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 她没听错吧? 李安安今晚已经惊了又惊,梅开二度了算是。 他们已经进展到这种程度了。 现下也不能做些什么,她只能默默地观察着二人的举动。 刚杀完妖便说困,谢执瞧得出来这是她的托辞,索性是只害人的妖,死便死了。 无奈之下,只得道一句:“那便回房歇息罢。” 她确实是困了,刚杀完那猪妖便没了气力。 这副身躯越来越弱了,她有点烦躁。 下一瞬,她忽感昏天地暗,天旋地转的,眼前霎时黑了下去,手脚也一并软了下去。 就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意识消散前,她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整个人被紧紧地箍住,还闻到了那令她心安的雪松香。 她还听见了众人的惊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有点聒噪。 “慕宁!” “师妹!”
第35章 承诺 ◎今日誓此,二者骨血相融,以吾之血,作起立誓,合伴永生,缔结永世。◎ 六月滚雷, 方晴着的天瞬息暗了下去,黑云压城,笼罩着一整片天空,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廊檐下, 站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穿着华丽,俨然贵族气派,不过她那精致小巧的面容上极其冷淡, 眸中有着这个年纪不应出现的死沉之色。 酷暑的热气随着乌云的密集,也却并未褪减半分, 还是一如既往的热。 “殿下, ”一名身着水蓝色罗衣长褂的女子从内殿缓缓走出,到她身旁,先是望了望檐外的天色,而后对着她道, “起雷了,进去罢。” 暑气沉闷郁郁, 躁得人心乱扰。 她似乎没有听见那女子说话,抑或是不想理, 一动不动地站着俯瞰底下那跃跃欲试的熔炎口。 那是峪骨岭的边界处,里头赫然坐镇着连绵的炎山,赤红的山顶处时不时会冒出沸腾的岩浆来, 最是能震慑住误闯进来的小妖。 黑沉的天同那翻滚着的红浪编织成一道绚丽的风景线, 是她时常能见到的别样色彩, 这样的景也能慰藉她心中的荒芜之感。 听着那天雷震怒, 厚重的云雾间划出一道又一道刺眼的白色亮光, 下一瞬, 直破阴沉的天空。 一道闪电落在了炎山上,炸开了一道漂亮的焰花来,像是白日里的焰火腾空而起,复而落下。 烦躁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半晌,那小姑娘道:“他掳回来什么人?” 稚嫩的嗓音总是这般挟霜裹雪的,那女子也是习以为常,脸上并未露出任何多余的神情。 “是三清那人唯一的儿子。” 又是一声雷,形同狮吼般震耳欲聋,不过一瞬,廊外的花草树木张狂摇曳着,近乎弯下了半截腰,毫无征兆地被支配着。 珍珠大小般的雨便簌簌降下,打在红砖瓦上、红花绿草上,像是击鼓声重重地被敲打着。 站在廊檐下的小姑娘发出了一声极尽讽刺的轻笑,“玉宿,走罢。” 走近内殿,便能见到气势恢宏壮阔的景象,虽是宏观,却也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殿两侧站着整齐排列的兵将,气势威严。 殿中央放置一宝座,那是专为峪骨岭的主人坐的,而那主人正懒散地斜靠在座上,一身暗红色长袍,孤傲的面庞却有着妖冶的美,似笑非笑的模样宛如地狱里最能骗人的恶鬼。 他那修长的指节不时敲打着座上的扶手,目光幽沉,双眼半眯着瞧行至之人。 “慕宁,你来了。” 声音淡漠如流水,回声荡响在内殿之中,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那是慕宁的父亲,峪骨岭的主人。 慕春风。 “父王。”慕宁低低揖了一礼,随后抬起眼来正视着殿上之人。 两人不愧是父女,眉眼间七八分的相像,尤其是那双眼,漆黑色的眸子都是一样的冷情,捉摸不透。 “本尊将那废物的崽子给掳了过来,听说倔得很,叫他怎么样都不开口,你去瞧瞧。”慕春风扬了扬手指,对着慕宁道。 “是。” “再不让他开口,杀了便是,本尊还要将他的头颅挂在他们三清殿前,高吭三日,哈哈哈哈哈!” 慕春风发笑着,想到那场面就觉痛快。 “不够,还不够!杀了他的儿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本尊要他们三清同这峪骨岭一样,永生永世,暗无天日!” “本尊要剥下他的皮骨,将他的皮做成灯笼挂在那三清前,将他的骨做成架,送给他们做礼物。” 他自顾自地说着,那张冷峻的脸上忽地狰狞起来,发了狠般站起来踹倒一旁的宫灯。 此时的慕宁年纪虽小,却也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疯吓到,神情无丝毫动容,只是冷冷地瞧着他在上面发疯。 那宽大的暗红色长袍稍稍静了下去,慕春风双手插上那劲瘦的腰,慢悠悠地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睥着下方的人,轻声道:“慕宁,我的好女儿,过来。” 时而发狠时而温柔呢喃,所有人都知晓他这阴晴不定的性格最是难受,没有人敢抗拒他。 慕宁走了过去,近到他身侧,毫无感情的开口道,“父王。” 就像一只精美的瓷娃娃般。 慕春风抽下一只手来,挺直的脊梁却不低半分,那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你说,你的母妃会高兴么?” “她已经死了。” 慕宁道出了这句最残忍的话语,慕春风含笑的面容微怔,却又马上恢复。 “不,她肯定是被藏起来了,本尊会找到她的,三清一日不交人,本尊便每日杀一人,杀到他们交出阿姣为止。” 抚摸着她头的动作停住了,而那男子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竟低低地笑了出来,发出那近乎缱绻温柔的低喃声。 “阿姣。” 头顶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一下一下地顺着发丝,“可惜,你不怎么像她。” “你为什么不像她?” 他又开始自言自语。 “阿姣,本尊会将你找回来,回来,我们再生一个同你一模一样的孩子来。” “你说好不好?” 这句话,他是对着慕宁说的。 他已经疯魔到将慕宁当作了他口中的阿姣,见她不开口,原本那轻抚的动作蓦地变为一股压力,强硬地向下按去,重复道:“你说,好不好?” 站在殿下的玉宿没有任何神情,脸上没有一丝为其担忧的神色,两侧的兵将亦是如此,他们都好似没有感情的傀儡,不带任何情感。 濒临死寂时,慕宁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痛色,那与慕春风七八像的眉眼微微皱着,好半晌,她才道:“好。” 压力消散开来,放在她头顶的手也被收了回去,“好孩子,去吧。” 脑中的痛意还未消散,仍残留着,慕宁忍着痛,镇定自若地转身离去。 玉宿在此刻也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转身跟着慕宁一起离去。 来到狱牢前,所行之处,皆为满地白骸,大大小小的长骨凌乱地铺满路面,遍地都是腐烂的腥臭味和阴潮的湿臭味。 这里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妖兽,每走一步,那些恶兽便张开血口挥舞着爪牙向前猛地一扑,到底是年纪小,慕宁还是会被这吼声给颤住。 心悸一瞬,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步前行。 走到尽头的最后一所牢笼中,两人止住了脚步,对于慕宁来说,这处牢,要比所有的牢笼沉静许多。 里面坐着一名披散着头发的小男童,乱糟糟的,看不清脸,依稀能瞧见他双眼中充满血丝,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了,他安静地坐在角落处,看着来人也无任何反应,似是再等着死亡的到来。 玉宿挥了挥手,一阵白光掠过那生着锈的牢门,被下了禁制的牢门瞬间松动,开出一条大缝隙来,正好能让慕宁进去。 “玉宿,你出去等着,这里交给我。”慕宁道。 “殿下,我还是守在此处比较好,以防他伤到您。”玉宿回绝道。 可笑。 这么一个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能伤她什么?不过是为了监督她的说辞罢了。 只因她上次捡到一只翅膀受了伤的信鸽,当时慕春风知道了,遂叫她将那信鸽就地埋了便是,因为信鸽一旦受伤,便没有了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慕春风都会扔弃掉。 包括慕宁。 慕宁对他来说,不过是想等他的阿姣回来能有个一家三口团聚的场面罢了,所以现在还留着慕宁。 但那只信鸽没有被埋,而是被慕宁悄悄养好放飞了,这一幕被玉宿看见了,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慕春风。 慕春风知道后,将那信鸽抓了回来,煮成了肉汤,端到了慕宁的房中。 慕宁知道这碗里的东西是什么,她面无表情地喝下了这碗肉汤,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骨头也都嚼碎了咽下,这碗汤,她吃得很慢,很慢。 自此之后,她便再也不会对任何事物生出那不该有的恻隐之心。 可她讨厌被束缚,被人盯住的感觉令她生厌。 她很想杀了玉宿,但她不能,因为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 只能忍。 慕宁侧过身来,幼嫩的脸上带有几分阴鸷,那双黑眸中泛着幽寒,锐利冰冷,这副神情与慕春风一模一样,令玉宿惶恐了一瞬。 “玉宿,父王说让我来此,单就是我一个人,何时有你了?你这是要驳了他的意么?”慕宁森然道。 “属下不敢,”玉宿惊慌地低下头去,“属下在外恭候殿下。” 果然是条听话的狗,真是事事都听从他的话。 听着脚步声渐渐小去,慕宁转回了身,进入到牢笼之中。 那小男童身上被慕春风下了枷锁,挣脱不开,只能垂下双眼,静坐着看四周遍地的白骨。 只一瞬,身上沉重的束缚感顿然失散,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是震惊。 面前之人,看她的穿着,就知道是慕春风唯一的女儿,但她竟帮他解开了身上的咒法,他可以活动了。 “你,为什么帮我?” 他已经很久没开口了,此时的嗓音都带着厚厚的沙哑感。 “你走不走?”慕宁不耐烦道。 沉默了半晌后,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慕宁。”她蹙了蹙眉,似是十分不耐他的啰嗦,“还有什么废话?” “我知道你不喜这里,你跟我一起逃吧!” 慕宁讥笑一声,冷冷抬起眼俯视着他,“逃?” “你们三清的人都是傻子么?” 被这话给噎了住,他眸光黯淡一瞬,忽而又想了一个说法,“那你等我,我会带人来救你的。 慕宁没有理会他的话,眉眼间仍是嘲讽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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