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觉得奇怪,你难道不觉得吗?”秦十堰看着旁边的李安安道。 李安安飞快地眨了眨眼,蠕了蠕唇,过了半晌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没有啊,你想多了吧,你看看三师兄,他都没说什么。” 何商与正看着前方的路,但一双耳也在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这他微微偏过头来,“好像,是有一些,但我说不出来。” “没有的事,别想了,看路啊!”李安安十分自然地转回头去看沿途的风景。 秦十堰正好奇,这里有他们两个人守着就行了,怎么李安安却不待在马车内,非要出来跟他们挤在一起。 想着想着,他就想得偏了。 李安安看景正看得好好的,耳边兀地被秦十堰一声拍掌给引了去,马车上听着那轴轮汩汩的声音本就响亮,再来这么一声脆响,加上之前的心虚,不免被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秦十堰眯着眼挑眉道。 “你,你知道什么了?”李安安低声问道。 秦十堰像是只得了什么好物的狐狸一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后,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猜。” 被这么一出给整的无语了一瞬,李安安白了他一眼,又不能继续追问,只好别过头去继续看风景。 外头不比车内暖和,这么吹一路,也是冷的。 她下意识地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毛氅,秦十堰注意到后,有意往她身上靠了靠。 感知到有人一直往自己这里靠,李安安不解地看去,只听他说了这么一句。 “凑近些,就不会冷了。” 李安安蓦地低下头来,轻“嗯”了声。 车内暖意翩然,坐在外头受着寒风的三人一下就察觉到了,他们都知道这是谢执施下的咒术,所以都十分自觉地贴着车门靠。 谢执看着怀中昏睡之人,那双手依旧是冰凉如雪,怎么也捂不暖,索性将人往身上带得更紧了些。 怀中之人面色红润,身上的体温却愈渐降凉,他给她披上了那张从秦府带出的狐狸毛毯,白得发亮的绒毛盖在她身上,添得她那张脸愈显艳丽。 “快醒来吧,总是让我担心你。”谢执轻叹道。 低头看向那张恬静的睡颜,谢执又不免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睡着了才这么乖,你还是不乖些的好。” “吁——”马叫声与人身并齐。 “发生何事?”谢执收回手往外看去道。 “老爷,无事,我们已经到袁州了,就是城门口处正排查行人。”何商与回答道。 此行三日,终是到了袁州。 城门口处两排守卫正排排站着,来往行人皆要排查过才能入内,秦十堰见状赶忙下去交涉。 李安安也跟着跳下马车一同行至守卫面前。 “几位大哥,我家老爷乃是师川来的富商,此次来袁州仅是为了带着我们夫人游玩,既然看过了,那就行个方便,让我们老爷夫人进去罢。”秦十堰笑盈盈道。 “既然是排查,那便要里外仔细瞧过了,才能放进去,若是就这么随意将人放进去了,之后里边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我们的过错了。”那守卫一脸正气道。 “是是是,只是我家夫人偶感风寒,不便露面,”秦十堰顺势从袖间掏出一个钱袋来悄悄地放进守卫手中,“行行好,让我们进去。”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守卫一把将钱袋扔了回去,吹胡子瞪眼道:“车上的人赶紧下车!” “我说你怎么就不能通通人情呢?我家夫人病了,见不得风,非要人下来,到时候病得更重了怎么办?”李安安双手叉腰道。 “无妨。” 车内传出一声润朗好听的声音,让几个原要发作的守卫火气消下去一半。 “可否自行来查,我们不便下车。” 守卫纳闷着,这有何好不便的,难不成还少了腿下不来路? 想着也没再继续纠结,这后头还排着许多人等着进城,再不快些今日又要赶班熬点了。 他走到那马车旁,先是看了眼这车夫,倒是长得挺俊俏的,还有刚刚那个丫鬟和侍从,都生得一副好样貌,虽然都是穿得粗布麻衣,但各个看起来都不似仆从,倒像是公子小姐。 只是他掀起车帘后,看到里面一幕便不住一愣。 那富商竟生得更好,恍若天人之姿,他的夫人倒是没怎么瞧见正脸,被那张毛氅遮了个大概,也瞥不清脸。 但依稀也能瞧出是个美人。 只见他歉意一笑道:“抱歉,吾妻身体抱恙,嗜睡了些,现下正在此昏睡着,多有不便,还望见谅。” 何商与闻言往后一看,也怔愣了一瞬。 想起那丫鬟方才说的沾了风寒,守卫赶忙放下车帘,生怕寒气浸入,直道:“是我们几个冒昧了,放行!” 秦十堰和李安安听到放行后回到车板上,临行前还不忘抱拳对着那几个守卫道:“多谢,多谢。” 秦十堰早早出发前便联系了袁州内的人,安置好了一处宅院,这里也是有他们秦家产业的,所以行事起来也就方便许多。 几人来到了这处宅院内,卸下车上物品后,将人都安置好住所,便早早地歇下了。 舟车劳顿了好几日,早些歇息也是为了洗去这一身的劳累气,也好明日尽早做准备,去到那布商家中,解决他们家独女被抢之事。 吃完晚饭过后,所有人都早早歇下了。 只有谢执还守在慕宁床前,为她续暖。 原本是每个人一间房的,但是谢执说做戏便要做全套,二人便合为一间房。 当然,秦十堰和何商与是十分相信掌门的为人的,所以也不会担心什么。 也不知李安安在想些什么,一会儿忧愁一会儿笑的。 用完晚膳过后,她脑中还是在想秦十堰白日里说的那番话。 他到底知道什么了? 不会是猜到了谢执和慕宁的事吧?应该看不出来是自己一点一点撮合的吧?也应该看不出来,自己的行为异常吧? 与其自己在这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上去找人问个清楚,多一个人助攻,那也是好的。 说是这么说,但走到他房门前又怂了。 屋内烛火明亮,映照着秦十堰坐在桌案前写东西的影子,不知在写什么。 她杵在门前,在进与不进之间来回徘徊着,也没注意到那影子无声无息地移动了去。 寒风倏地呼过耳畔,房门也陡然被拉开,伴有一道诧异声。 “五师姐?你找我?” “啊,对啊。”李安安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秦十堰侧过身示意人进来道:“那就进来吧,外头冷,等下把你冻出病来就不好了。” “嗯。” 一进门,就能看见他方才在桌案上写的东西,像是一封信。 “你在写什么?”李安安坐下后问道。 “那个嘛,是传回家里报平安的信,这不是之前刚经历了一场,心里难免有些后怕,所以现在到哪都要给家里写封信。” 说是信,但又怕给她看见似的急忙揣进手里藏着,甚至还羞红了脸挠了挠头。 李安安点点头,也没注意到他此刻的异常举动,心里想的全是白日他说的那句话。 到底知道什么了? “对了,五师姐,你找我什么事?” 李安安有些激动和兴奋,但又有些不敢确认,她问道:“你都知道了?” “什么我知道了?”秦十堰想了想,忽地恍然大悟道:“当然了!” 但李安安看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圈又一圈,几乎不敢确认。 怎么谢执和慕宁的事能让他脸红成这样? 但下一句话,她就全明白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啦!所以我连夜写信给爹,将此事告知给他了。” 李安安:“?!” 作者有话说: 秦十堰:我都知道了!五师姐就是喜欢我! 李安安:我*&?@#
第67章 做面 ◎你好像什么都会◎ 体内寒气还未褪去, 但是李安安已经感到自己身上窜上来一团热,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微张的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没过多久便十分恼悔地闭了上。 她怎么就没想到以秦十堰的脑子能知道些什么? “不是,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你的?”李安安一只手上下来回摇摆着就是找不到该放的地方。 秦十堰嘿嘿一笑, 面色暇红, “我可聪明了,一猜就猜到了。” “你想,这几日马车出行, 每次叫你进马车躲躲风,你就是不进去, 我还纳闷这外面有什么值得你惦念的, 我就记起上次你抱我,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一想起来,肯定不是三师兄, 那不就只有我吗!”他昂昂头,嬉笑道:“你说, 是不是这样的。” 李安安:“……” 她那是不想进去吗?她那是不想进去当电灯泡啊喂! “你怎么不说话了?”秦十堰犹疑道:“你害羞啦?”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 屋内书籍散乱一地,皆是被翻阅过的痕迹, 那是谢执回晏清派中带来的古籍,都是些关于伤病疗愈一类的书。 夜深人静时刻,谢执还在找寻着有关万年清的记载。 他拿起一本书籍、一盏油灯便坐靠在慕宁的床榻前翻阅, 有时看得累了, 便偏过头来瞧一瞧还在昏睡的人。 她睡觉时向来是听不得这种吵闹的。 “我都在你耳边吵你了, 你还不起来骂骂我么?”谢执噙着笑道。 说是这么说, 但手上捻纸的动作却十分小心, 白皙的手指摩挲在枯黄的页边上, 衬得那手更为精修美观,而这轻慢的动作好像是她真的睡着了一样,生怕吵醒她。 他查阅了好几本古籍,终是在一本物策上寻到一点万年清的踪迹。 上面记载着此等植株乃是千万年才生成一株,罕见至极,生长于极寒之地,但却又是烈性植株,相生相克。 一般都是会有兽物将其视作自己寻得的宝物而严加看管,若想采得,需得耗些气力。 但若想取得,并不困难。 难的是闻名而来想要抢夺之人的心。 在此之前,不是没有人想要去采万年清,为了长生,为了成仙,又或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那才是最难的,是挚诚之人最难克服的关隘。 百年来,为争夺万年清而死之人数不胜数,但却丝毫没有减少前去争抢的人数。 人欲之念,是无穷无尽的黑渊。 油灯上的烛油上跳出炸响的火星,发出的光亮映衬出二人的垂影。 床上之人的眼睫微动,谢执并未注意到,仍在专心地查看着手上的书籍。 慕宁缓缓睁开略微疲惫的眼,只觉身体有些大不如前的酸软,她睁开的第一眼便瞧见了这个坐在自己床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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