我思考起来。 “简哥哥，我去哪一层都可以吗？” 他点了点头，一手抚摸着花灵的壁画，等我的下一句。 “我想去书籍的那一层，我想看一看关于巫术的书籍。” 简衡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回答这个，他的瞳孔一颤，瞬间又恢复无常。 “楼下没有关于巫术的书，巫术是禁术，在这个世界上是不被曾认可的，凡是私自学习巫术的人都会得到他们所谓天师的惩戒。” 这番说辞与吴言如出一辙。 “我不怕，反正我烂命一条！要杀要剐随便好了，对巫术我真的有浓厚的兴趣。” “师父交给我的所有书籍里，我率先学的第一本就是巫术，不知为何，巫术天生对我最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我觉得我就是为巫术而生的。” 触及他的瞳色越来越深，我依旧没有改变说法，继续发表着我的言论。 “哪怕因为巫术我因此丧了命，我也不觉得可惜，巫术不该被埋没！” 我没有意识到我的这番话对于简衡的影响有多么的大。 简衡先是低沉的笑，而后开始仰头大笑，这笑容里没有嘲笑，是他发自内心爽快的笑声。 我不明白他为何笑，那我选择尊重他，默默的等待着他的笑意过去。 渐渐的他平息了情绪，幽深而薄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衿衿，知道上一个说这番话的人是谁吗？” 我刚想要摇头，简衡移开了眼接着说，“是囍囍，这个傻里傻气的花灵。” 她叫囍囍吗？ 看着这彼岸花，我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悲伤。 多么好听的名字，却因为恶人离开了…… “当年的她说着和你一样天真的话，为了保护这本巫术，她消亡了。” “衿衿，天底下是没有好人的，你明白吗？”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好人的，你是，师父也是，你们为我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还不叫好人吗？” 我对好人的理解可能过于肤浅。 但我觉得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对你好是可以体会到的，坏人是那种连掩饰都不愿意直接对你使劲坏心眼…… “我们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只是一个想为了族人复仇的亡魂。” 听到他以亡魂这样称呼自己和吴言，我很不认同。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是人，你和师父都是活生生的人。” “是吗？” 他猛着抓过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胸膛上。 “你听一听有心跳吗？” 我细细的感觉手心下的动静。 哪知越是沉下心，我的心越凉，瞪大了眼睛，我抬头望他。 “怎么会这样！简哥哥你的心呢？你的心跳呢？之前我明明听到你有心跳的，你别玩了，不要吓我。” 掌心下除了温热，一点起伏都没有。 我夺过他的手，将四指到了他的脉搏上。 没有跳动。 没有脉搏。 我急的眼泪都掉了出来，豆大的金豆子不断的从我眼角里面跑出。 “简哥哥，你的心去哪里了？不要玩了，快拿回来，没有心我们会死的！” “你一定是把你的心藏起来了，对不对？我们拿回来安上就好了。” 晃动着他的胳膊，我不停的恳求他。 “你是傻瓜吗？心拿出去了，怎么能安回来？” 简衡淡然的抽回他的手，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我一直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之前听到的心跳是我在身上画的阵法。” 不信的摇着头，我淌下的泪打湿了他的双手。 “怎么那么能哭，眼睛刚好，可不能再哭瞎了。” “没有心，我不也活的很好吗？不用担心。” 他说的轻巧，但我很明白，没有心的代价。 第179章 囍囍？ 他对我说谎了，他一定是对我说谎了！ “你的心呢到底是放在了哪里！” “我把心交给囍囍了，等囍囍回来，我的心自然也会回来……” 我愤然打掉他的双手，怒声大喊，“她死了！她死了！你懂不懂啊！” 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一个上百年的花灵，怎么保管他的心！ 骗子！ 简衡这个大骗子！ “你是一个活着的人，你就应该带着她的期盼活下去，你怎么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心弄丢！” 我嘶声大喊，我恨他的不争气，恨他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了自我。 “衿衿，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一天都我靠着和古炎村民的回忆，一点一滴！” “如果没有这些回忆，还有那滔天的恨意，我早就死了。” “几十年了……” 说着说着，他恍若陷入了回忆之中，摸着那面彼岸花壁画，呢喃细语的诉说着什么。 我想要靠近却被一层无形的隔阂弹开。 眼睁睁的，我看着他一拳一拳的砸向壁画，拳头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他抱着那幅壁画嚎啕大哭。 看见他这样，我深刻的意识到，他的这份痛处我似乎真的不能感同身受。 眼见他的行为越来越失控，他的前额不断的碰撞着壁画，鲜血顺着花瓣的纹路流淌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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