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非常简陋,地上是青砖石,里边只有一张榻,铺着碎花床铺,旁边还有水盆之类的生活用具,至少能用。 墨朔连忙将邬云双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褥。 她高烧不止,明明身上都快烧得冒烟了,却不住地嚷着好冷,只好用被子紧紧裹住她。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墨朔伸出手摸在她的头顶,还是好烫。 “好冷,而且好疼。”邬云双贴上来,蹭了蹭他的手。 她很少哭,可是这次真的太难受了,眼泪控制不住,沾湿了墨朔的手。 他抬起手用力将她的眼泪擦掉,心里着急,看她哭更急,“哭什么?哭了就不疼,不发烧了么?” “朔哥哥好凶。”邬云双推开他的手,翻了个身,整个人埋进被子。 他不让她哭,她偏要! “好疼啊,我的骨头要断掉了,而且好冷,怎么会这么冷。” 邬云双在被子里环住自己的腿,缩成一团,将被子撑起成小丘,抖如筛糠。 就算隔着被子,也挡不住她哽咽的哭声,甚至哭得太厉害,开始打嗝。 墨朔叹了口气,尽量放柔声音哄,“又又,别哭了。” 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站在塌前不知怎么办。 以前自己感冒发烧时,父母是怎么照顾自己来着? 他们都忙于工作,通常会买了药,给墨朔留一杯温水压着说明书,偶尔中途打电话问问他的体温。 很明显,这样现代化的照顾方式不适合此时。 墨朔只得再去回忆自己更小的时候,在乡下生病被爷爷奶奶照顾的经历,可惜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只记得,小时候看过的卡通片有物理降温的情节,用塑料袋包着冰块放在头顶之类的。 眼下这个方法是最可行的。 墨朔转头去找,可惜房间里有水盆,门外有水井,偏偏没有帕子。 床上也只有褥子和铺盖,正包着邬云双,供她温暖,更不可能拆下来。 迫不得已,他将身上脏兮兮的外袍脱了,这件衣服上黏着血污,实在不适合。 他又将还算干净的里衣脱下来,在冰冷的寒夜中赤着上身,打了井水盛在水盆中,将里衣撕开,当做帕子浸透了。 墨朔坐在床边,拍了拍“小山丘”。 “我讨厌朔哥哥!”邬云双边哭边哼了一声。 墨朔只好揪着被角打算掀开,可是被邬云双死死捏着,像是乌龟壳般难以撬动。 “不要任性,发烧很严重的,烧坏脑子了怎么办?”墨朔努力压着脾气,好言好语劝着。 “反正你本来就觉得我是那个什么蛋吧?你嫌弃我傻,别以为我不知道!” 啧,真是难哄。 墨朔现在着急,没有多余的情绪去安抚她。 两个人怄着气,都不再说话,就抢被角。 最后自然是墨朔胜了,邬云双现在烧得迷迷糊糊,全身都酸软无力。 他猛地掀开被子,邬云双的头发早就在被子里蹭乱了,一头秀发散在脑后,像是流淌的瀑布。 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被子里憋的,泛着红晕,连鼻尖都是粉色的。 眼睛雾蒙蒙的一片,脸上还挂着泪。 平时骄纵任性,像个横冲直撞的小动物,此时是最脆弱的状态,因为生病收起了所有戾气,柔软的一团,像是糯叽叽的芝麻汤圆。 墨朔最喜欢吃汤圆。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邬云双抬眼看到他裸着上半身,虽然不是头一回见,还是咬着唇骂他,“朔哥哥不要脸,不穿衣服……” 她的话没说完,墨朔便将里衣做成的帕子按在了她额头上。 “闭嘴,还不是为了给你降温。”他嘴上可凶,可嫌弃,但是手里捏着帕子轻轻地帮她沾去额上、脸上的汗珠。 “你做什么呀,我不要擦脸。”邬云双转着脸,躲避帕子,“好冷好冷!” 她不停地打着喷嚏,抬手又将被子抱了过去。 反正她烧得迷迷糊糊的,墨朔便半强制地帮她擦脸,擦手,擦裸露出来的手臂。 “不要,别打扰我睡觉……”邬云双躲不过去,便嘴里嘟嘟囔囔着,不停骂着墨朔,有时有力气了,还拍他的手。 “啪”地一声,墨朔手背都被扇红了,他立即抽回来。 “怎么病了手劲还这么大?”他也骂了回去,“恩将仇报,白眼狼!” 邬云双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哼声,估计又睡过去了。 墨朔擦了擦头上的汗,换了三四盆水,摸着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应该没事了吧? 或许第二天早上,她又会和往日那样活蹦乱跳了。 看着邬云双现在像蔫了的植物般蜷缩成一团,他也跟着提不起精神。 “又又,快点好起来。”他捏了捏她的脸,将帕子放在额头给她降温。 里衣被他撕去一大块做帕子,肯定是没法穿了,现在是寒冬腊月,地上又是青石砖,寒气太重,打地铺估计明天发烧的就是自己了。 墨朔可以确定,如果自己病了,邬云双绝对会将他照顾到没命。 犹豫半天,最后他还是一起挤上床,掀开被窝,躺在了邬云双身旁。 好温暖啊。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坏,但是不得不说,邬云双现在就和热水袋差不多,整个床褥已经被她煨得暖暖的,真是太舒服了。 墨朔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热醒的。 不知什么时候,邬云双钻进了他的怀里,整个人烫地像是火炉。
第92章 距离宫门3456步 “又又?”墨朔连忙推开她。 虽然是未婚夫妻,但是他并不是真的“墨朔”,她真正的未婚夫早就战死沙场了。 如果以后回到现代,邬云双或许还会嫁给别人。 虽然在御花园时墨朔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但是从没想过真的和邬云双在一起,他早就做好自己离开后,邬云双另嫁他人的打算。 毕竟他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他早晚得回现代去,而她也有自己的亲人朋友,不可能跟着自己离开。 所以他现在处处护着她,但是又不肯与她过于亲密。 不想占她便宜,不想她未来吃亏。 只是一想到邬云双在他离开后,可能会同别人成婚,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个男人可能会欺负她、嫌弃她。 毕竟不是谁都像自己这样好脾气,能够忍受她的无理取闹。 而邬云双肯定也会气呼呼和那个男人打起来,他已经脑补出邬云双没打过,可怜巴巴哭泣的场景。 气得他的拳头都硬了,恨不得去揍几拳那个还未出现的男人。 墨朔还在幻想中重拳出击,刚推开的邬云双又像是八爪鱼一样粘过来,还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体温比较低吧,所以她总是无意识地黏上来。 唉,她的烧怎么还没退,难道物理降温不起作用吗? 墨朔再次将邬云双挪到一边,为防止她蹭上来,只好坐起身。 在床榻上干坐了几分钟,他终于想明白了,如果想要物理降温,恐怕像卡通片那样只对头部降温是没用的。 可是他总不能将邬云双直接扔到井里泡冷水。 非常羞耻,但是也只能,用帕子沾了凉水帮她擦洗全身。 一想到这个场景,墨朔便觉得心脏狂跳。 他感觉自己都被邬云双传染了,明明夜这么冷,他却脸上发烫。 曲腿坐在床上,手搭在膝盖上,用滚烫的脸贴着冰冷的手臂才感觉降了些温。 他侧着脸,看缩在被褥中的少女。 大概是怕冷,她几乎整个人都埋在被中,只有眼睛及以上才露在外面,宛如绸缎般的青丝垂在脸侧,看起来非常柔软顺滑,整个人乖地不像样子,与醒来时完全是两个感觉。 墨朔盯着她,脑内已经乱成了麻,他努力克制着不去胡思乱想。 如果真的替她除去衣物,帮她擦洗身体,看光她的身体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闭上眼,手指也会碰到。 而且等邬云双醒来怎么办? 这件事情要瞒着她么,能瞒得住吗? 墨朔觉得她那么笨,如果自己真的想骗她,应该可以。 但是他会觉得良心不安,这个隐瞒可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一方面是他现在不忍邬云双被欺负,另一方面是性质完全变了。 他可不想以后被邬云双追杀时,被她骂采花贼。 罪名太大了。 最后墨朔决定叫醒邬云双,让她自己来,他协助就好。 重新打了盆水,沾湿帕子后,墨朔轻轻推了推她,“又又,快醒醒。” “嗯……”邬云双在被子上蹭了蹭,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后,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只留一头青丝在外。 墨朔伸手去被子里捞她,支支吾吾道:“你把衣服脱了,擦洗身体之后再睡,这样病会早点好。” “我不要……”邬云双躲着他的手,声音在被子里听起来瓮声瓮气,“我好累,好疼,朔哥哥帮我擦……” “胡闹!男女有别,我怎么可能帮你擦!”墨朔脸上蹭地烧起来,声音都拔高了。 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喉头滚了下,声音干巴巴的,“你烧糊涂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快起来,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拽着她的手,就要拉起来。 邬云双本来就因为发烧,浑身疼痛,好不容易睡着,现在又被他不停地闹醒,终于也生气了。 她勾住墨朔的脖子,将他拽到床上,自己脸前。 一张口便是灼热的气息,她气呼呼地命令着,“我都说了我不要!我就要你帮我!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不肯!若是你不答应,我就……我就……” 她烧得迷迷糊糊,一时想不出能够威胁他的字眼。 语气霸道骄横,结果最后因为想不出威胁的话语,说出口,尾音成了撒娇般,“我就不理你了!” 像是小奶猫凶神恶煞地嚎了一嗓子,奶凶奶凶的。 奶在前,凶在后。 毫无威慑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墨朔感受着她说话时,一呼一吸间的灼热气息,紧紧盯着她,想要判断她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 浑身都在发抖,唯独她的眼神却是清亮的,直直地看着自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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