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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一扯，将触手扯断。再撕开，裂成七八碎块。 场面一时寂静。 袁南不可思议地看着“初晨”，女人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迈步走到他面前，神情和步子带着强大的威压。 这威压感，是那样熟悉。 “你怎么会……”醒来？ 袁南还未说完，初晨一耳光扇在他脸上，将他扇得飞滚，身上的触手在地上滚了不少泥土。 后子真惊呆了。 只见初晨沉着脸，一脚蹬地，便踩出一个大坑，他坐的位置清晰传来地震的晃感。 她在半空轻轻握手，前方无数触手猛地炸裂开来，袁南发出极度痛苦的尖叫。 这一回，换做初晨一步步朝袁南走去，后者拼尽全力抵抗。 “冯老师……冯秉，你竟然醒了！” 后子真嘴巴长成“o”型，初晨又被恶灵附体了！ 看着冯老师一步步走来，袁南惊恐地连连后退。 “你以为这家伙能帮你们？他不过是个想方设法，寻求鲜活身体的恶灵。”袁南朝后子真大喊。 后子真立即紧张地望向初晨，这回初晨的状态更差了，身上开始散发出的死气。 “1分钟。”冯老师开口。 “她不会变成腐尸。” 冯老师的意思是，等他1分钟。 对付袁南足够了。
第13章 13/ “初晨”神情威严，带给人的压迫感极强，后子真恍惚间想起城主，也如这般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这只恶灵带给他的威胁感，甚至超过5级怪物，达到高阶！ 初晨简直疯了，连这样的恶灵都敢招惹。 袁南的眼瞳随着“初晨”靠近扩大，其中的蓝色毒液疯狂颤动，他徒劳地挥动触手抵抗，女人却用脚将其碾碎，走到他面前，雪白的手掐住他的脖颈。 袁南剧烈颤抖，突然对她露出笑容：“完了。” 初晨眼瞳灰暗，不时闪过复杂的情绪。 袁南清楚记得，这是冯秉的眼神。 威严、慈爱、强势……无情冷酷的冯老师。 到如今竟然还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袁南吐出一口蓝色的血液，在冯秉眼前伸出一根小触手，顶端滑落亮蓝色的液体。 “这两个人中了我的毒，不出三天就会变成腐尸，你现在来拯救他们，已经晚了。”他狞笑着。 冯秉灰暗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合拢手掌，下方传来清脆的“卡擦”声。 “你压根救不了任何人，伪善的冯老师。”末了，袁南说。 他闭上眼，紧接着被触手淹没。 后子真一愣，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被触手穿刺的部位压根感受不到疼痛，伤口在腐烂，也在愈合。 他在渐渐朝腐尸转变。 袁南的毒素，不是将人毒死，而是将人变成腐尸。 “跟我来。”冯秉走到他面前。 “你究竟是什么人？”后子真直视这强大的恶灵。 冯秉没有回答他，只说：“希望这次能有结果。” 在冯秉的命令下，后子真捡起袁南留下的残肢，跟随他走进建筑深处。 他看不见的是，在冯秉后方，上千恶灵跟随在他身后，犹如跟随朝圣者。 冯秉紧抿嘴角，一言不发。 一百年了，该让一切结束了。 - 与此同时，初晨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漩涡。 小光球在其中转了数万圈，漩涡终于出现了一个小缺口，让她逃了出去。 “系统。”初晨呼唤。 【我在。】系统响声应答：【欢迎来到百年前的16号城市……不，是15号人类幸存者基地，初晨。】 一束光从上方散落，照亮四周雪白的瓷砖，瓷砖上映出一个穿白袍的中年男人。 远远的，有两个人跑过来，见到他立即停下脚步，恭敬道：“冯老师，d区的患者已安顿完毕。” 冯老师点点头，拍了拍两人的肩：“辛苦了，这是最后一批患者了。” 两人脸庞上瞬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不不不，能为您工作，是我们的荣幸。” 冯老师笑了，脸上刀刻般的褶子竟有几分慈爱：“不是为了我工作，是为了15号基地。” 两人立即仰首挺胸，背挺得笔直。 待冯秉走远，两人依然激动不已： “真没想到……能和这样伟大的人物面对面说话。” “话说新来的患者症状可真奇怪，长相简直跟末日片里的丧尸一样。” “白昼都缩短一个小时了，什么东西出现我都不惊讶了。” 冯秉一人走到三楼，拿电子卡打开红木大门。 前方原本是学校礼堂，后来改建为会议室，现在又成了隐蔽的观察室。 15号幸存者基地的研究所，是曾经的大学改建而成，这里的研究人员，几乎都是冯秉的学生，对他这个曾经的校长，现在的所长抱有崇高敬意。 他们总是说，冯秉拯救了这座城市，一手建立了15号基地，在末日保护了人类。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冯秉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要做一件，对人类来说，异常可怕的事。 做完这件事，他也许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的英雄，或者，千古罪人。 “院长，今日份药剂已为20名实验者注射了，目前他们大部分神智清醒，只有4个人出现记忆混淆，羊癫疯发作的症状。”一名研究人员说。 冯秉走到实验者1号面前，认真端详他：“你现在感觉这么样？” 1号慢吞吞地抬起头，口齿不清地说：“睡……不、着，但紧身……” 他对自己十分不好意思：“还、不习……惯。” “没事。”冯秉拍拍他的肩，丝毫不介意对方身上传来的腐臭味。 1号浑浊的眼里涌出热泪，他慢慢：“谢、谢。” 一旁的研究人员立马拿笔记下：实验者1号，注射腐化药剂4剂，全身60%腐尸化，保留人类情感与神智思维，生理功能正常（会流泪）。 冯秉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腐化实验者与研究人员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人身上。 他微微颔首，那人立马过来，恭敬低下头：“冯老师。” 他和颜悦色：“实验这么顺利，多亏了你，小北。” 女研究员低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冯秉：“10分钟后我们一起去a134实验室，你准备一下。” 女研究员身体轻颤，抱紧手上的文件，说了声：“好。” 10分钟内，冯秉与其他研究人员有一场简单的谈话，但那位女研究员出去准备了，并不在场。 “目前的实验很顺利，今日带实验者与怪物接触，怪物在很近的距离下也认为实验者是同类，没有攻击动作，甚至做出了交流的尝试。” “接下来可以加大剂量，冲击80%腐尸化，到达这一阶段，人类可以获得怪物的身体素质，不再惧怕外面的威胁。” “当然，我们会时刻警惕这一点——人永远是人。将人腐尸化只是暂时的生存策略。” 冯秉与研究人员凝重交谈，在他们上方，初晨以第三视角见证这不可思议的方案。 人类腐尸化……这竟是15号基地的人，面对末日想出的求生思路！ 难怪系统说，这批人类很快选择了向怪物臣服。初晨心里泛起复杂的涟漪，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强大的天赋者。 【天赋者出现，那是更久远后的事了。】系统说：【他们别无选择，要么臣服，要么灭绝。】 冯秉听完汇报，便要离开这里，走之前一人拦住他。 “院长，我不会也没有资格干涉您的决定……”那名研究人员是他最信赖的学生：“但我还是希望您慎重思考一件事。” 冯秉叹了口气：“你直说。” 学生道：“袁北不值得信任。” 冯秉还未回答，门开了，袁北站在门外，褪下雪白研究服，换上了一身浅黄色的裙子。 她生得很标致，浅黄色裙子在她身上显得很温柔，只是观察室的温度太低了，在她秀美的眉上凝结一层冰霜。 学生劝解无果，冯秉还是带着袁北一同去往a134实验室。 实际上，每次去a134实验室，都会带上袁北。 因为只有袁北，才能让a134听话。 雪白的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天花板、地板上到处爬着章鱼、海鱼、水母一类的生物，直径四米的配置罐里，无数只触手簇拥着一张少年的脸。 嗅见熟悉的气味，少年鼻尖微动，触手里数千只眼睛一起睁开，转动着注视袁北。 他脸上浮现一个堪称纯粹的笑容：“姐姐，你来看我了。” a134曾经的名字叫，袁南。 □□徒之子，天生的恶魔，犯下惊人血案的怪物。 冯秉到达现场时，这个看似十来岁的男孩将毒素注入邻居一家，残忍地折磨他们。 研究所拼尽全力抢救，虽未能阻止毒素蔓延，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袁南的毒能让人身体腐化，最后沦为怪物，但若是抢救得当，腐尸仍能保持人类的意识。 那一刻，冯秉有了一个荒谬绝伦的想法。 因为这个想法，他力排众议，将这对姐弟带回研究所，甚至给予袁北研究院的职位。 人类无法抵抗怪物，但可以利用怪物。 为了让人类整体存活下去，冯秉愿意承担一切。 于是，“人类腐尸转化”方案，诞生了。 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袁南，要让他乖乖驯服，自然也少不了袁北。 袁北走到透明玻璃前，与袁南隔屏相触：“在忍耐一段时间，我们正在想办法，把你变成人。” 她轻声安慰：“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袁南乖乖点头：“我会听话的，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往我身上打多少针都没有关系。” 袁南所说的针，是孔径最大的抽血针，他身上的触手被抽血太多，缩成一团，蔫蔫的。 如果不是他有强大的自愈生长能力，恐怕早就被抽空了。 在冯秉看不见的角落，袁北手指掐进手心，留下一道红痕。 她低下头，谁也看不清她的眼睛。 “对，你乖乖的，乖乖就好。” “我们是人类。” 似乎是在说服袁南，又似乎是在说服她自己。 走出a134实验室时，袁北问冯秉：“我……弟弟，是人类吗？” 冯秉沉默良久，道：“小北，腐尸计划你也参与了，最直观的结果你也看到，怪物不会流泪，可人会。哪怕身体变成怪物，我们依然有情感，会哭会笑会失望，我想正是感情让我们依然是人。” 这番话远远出乎袁北的意料，她从未听过冯秉这样感性的言语。 她抬头，在冯秉眼中看见了复杂的感情。 是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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