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说着走上前,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哎你小子……”顾院长赶在谢浔把院门关上之前挤进去,睨着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倔性子!” 谢浔没说话,只是安静看着顾院长。 顾院长拗不过他,索性摊牌了。 “昨天见到你我就觉得说不出的眼熟,后来回去想了想,不是你小子还能是谁?这么多年没见,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谢浔显然已经没有耐性再听他说下去,抬步要进屋。 “三殿下!” 顾院长的神情终于严肃下来,他一撩袍摆,对着谢浔跪了下去。 “十四年前,皇后娘娘出事那几天,老臣被调离出京。” “等回京才得知,皇后娘娘薨了,而三殿下早已被送出京。” “是老臣的错,没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陪在三殿下身边。” “老臣之所以亲自找上门,并不是真的想为太子效力,老臣只是……想尽点儿绵薄之力,助殿下回京。” 顾院长的话,让谢浔想起了十四年前的那个雨夜。 母后暴毙,所有人都说是他克的,还说他是天生的煞星,不仅克母,将来没准还会克国运,煞星就该一把火烧死。 他跪在建章宫外,父皇大怒,闭门不见。 唯一的娘亲没了,唯一信任过的老师也不在。 五岁的慕容渊撑着伞过来,跟他说老师早就在听闻他克死了皇后之后主动请辞了。 数九寒天的雨水像一根根冰刺,刺在他小小的身躯上,又刺入心脏。 三岁的小谢浔生了场大病,一直高烧昏迷不醒。 等再睁眼,他人已经到了石磨村。 陪在他身边的,只剩个奶嬷嬷。 后来老师接手了鹿鸣书院,谢浔是无意中发现的。 只是他从来没去找过他。 哪怕是昨天在茶馆面对面坐着,谢浔也没想跟他相认。 毕竟十四年前那件事,对一个三岁孩子而言,打击实在太大,阴影太深。 “竟然,是被调离了京城么?”谢浔低声呢喃。 “老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顾院长只恨自己当时没能及时出现护住那个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孩子,深吸口气,他抬起头。 “殿下要回京,阴阳司是个很大的契机,再不济,鹿鸣书院也行,老臣能为殿下造个假身份,凭科考入京。” 谢浔沉默了好久,缓缓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需要考虑。” 顾院长一听他没有直接拒绝就知道有戏,老脸上终于绽开笑容,“那老臣等殿下的好消息。” …… 顾院长走后,姜小小问谢浔,“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他?” 谢浔道:“凭借科考入京,很难接近太子。” “不还有阴阳司吗?”姜小小说:“我能考上。” 想了想,又道:“你要是不喜欢去书院,那我替你扫平前面的考生,让你去阴阳司当掌司。” 谢浔深深看她一眼,“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太子去天师府请的那位大弟子张珩亦,是你师兄吧?” 姜小小点头说是。 “你师兄都拒绝了出山,可见天师府的态度是不愿跟朝廷有所牵连,你可知道你一旦入了阴阳司,就代表着把整个天师府都给牵扯进去?” 姜小小说:“我现在不是天师府弟子。” “嗯?” “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 谢浔:“……” …… 谢浔去了灶房给姜小小煮粥。 早上聂家下人送去姜小小房里的早食,也给谢浔送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谢浔尝过,聂家厨子的手艺很不错。 然而后来姜小小却说不好吃。 那么好的手艺,不好吃是不可能的。 可姜小小当时的表情,不像在撒谎。 谢浔发现,姜小小有类似于雏鸟情结的反应。 下山后吃的第一碗粥是他煮的,她记住了那个味道,再吃别人煮的就会下意识排斥。 下山后的第一套衣裳是他带着去买的,她认定了那一套,接下来的第二套,第三套,都要一模一样的。 别的颜色,别的款式,哪怕是用寸锦寸金的昂贵料子做的,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粥煮好,是熟悉的味道。 姜小小捏着勺子,十分给面子地吃了个精光。 昨天下的暴雨,菜园里不少菜遭了殃,谢浔把倒下来的菜处理一番就回了屋。 大概是昨天晚上折腾得太晚,没睡好,他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准备浅睡一会儿。 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 雨声助眠,谢浔彻底睡了过去。 姜小小吃饱后,精神头十足。 谢浔在西屋睡觉,没人跟她说话,倒是院外田边有不少青蛙“咕呱咕呱”,叫得人头疼。 姜小小等雨停得差不多了才拎着小锄头冲出去,刨了个坑,把那些青蛙全都抓起来扔进坑里,又在上面盖了个路边捡的破簸箕。 终于清静了。 姜小小回到小院里,谢浔还没醒。 她坐在堂屋里发呆,一呆就是一下午。 直到黄昏时分,谢浔还是没有醒来。 姜小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去往西屋,推开门就见谢浔安静躺在床榻上,呼吸有些重,面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姜小小伸手,在他额头上贴了贴。 十分滚烫,明显是起烧了。 村里好像没有赤脚郎中,生病了,最近也得去镇上请大夫。 可镇上太远,一来一回得耽误不少时间。 姜小小想起来她在山上学过一招,鸡蛋清退烧。 于是起身去灶房用小碗打了两个鸡蛋,费半天劲才把鸡蛋清跟蛋黄分离开来。 把搅拌过的蛋清端回西屋,姜小小开始扒谢浔的衣服。 蛋清退烧虽然是个土办法,但她以前见三师兄试过,很管用。 就是要搓抹的地方有些多,额头,手心,脚心,前胸后背都得抹。 谢浔是平躺着的,而且正处于昏迷中,比清醒时候要沉得多。 姜小小扒他外袍的动作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半天扒不下来后逐渐暴躁,手上一用力,直接一把撕扯了。 ……用力过度,裤子也撕了下来。 姜小小端过小碗,抠出一点蛋清,仔细在掌心搓了搓,又在他额头搓了搓。 接下来是手心,前胸后背,最后是脚心。 谢浔在昏昏沉沉中总觉得有人碰自己,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猛地惊醒,谢浔就见姜小小正蹲在床沿边,不停地往他脚心抹东西。 更重要的是,他……没!穿!裤!子! “你!” 谢浔原本因为起烧泛红的脸瞬间黑了,气得说不上话。 姜小小听到声音,抬起小脑袋来。 当对上谢浔又羞又恼的眼神,她还有些茫然。 等看到谢浔转身满床找衣裳,姜小小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噢”了一声,“我没搓那儿。” 又说:“那地方原本是不用抹蛋清的,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试试……” 谢浔太阳穴直突突,“……我不需要!!!” 姜小小毕竟是修道之人,力道非常人能比,之前那一扒,衣裤全都坏了。 谢浔只能重新翻找一套干净的出来换上。 他都没敢回床榻,坐在离姜小小最远的一个凳子上,拧着眉盯着她,“你刚才在做什么?” 姜小小指了指小碗里的蛋清,“给你退烧啊!” “哪有你这么退烧的?” 谢浔想到她先前的举动,呼吸加重,脸色又黑沉了几分。 “我在山上见三师兄用过,挺管用的。” 姜小小说完,瞄了谢浔一眼。 谢浔紧绷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 “是因为我扒光你,你生气了吗?”姜小小问完,一脸呆呆的诚意:“要实在气不过,那你也来扒我吧!” 谢浔:“……” 天师府是不教男女大防的吗! 姜小小仔细看了看谢浔的反应,觉得他并不太想扒她。 “我去给你做饭赔罪。” 等姜小小出门,谢浔才敢重新躺回去。 烧还没全退,他脑袋还是昏沉的,眼皮很重。 然而,谢浔没敢睡。 就怕刚才的事儿重来一回。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刺激。 尤其是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对着他,用最懵懂的语气,说着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简直要命! …… 灶膛里还有火种,姜小小往里添了几根柴,等火苗窜上来就开始淘米煮粥。 这是她有生之年头一次下厨。 旁边有一袋白米,一袋碎米。 白米看起来更有营养,生病的人要多吃白米。 于是舀了三大碗。 水……随便放,能熟就行。 谢浔等了大半天,还没等到姜小小煮的粥,就先闻到了糊味儿。 谢浔撑着身子站起来,推开门朝着灶房走去。 就见姜小小脸上被烟熏得黑黢黢的。 然而锅里的米比她的脸还黑。 “好、好像糊了。” 姜小小捏着锅铲,用力翻了一下,更多糊米被翻上来。 谢浔望着险些就要被烧穿的锅底,忍不住扶额,“以后没事儿,您还是少来灶房吧!” 烧糊的米被谢浔铲出来放到了淘箩里,让姜小小端出去扔掉。 姜小小觉得可惜,又想到她之前抓了好多青蛙,于是端着糊米,朝着那个坑走。 把破簸箕拿开,姜小小抓起其中一只青蛙,往它嘴里喂了点糊米。 那青蛙原本“咕呱咕呱”的叫声变成了“哕”,翻着白眼拼了命往外吐。 姜小小:“……” 晚饭是谢浔做的,炒了腊肉闷了茄子,外加韭菜炒蛋和一锅菌菇汤。 分量很足,是照着姜小小的饭量做的。 姜小小今天却吃得很少。 谢浔留意到她没怎么动筷,问了句,“不合口味?” 姜小小捏着筷子,不答反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不提还好,一提,谢浔就想黑脸。 可他又不能生气,否则还得给她解释生气的原因。 想了想,谢浔道:“以后不可以再随便扒男人的衣裳。” 姜小小没想到自己救人还救出这么多事儿来,她点点头,“好。” 说完又问:“那你不生气了吧?” 谢浔:“我没生气。” 姜小小这才放了心,终于敢开动筷子。 谢浔望着她很有食欲的吃相,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烧的确是退下去不少。 脸颊不烫,脑袋也没有之前那么昏沉了。 姜小小今天的吃饭速度很快,几乎是谢浔刚搁下碗快,她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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