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惨叫着打滚灭火,试图脱掉长裙,但洞府里全是油膏——几十个装油膏的容器全碎了,成型的未成型的油膏流了满洞府。 那烧在她身边的一圈火,在她翻滚之间,轰然变成燎原大火,“滋滋啦啦”席卷整个洞府。 隔着橙红橙黄的火苗,她睁睁看见被她抓来的几个女生,扶着墙,垫着鞋跟,匆匆忙忙往洞外挪,那个不请而来的女生在洞口接住她们,几人将裹满油膏的鞋子脱了,赤脚往外跑。 跑了! 她们跑了! 女人睁着猩红的眼,张嘴大声嘶吼,常年不说话的嗓音粗犷又尖锐,像含了针,扎得人耳朵疼。 那些趴在墙壁上的蛇,被声音刺得“嘶嘶”狂吼,扭动身躯去追逃跑的猎物,成群结队地去追,就像将她们搬回来那样。 女人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来。 跑不掉的,一个都跑不掉,别想跑掉! 在大火卷上她的腰时,她用力撕碎衣衫,从长裙里挣出来,仰头冲头顶的岩石壁冲,双手牢牢抓住洞顶,将自己赤裸裸地吊上去。 没有沾油膏的身体像一只敏捷的猿猴,手脚并用几次扑窜,便出了洞府。 大火驱散黑暗,将外面的通道照得明明亮亮。转弯时,许清月回头,就看见她追来了,在头顶,几次跳跃便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 许清月扶住陈小年,疾步往进来的路赶。 前方传来怒吼的咆哮,声音极度熟悉——艾丽莎。 许清月心中震惊,不知道它是怎么找下来的,扬声大喊:“艾丽莎!” 声音落下,身后风声袭来,许清月将陈小年往旁侧一推,自己蹲下。那个猿人堪堪擦着她的头皮掠过,手指挂住她的头发,扯断了好几根。 许清月顾不得疼痛的头皮,看着那个女人在她们的正前方停下来,怼住了出去的通道。 许清月捏了捏手心,滑腻腻的油脂,她身上还藏着一点油膏,可惜没火。 但有…… 在女人张嘴说:“你们逃不……” 啪! 许清月摁开了手电筒,电筒冷白的光直射女人眼睛——她常年呆在地底,眼睛早已变得畏惧光线。女人下意识便抬头挡住光,整个人往后面缩了缩。 与此同时,许清月冲她的后背大喊:“艾丽莎,咬她!” 女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回身往后背一击,击了一道空气——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欺骗她! 正气愤地回头,她的脖子一刺,有尖锐的像针尖那样细小的牙齿刺进她的动静脉,深深刺进去,她怔愕之中明显感受到有液体往她的静脉里猛灌,像当年被刺入的注射器,那冰凉的液体好似无穷无尽流不完,一直流一直流,流到她浑身冰凉,使不出力。 她的目光涣散,呆滞地望着虚空,隔着许清月,她好似看见了什么。 “嘭!” 尾巴拍在岩石上,撞得通道摇晃。 咆哮的怒号从身后传来,女人蓦然回神,抬手抓住咬她脖子的蛇。那条蛇滑溜溜地反应迅速,她给抬手,便一溜身收回了毒牙,往许清月肩膀飞去。 女人捕捉到那银色的一条,神情惊愕—— “你、有,两条蛇……” “怎、怎么可能!” “不、不、不可能!每个人只能有一条蛇!” 她惊慌大叫。 身后风声袭来,一排倒钩状的獠牙狠狠刺进她的后背,几近将她的肋骨咬断。 獠牙摩擦她的骨头,泛起阴森森地疼。 她骇然回头,骤缩的瞳孔深处,倒映出森蚺冲着那个女生欢快摇摆的大尾巴,好像在说:“妈妈,我来了!” “不、不……” 不可能——她真的可以有两条蛇! 为什么?! 鲜血大片大片地涌,小森蚺在妈妈的招手下松开嘴巴。女人像一滩烂泥倒在地上。 腥甜的香味引出无数的蛇群,被小蛇嘶回去,它们躲在周围,急切地发出嘶吼,迫不及待地想来舔舐鲜血。 通道背侧的大火越烧越猛,火舌像一根根利牙,探出山洞,蔓延进通道里,颇有种不烧完誓不罢休的气势。 许清月扶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陈小年,叫着汤贝贝和朱朵单:“我们出去。” 朱朵单咬唇,“我们的蛇也不见了……” 许清月便把陈小年放到小森蚺的尾巴里,摸摸它的头:“艾丽莎先带姨姨出去,我马上来。” 艾丽莎蹭蹭她的手心,蹭了一头的油,脑袋在照过来的火光里油亮亮光秃秃的,它“嘶嘶”地叫了一声妈妈,卷着陈小年送出去。 许清月跟着小蛇指引的方向,进了另一个山洞,外宽里窄的大圆洞,很像地窖。昏暗暗的没有灯,许清月按开手电筒——手电筒是从木屋的卧室里找到的,很小巧一支,有些像年代久远的照钞票的小电筒,因为太久了,电池不经用。刚才用过一次后,光线变得虚虚弱弱。 所幸许清月的视力好,电筒光晃过去,她看清里面堆满了无数的比人高的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像肥肉那样白花花的肉,浸在油里,泡着。 地窖中央有一个岩石桌案,上面摆着凝固了血的菜刀,还有几条未剖完的蛇。 蛇皮一条一条地挂在岩石墙壁上阴干,蛇的内脏器官装在盘子里,盘子边缘搁着一把银叉。 许清月骤然想起女人裂开嘴时,血淋淋的牙齿。 她干“呕”一声,偏开头去,手里的电筒光也随着她偏身的动作偏离,照到地面,地面一个铝制桶,污浊的血水里浸着被剐了皮的蛇肉,白白泡泡地沉浮在水里,像猪肉的肥膘。 “呕!” 朱朵单和汤贝贝没忍得住,蹲在地上吐了出来。 吐得胃酸都出来了。 许清月咬住唇,避开眼睛,不断地空咽压下喉咙里的反胃感。 她撑在墙壁,不住地吐气。 “轰——” 她们正前面,地窖最里面的墙壁豁然打开。光线一点一点从外面漏进来,随着墙壁开得够宽,照进来的太阳光线将地窖照得清清楚楚。 也将她们照得清清楚楚。 迎着光,一个人走进来,在跨进来时,脚步突然顿住。来人似乎并没有意料到这里会有她们。 许清月迎着光,看不清逆光而来的人,但她看清了系在长裙腰间的蕾丝围裙,和盘起来的一丝不苟的佣人发型。 以及,佣人身后,一望无尽的雪白的在阳光下反蓝反紫的花海。 花香阵阵飘进来,引得关在笼子里的蛇“嘶嘶”狂吼,拼命撞击蛇笼,想要爬出去,爬到花海里去。 佣人猝然后退一步,地窖墙壁轰轰合拢。 那些夺笼而出的蛇群,接二连三地撞击在墙壁上。 “她、来干什么?” 汤贝贝问。 许清月抿嘴,“取油膏。” 当初在四楼藏书楼,佣人便是拿着一瓶油膏,去添补油灯,瓶子和这里的一模一样。 佣人们知道,这里有人用蛇和人提取油膏,并且赞同这种做法。不知道Snake知不知道,他那么爱蛇——比起爱蛇,似乎更爱给她们增加游戏难度。 许清月分辨不清,便不想了。让小蛇叫回来汤贝贝三人的蛇,强行带出地窖。 外面的火越烧越大,从洞府蔓延进过道,火里有油,一路烧,一路“滋滋”作响。 几人加快脚步,赶在火烧过来时,跑到洞口。小森蚺正准备从上面下来,看见她们,摇着尾巴将她们卷上去。 童暖暖和方巧跑过来,方巧接住汤贝贝和朱朵单,童暖暖扶住许清月,声含控诉地说:“你不声不响就跑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清月拍拍她的手,“下次一定告诉你。”不再继续说这件事,转而问:“方婷醒了吗?” 童暖暖点头,“醒了。” “拿上我之前给你的花,我们快走。” 许清月有些担心下面的火烧穿上来,离开最保险。 童暖暖只好快速跑进屋里,叫方婷收拾收拾。许清月找到自己的背包,拧开水壶接满水。小蛇盘在水管上,张嘴接水喝。许清月想起小森蚺来,当即找个盆,接满,端出去喂小森蚺。 小森蚺喝得吸吸哗哗,几口就喝完了。 许清月又给它接。小森蚺连喝五盆,才不喝了。方婷抖抖脚,她穿的不知道从哪儿瞎找出来的脏衣服,不合身地撑在身上。 “小月儿。” 方婷单脚跳过来,“这衣服怎么样,是不是丑死了?” 许清月随口敷衍:“还行。” 方婷明显感受到。 许清月便再加一句:“你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果然,方婷开心了。 周洁婕背着曾海蝶。曾海蝶没了腿,背不住,总往下滑。 “艾丽莎。”许清月喂小森蚺吃糖,“帮帮忙。” 有糖吃的小森蚺格外好说话,上前摇着尾巴接过曾海蝶。周洁婕便背起方婷的背包,小蛇跳进许清月的怀里,钻到她的袖子里,缠在手腕。 几人大步离开木屋,穿过几排壮硕的樟树,终于看见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汤贝贝望着天,连连叹气。 方巧架着陈小年,笑着问她:“叹什么?” 汤贝贝摇摇头,不说。 身后“轰”地巨响,泥土被大火炸开,火苗沿着樟树窜上木屋,烧得劈劈啪啪,木屋倒塌。 幽暗的樟树林里,火光照亮天地,明亮亮地照出那些藏在树上伪装成触须和树叶的蛇群,伪装树干的蟒。 一群群蛇被冲天火光烧得灼热,纷纷从树上掉在地面,四处逃窜。 那些夜晚捕捉她们的蛇群,此时路过她们的脚边,丝毫不做停留,仿佛和她们不曾相识。 “走!走走走!” 方婷一手杵着木棍充当的拐杖,一手推着大家的后背。 许清月“嗯”声应她,带头往前走。 几人走在她的身边。 头也不回,于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木屋前的一颗樟树上,匍匐着一个浑身□□的女人,背部的血滴滴答答地流着,染红了身边的绿叶。 她睁着猩红的眼珠,狠狠地瞪着许清月几人。 小蛇在许清月的袖口处回头,蛇信颤了颤,闻到许多混杂的味道:人、油膏、火、焦味、血味、蛇腥、泥腥、树汁……各种味道杂乱,让它产生一丝狐疑。 许清月见它不老实趴着,伸手挠挠它。它登时不闻不管了,安静在袖子里。 樟树山的樟树格外多,绕来绕去仿佛在原地踏步,许清月回忆着曾海蝶说过的话,几近走到樟树山的另一半山头,才看见半山腰处的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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