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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可爱！ 顾白白几乎是一股脑将手里的气泡水给一饮而尽， 他试图让冷饮来降降大脑的温度，但他完全低估了气泡水带来的冲击力， 源源不断的冰凉液体灌入口腔内，喉间突出的喉结随着上下滚动。 “咳咳咳。”不出意外， 顾白白被呛到了，胸膛随着他的动作而上下起伏着。 “哈哈哈哈哈！” 谈昭被顾白白豪气冲天的动作给逗笑，她笑得灿烂，寡淡清冷的眉眼也随之变得夺目起来。 顾白白来不及处理有些狼狈的自己， 一抬眼便看见这一盛景，一时间，他愣住了，连动作都迟缓了不少， 一双眼只顾着看谈昭笑去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谈昭如此开朗生动的笑容，对比之下， 谈昭之前的笑容多少都显得有些客套。 “顾队，看我给你表演一个。”谈昭仰头，将气泡水送入口中，敏感的味觉先一步尝到清爽微甜的复合果味，随后丰富的气泡在口腔里炸开，奇异的刺痛感刺激着大脑分泌着内啡肽。 简而言之，就一个字。 爽！ “嗝。” 一个突兀的打嗝声响起在两人之间。 谈昭一本正经，仿佛那个嗝不是她打的。 “嗝！”又一个响亮的嗝声响起。 谈昭看向顾白白，这次真不是她发出来的了，顾白白在谈昭的注视下，又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嗝。 谈昭默默对顾白白比出大拇指，表示牛逼。 顾白白抓着空荡荡的易拉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亮且有神的狗狗眼微微弯起，俊朗英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和至极的微笑。 明明两个加起来都有五十岁的成年人，在此刻却又重新找回了少年心气，幼稚且快乐。 …… 到了午餐时间，经两人一致意见，他们又来到了张氏小面馆。 “欢迎光临。” 谈昭入门便听到了熟悉的元气满满的机械音，圆滚滚的小七站在门口招呼着客人。 每当它看到一个客人进来，它面前的显示屏都会浮现一个微笑的简笔画表情。 现在是午饭时间，张氏小面馆里面还坐着不少客人，躲在后厨忙碌的张爷爷根本没有注意到顾白白他们又来了。 谈昭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碳水香味，嘴里不自觉分泌出口水，她上次过来还是顾白白带着她来那次，后面由于太忙了，一直都没有时间过来。 许久不吃，甚是想念。 两人随意找了个空余的位置坐下，站在旁边的小七见状，悄悄走到后厨去通知张爷爷。 “呀，你们两个来了也不说一声。”本来还在后厨的张爷爷掀开了帘子，哪怕他口里在抱怨，脸上也没藏住因他们到来而展现出来的欣喜。 张爷爷身上的围裙因为忙碌而沾上了不少白色的面粉，为了不影响其他食客用餐，他就站在后厨门口，没有出来。 “我们也、也是刚好、有时间来，不用、麻烦您。”顾白白笑着说道。 “行，难得你们来一次，想吃什么尽管提。”张爷爷隔空大手一挥，颇有种一掷千金的豪气。 “好。”谈昭倒是不客气，原本她并不是那么的饿，可一进到面馆里面，她立马被里面的香味给勾起了馋虫。 几分钟过后，两碗热气腾腾的大碗面被小七端了上来。 大片牛肉几乎铺满了整碗，些许青菜堆叠在牛肉上面显得翠绿可口，筷子插入金黄色的面条里，他们这才发现面条里面也暗藏玄机，谈昭从里面竟捞起一个酱色鲜艳的卤蛋。 这两碗用料满满的面条与旁边食客桌上刚端上来的面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张爷爷对他们两人的偏爱。 谈昭只是吃了一口，便幸福的眯起双眼，张爷爷的手艺依旧稳定发挥，他做出来的面食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没过一会儿，两人便将这两碗份量极大的面给吃的一干二净，连汤底都没有剩几滴。 吃饱喝足后，便是饭后闲聊时间。 由于张爷爷不方便出来，顾白白和谈昭移步到后厨的位置。 “张爷爷，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张老师要我转交给你。”顾白白将饭钱和生活费一起转交给张爷爷。 “哎，老是麻烦你转交，张景那个臭小子怎么回事？到处在外面混不归家的？小顾你认真跟爷爷说，他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祸了？”张爷爷提起自己的孽子就忍不住骂几句，和善慈祥的面容也暗藏着杀气。 如果张景站在这里的话，张爷爷手里的擀面杖已经毫不犹豫地打向他身上了。 “没关系的，反正、也是顺、顺手的事。”顾白白安抚着张爷爷，他尽力为张景辩解着：“执勤部的、的工作、本来就忙，况且、老师他、他身居高职，自然比、比其他人更、更加忙。” “是这样啊……”张爷爷缓和了眉眼，虽然次次都听顾白白这么说，但他还是很给顾白白面子，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 或者说，在他心里，已经冥冥感应到了什么。 “那个孽子……”张爷爷最后只顾着嘟囔了一句，他的肩膀微微弯了下去。 听到两人对话的谈昭动作一顿，她眼眸微微垂下，不让其他人看出自己眼里流出来的情绪。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执勤部公布的殉职名单里，她似乎看到了张景的名字。 同名同姓，谈昭认为在执勤部里同名同姓的情况不多见，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就是张爷爷的儿子了。 执勤部的殉职名单每一年都会更新，在内网里公布，上面会写上死亡人员的姓名、职位、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甚至还会贴上他们的黑白照片。 谈昭记得很清楚，因为张景的照片在前排，当时她看到那张笑容灿烂、吊儿郎当的糙汉照片时，还感觉这人有些眼熟。 原来是这样……她终于找到眼熟的原因了。 照片下面有写他的死亡时间和原因，张景已是四年前牺牲的，他牺牲的原因也只是简单一行字：因救队友而牺牲。 所以说……顾白白这样骗了张爷爷四年了？ 还在沉思中的谈昭被人中的一股热流给唤回了神，她伸手向鼻尖一摸，刺眼的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手指，红白交替着，格外显眼。 啊这…… 谈昭轻轻叹了口气，这鼻血来得不合时宜。 眼尖的张爷爷先注意到谈昭那边的突发情况，他表情讶异，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怎、怎么回事？”顾白白结结巴巴询问着，他看着谈昭鼻尖止不住的血流，褐棕色眼眸里不禁浮现一抹担忧。 至此，两人的注意力都被谈昭吸引，没有再继续讨论刚刚那个有些敏感的话题。 谈昭微微仰头，淡定接过小七递过来的纸巾。 “可能是最近吃的东西火气旺，上火了。”谈昭鼻孔滑稽地顶着两团纸巾，一本正经地撒着谎。 可能是她的态度太过于随意，对面的两人还真信了她的谎言，顾白白连忙从旁边接过一杯水递给她，谈昭接过水，冲洗了一下手上已干涸变暗的血渍。 洗完手擦干净后，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胶囊，从里面挤出一个药丸送入口中。 “这是什么？”顾白白观察力一向惊人，他眼神落在谈昭手里的胶囊上。 “降火的。” 谈昭骗人的说辞没改过，她跟乔治也是如此说的。在她眼里，顾白白的好骗程度跟乔治差差不多。 事实也是如此，顾白白很快就相信了谈昭的说辞，他几乎没有怀疑过她身上为什么会随身携带降火的药。 只不过处于某种野兽的直觉，他还是没有将视线从胶囊上面移开，直到谈昭将胶囊放回口袋，他才收回视线。 药丸的效果见效很快，才过了几秒，谈昭就感觉到自己的鼻血止住了，她扯下止血的纸巾丢入垃圾桶里。 现在的情况是，谈昭和顾白白吃也吃了，聊也没什么好聊了。两人也不好在这里待着打扰张爷爷的忙碌，即使张爷爷很愿意被他们打扰。 告别了张爷爷后，两人出了张氏小面馆，继续往前走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加入执勤部吗？”顾白白另起一个话题，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谈昭轻声附和问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老师。”顾白白轻轻眨了眨眼，眼里的光渐渐黯淡起来。 一提起张景，谈昭就想起来面馆里的那段对话，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只能闭口不语，安静倾听着顾白白的坦白。 顾白白其实是个孤儿，在张景还没遇到他之前，他还是个翻垃圾桶的流浪儿，他的结巴是天生的，所以遭到了不少人的嘲笑奚落。 哪怕他拥有一副高大的骨架，但被其他流浪者欺负了也不会反抗。 他本性纯良敦厚，不善与他人争执。 直至，他遇到喝醉到不省人事的张景，从此人生的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顾白白在张景旁边蹲守了一晚，张景虽然人有时候不靠谱，可极其重情义。 知道是顾白白照看了自己一晚后，张景本想给顾白白一笔钱，可没曾想这个流浪者连光脑都没有，他都转不了账。 后来知道顾白白经常受欺负，张景连忙替顾白白报了仇，两人因此渐渐熟悉起来。 张景也发现了这个傻大个拥有极高的战斗天赋，心血来潮的他开始当起顾白白的半个老师，他教会了他许多东西，不止是打架。 可以这么说，张景相当于他半个爹。 成年后的顾白白也很争气，顺利考入了执勤部，在张景手下办事。 张景这人有一个小小的癖好，就是爱喝酒，可他酒量又不好，否则顾白白也不会遇上醉如烂泥的他。张景几乎是所有的工资都花在了买酒上面，除了定时打给张爷爷的生活费。 混到月末没钱的他就会找顾白白借钱，虽然说他从来没有还过钱，但顾白白依旧会借给他。 张景是一个老光棍，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跟别人谈恋爱就是耽误别人，所以他一直没有找过对象。 他有时甚至会开玩笑说：“我以后要是孤身到老，你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羁绊，记得来看我时给我带一壶酒。” 顾白白不仅答应了他的玩笑，还许诺他老后自己会赡养他到死，后来被听到的张景敲了个板栗，让他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一切都很完美，可是神见不得事情顺利步入大结局，于是让命运捉弄了他们。 “可是、他死了。”顾白白顿了一下，声音哽咽。 死在一个这样的下午，当时他身上的血肉夹杂着灰尘飞溅到自己脸上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张景是救队友死的，但是殉职名单上没有说是救谁而死的。 “他是救、救我而死的。”顾白白眼神迷茫看向前方的路，他垂下来的手忍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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