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月低头,见它奄奄耷耷的难受,以为自己把它捏痛了,愧疚顿起,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扭来扭去的小蛇停下来,不解地抬头看mama。 许清月来不及再说什么,因为佣人再次敲门了。 她忙扬声应着,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对小蛇说:“宝宝乖一些,不要乱动。” 小蛇张开嘴,用气音回应她:“o……。” 可惜mama听不懂它的气音。 在开门前,许清月急急地再检查一遍小蛇,小蛇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眼睛。 忽然,正要打开门的手顿住——许清月恍惚想起小蛇与那条小森蚺的眼睛颜色不一样! 门已经被她拧开了。那一瞬间,许清月完全忘记蛇是多么可怕的存在,背过身去,徒手捂住小蛇的眼睛。 语气又急又带着小声的商量:“宝宝能不能闭上眼?” “a……?” 这可真是为难蛇。 蛇怎么可能会闭眼呢? 小蛇眨巴眨巴眼睛,眨巴不动。再眨巴眨巴,还是眨巴不动。 它呆呆地盯着mama,张着小嘴,心里委屈得一塌糊涂。 最后,在妈妈急得快要哭了的表情里,小蛇灵机一动,抬起尾巴横在瞳孔前,将那双漂亮的眸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它用尾巴遮住眼睛,仰头隔空望着mama,似乎在撒娇——mama,这样,行不行? 许清月本来急得要死的,忽然被它逗笑,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许小姐。” 身后,佣人推开门,走进来。 “请问你的游戏伙伴,小森蚺在哪里?请交给我检查。” 小蛇颊窝收缩,捕捉到佣人的话。 【o……】 原来是找那条丑不拉几的森蚺。 它扭头,张嘴,嘶叫那条丑东西。 发出的是气音,小小的它现在还不会出声,在许清月听来,就像它在呼吸。 蛇与蛇之间却能感受到,那条被关在盒子里的小森蚺一点都不敢耽搁,奋力顶开盖子,从里面爬出来,再挤出抽屉,掉在地上,刷刷刷用最快的速度游过来。 游得热情努力又拼命,拿出与它小小年龄完全不符的速度。舔到不行,只希望小蛇不要再在晚上驱赶它。 许清月没有看见,她只担心佣人会直接上来抢小蛇,于是背对着佣人往前快走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谁料,佣人忽然从她身边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什么东西捧起来。 许清月定眼一看,竟然是小森蚺! 偷偷跑掉的小森蚺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在佣人转身来时,许清月手速飞快地将小蛇藏进衣服口袋里。 佣人的视线落过来时只看见她双手插兜,佣人对她笑道:“许小姐养得好。” 许清月抿嘴,没有否认,也没有应。 佣人开始检查小森蚺。说是检查,不过是单手捧着它,捏一捏它的身体,摸摸它的头颅,像人类对待自己的新生孩子那般温柔而充满母爱。 许清月静静看着她,也看着那条小森蚺。它在佣人手里很怕的样子,不住地朝许清月看。 有点像求助的那样看,迫不及待地想到自己这边来。 许清月实在想不起自己和小森蚺有什么紧密关系,她甚至连看都没有仔细看过它,它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看向自己。 难道这就是佣人说的游戏伙伴的意识来源于她们? 许清月内心复杂。 她只要想一想以后小森蚺会长大成森蚺那般大的模样,她对它便实在喜欢不上来,甚至隐隐有些排斥,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害怕。 但此时看它这般小,让许清月忍不住想起口袋里的小蛇。 它在衣服口袋里好乖,蜷缩在她的手掌心便安安静静地不动了。 隔着衣服托着它,许清月手心温暖,小蛇浑身冰凉,却让她有种自己拿着一个玉镯的清凉感。 给它穿完衣服后褪下来的手套搭在书桌上,她现在是徒手托着它。 没有升起一丝害怕。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神奇。 “许小姐,我检查完了。小森蚺长得很好。” 佣人再一次夸她,脸上的笑意比她刚起来时真实许多。 她伸手将小森蚺递给许清月。 许清月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要往她来的小森蚺。 手心的小蛇动了动,它忽然翘起尾巴紧紧勾住许清月的手指,仿佛要阻止她做什么事似的。 恰好许清月也不太想伸手去接小森蚺,便对佣人点点,“麻烦你帮我放进那个口袋里吧。” 小蛇现在有衣服穿了,她可以将它装进荷包里。那个口袋可以挪给小森蚺用。 小森蚺在进那个口袋时候,身体骤停。像想起什么来,浑身充满了害怕。 它求助般扭头去看许清月,去看佣人。 佣人已经离开了。许清月站在桌边,正一脸复杂地俯视它。 房间门关闭的声音响起。许清月从口袋里拿出小蛇,它只卷了她的手指一下,又躺回掌心。穿着花花绿绿的小衣服,安安静静地趴着。 乖得不成样。 许清月看着它,再看看口袋里缩成一团的小森蚺,心情非常复杂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渣女,还像一个偏心的坏妈妈。 她好偏心长得白白漂亮的小蛇啊!
第20章 接下来的几天,许清月没有出门。 躺在床上靠着那几颗橘子撑着禁食期,每天躺着,躺得人腰酸背疼,却又不敢走动,肚子饿得干呕了好几次,胃里翻江倒海。 饥饿感又来了,饿得许清月忍不住咽口水。 一口接一口,又时候咽下去都是空的气息。肚子阵阵叫着饿,饿,好饿,好饿好饿。 太饿了,实在是太饿了。 饿得人眼睛发花,脑袋糟糕地乱想。 许清月躺在床上,喘着快要饿死的气,想如果这时候Snake高兴了,请她去吃饭。 不管端来的是肉还是粥——哪怕明知道那是人肉。她也许会迫不及待地咽下去。 那是什么味道?在网上看见有人说是酸味,也有人说有很香,许清月猜它并不好吃,但一定比没有吃的强,比饿死在这里强。 她浑浑噩噩地想,胡思乱想,越想越离谱。 想得脑海迷迷瞪瞪的,许清月偏头去看窗外,天在转,白白的天好像那才是地面,她现在躺的这一处才是天上的云,不然为什么她会觉得在飘呢? 烧天的大火被灭了,冒起的黑烟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上空。 山脉之上的天全烧黑了,黑乎乎的一团似乎要下起暴雨来,和窗外的明媚阳光、绚丽花海形成鲜明对比。 许清月想起了一号。 她不断地想一号说的那句话——“花海是我们”。 什么叫“花海是我们”? 想不懂,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她又捞过窗台边的望远镜,往花海那处望——这是她这几天做得最多的事情。 望过好几次,却总看不出什么来。 这处花海被打理得很精心,佣人每天傍晚会去扫走那些被风吹落的花瓣。第二天,草坪又浅浅铺上一层夜间落下来的。 那些花极美,不分季节的盛开,不分时间段的盛开。 她看见夜里绽放的昙花在中午还开着,寒冬的雪莲在烈日下摇曳。 佣人们也爱在中午十分给它们浇水,一面是炙热的毒辣太阳,一面是泼来的冷水,那些花依旧生长得很好,并没有因此遭受摧残。 许清月满心都是奇怪,却又说不清哪里奇怪。 好几次,她都在怀疑那些是假花。 风送来的花的浓香,许清月脑袋更迷糊了,糊涂的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不会打喷嚏,她应该打喷嚏的,因为她有过敏性鼻炎,花香会让她打喷嚏。 妈妈还带她去医院检查,买了好多药。妈妈——她又想起妈妈,想起Snake在问她:“你父母知道你失踪却不报警的真相又是什么?” 真相是什么? 她不知道,她当时被吓着了,没有回答她,也害怕了,有一瞬间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后来她再回想这句话,却是什么情绪也没有。 Snake惯会用语言挑拨离间,看她们惊恐尖叫害怕的模样。 他对她说的那句话,未必就是真的。 她不信父母知道她失踪却不报警。如果父母发现她失踪,一定会报警。 笃定父母没有报警,那一定是——许清月陡然从床上坐起来。 脑海里震惊地回想着Snake说的那句话。 “你父母知道你失踪却不报警的真相又是什么?” 她的父母不报警,那一定是因为她没有失踪啊! 许清月被自己的猜测吓白了脸,脑袋因为她猛地坐起而天旋地转,她还想再想一些什么,还想再捕捉什么事,疼痛和晕眩瞬间袭击脑海,她昏得想吐,昏得看近在咫尺的窗棱都看不清。 世界在旋转,天与地在旋转,脑袋在发昏,眼睛花眩。她紧紧抓住棉被,难受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好像在云上,被云裹着,飘着,飘着,一直飘着,一会儿坠下去一会儿升起来地飘着…… 咚! 她栽在床上,晕了过去。 小蛇在书桌上看书,它刚学会一次词语:妈妈。 【妈妈。】 原来mama两个字是这般写的。 它看得认真,陡然听见一声撞响,将它吓一跳。猝然回头,看见它的妈妈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嘶!” 小蛇冲她吼。 妈妈没有反应。 它吓慌了,等它意识回拢时,它的身体已经从书桌掉在地上,飞速往床边爬。 速度之快,快到小森蚺刚替它翻过书页,它就已经盘住床脚上了床。 这速度依旧让小蛇觉得巨慢无比,它恨自己,恨自己太小,如果再大些,哪怕有小森蚺那么大,它都可以直接飞到妈妈身边。 小蛇恨得牙痒。它游上棉被,向妈妈奔去。 速度过于快而猛,在翻过拱起来的棉被时,被活生生绊了一下,直接头朝地,尾巴朝天地向妈妈撞飞过去。 “啪!”的一声清响,它砸在妈妈脸上,像一条死鱼一样扒在上面。 小蛇慌慌忙忙地滚下来,又立刻拖着撞昏的脑袋爬起来,看见妈妈没有生气,赶紧趴在妈妈的脸边。 妈妈的脸好白好白,像它看的没有印字的书页那样白。被它重重砸一下而落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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