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因为枉死想拉个垫背的而已,哪里料到会碰上高人。 “呜呜呜,姐姐,我真的错了。” 小鬼又开始哭。 一面说,一面瞄准机会想去咬姜小小。 然而就在它刚准备动嘴时,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姜小小身上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气息。 黑暗,压迫,灭顶的窒息,令人绝望。 小鬼脸色大变,双眼因为惊恐瞪得老大,双手双脚拼命挣扎,它想逃。 姜小小没太看懂小鬼为什么突然之间害怕成这样,明明她没画符没结阵,更没用菜刀。 “姐姐,我不要他的魂魄了,你放我走,放我走好不好?” 小鬼这次是被吓哭的。 呜呜呜,这个姐姐好可怕。 姜小小问,“饭不要了?衣服也不要了?” “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它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姐姐。 姜小小没撒手,“放了你,你又会去祸害别人,不如一刀砍了你。” “……”小鬼弱弱地提醒了一句:“姐姐,我还可以投胎……” —— 小鬼走后没多久,林桂芳的夹生米饭也好了。 这玩意儿是要弄成倒头饭的,她多少知道些,没等姜小小提醒,已经自己将碗倒扣进另一个大一点的碗里,让米饭成碗倒扣的形状,插上筷子。 之后又炒了菜,有荤有素,找来香纸蜡烛,把自己剪的小衣服也摆上。 小鬼已经走了,但姜小小还是像模像样地做了场法事,顺便把杨二顺身上的阴气驱走。 杨二顺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睁开眼,看到坐在床头的林桂芳,喊了声娘。 林桂芳听到这声娘,就知道儿子已经恢复,眼泪顿时绷不住了,抱着他痛哭出声。 “娘……” 儿子恢复,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林桂芳却没高兴多会儿就开始又气又恼,轻轻捶了杨二顺一下,“你跟在大师身边,是不是没有好好学?” “我……” 林桂芳怒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今儿都问她了,她说你三心二意,压根儿就没有想学本事的觉悟,让你以后就待在家里,不用去找她了。” 杨二顺急眼了,“姜姐姐真这么说?” “你个糟心玩意儿不孝子,给我滚出来!” 村长的怒吼声在院外响起。 杨二顺抓着被角,他大概明白了爹娘为什么生气。 他以前不知道什么是鬼,直到前两天碰到了一个小孩。 那小孩陪他玩了好久,后来说自己无家可归,问他能不能带他回家。 杨二顺答应了。 于是那小孩就到了他们家。 可吃饭的时候,他爹,他娘,他大哥,没有人能看到那小孩。 他才突然明白,那小孩不是人,而是鬼。 后来被小鬼上身的时候,杨二顺多少是有点意识的,毕竟跟着姜姐姐练了一段时间的气。 可他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鬼用他的身体吃生饭,啃蜡烛。 “今天要不是大师及时赶到,你这条小命就交代了你知不知道?” 林桂芳恨铁不成钢。 杨二顺无话可说。 他知道,那小鬼会把他的魂魄带走。 有了替死鬼,小鬼才能化解怨气去投胎。 这些东西,他是跟在姜姐姐身边才知道的。 可是,当时却没想着好好学,每次让他打坐,他总会走神开小差。 “娘,您让爹别生气了,我亲自去给姜姐姐道歉。” 杨二顺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后都没等林桂芳说上一句话,推开房门就往外头跑。 谢浔和姜小小是回来收拾东西的,这会儿还没睡。 陈四喜也在。 并非他赖着不走,而是杨二顺不醒,他不敢走,怕那小屁孩儿真出了事,杨家人一怒之下迁怒他们家。 毕竟他们家是开棺材铺的,到时候人家说杨二顺是因为沾染了棺材铺的晦气才会招惹的邪祟,他就算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院门被敲响的时候,陈四喜猜到可能是杨家人,第一时间去开门。 意外见到外头的竟然是杨二顺本人。 陈四喜眼神一亮,“小屁孩儿,你醒了?” 说着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怎么样,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又道:“夹生饭可不兴吃啊!” 要搁在以往,杨二顺早跟他顶嘴了,但今天晚上反常的安静。 陈四喜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还没好,还在是鬼附身的状态吧? 他搭在杨二顺肩膀上的双手被滚水烫了似的,一下子缩回来,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杨二顺没搭理他,抬步径直进屋,最后在姜小小跟前跪下,“姜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陈四喜跟进来,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杨二顺的声音带着哭腔,“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不明白姐姐的苦心,你不要赶我走,我以后肯定会认真学的,我再也不敢偷懒耍滑了。” 陈四喜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啧啧两声。 他就说,这小屁孩儿的浮躁性子,怎么可能真的跟着大师学本事,果然还是得见了棺材才会落泪。 姜小小对杨二顺的忏悔无动于衷。 “反正你们家给了束脩,你要跟着我就跟着,要练就练,要偷懒就偷懒,但下一次再被鬼附身,我是不会帮你的。” “不不不!”杨二顺直摇头,“我不会再偷懒了,姐姐你相信我。” 见姜小小不说话,杨二顺又看向谢浔,“姐……姐夫,你帮我求求情吧?” 谢浔问他,“你知不知道当初你爹娘为什么会把你交给小小?” 杨二顺摇头。 “因为你是阴阳眼,能看到鬼,容易招惹邪祟。”谢浔道:“如果你不学本事,将来就不止是被鬼上身这么简单。”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杨二顺磕下头去,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 “姐姐,我错了。” “行了,回去睡觉吧,明天早起,我们要去燕京城了。”姜小小摆摆手。 杨二顺一听,马上站起来,眼泪汪汪的,“谢谢姐姐。” 天色已晚,谢浔这儿又没有客房,陈四喜只能去村长家借宿一晚。 那二人走后,谢浔才看向姜小小,“白天你做法事的时候,那只小鬼早就走了,它也是因为怕你才自己离开的?” 第63章 第二把钥匙 姜小小被问得有些懵。 她认真回想了一下,当时小鬼的确很怕她,还一个劲地哭着求饶。 “好像……是被我吓跑的吧?” 姜小小自己也不太确定。 谢浔总觉得哪不对劲,可他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最后一切只能归结于,姜小小是术士,而且是修为高深还不按套路出牌的术士,小鬼怕她很正常。 —— 没再纠结于姜小小的事,谢浔点亮院里的灯笼,又找来一把铁锹。 姜小小见状,有些不解,“都这么晚了,还要干活吗?” “我有东西埋在土里。” 谢浔说着,走到西墙边唯一的一棵桂花树旁,弯腰刨了起来。 姜小小没问他土里有什么,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刨了没多会儿,谢浔从土里拿出一个封存完好的盒子。 拍去上面的泥土,再扯开缠了好几圈的油纸,谢浔缓缓打开盒子。 盒子里用红色绸缎垫着,绸缎上,是一枚棱锥形的蓝色晶石,上面绑了丝线,能挂在脖子里。 姜小小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钥匙。”谢浔说着,将晶石拿出来。 这是母后给他留的第二把钥匙。 奶嬷嬷生前跟他说过,第二把钥匙很重要,让他务必要像珍惜自己的性命那样好好保存。 第一把钥匙是钱庄信物,谢浔没钱的时候偶尔会去取。 母后给他留银钱,他能理解。 但这第二把…… 谢浔实在想不出来,到底什么东西能重要到让他必须以性命相护。 而且钥匙的形状也很奇特,他就没见过哪家的锁能用这种形状的钥匙打开。 山下的东西,姜小小没见过的多了。 因此谢浔说是钥匙,她就记住了这玩意儿是钥匙,多余的话一句没问。 家里的东西,上次搬到县城里的时候几乎都收拾空了。 谢浔此次回来,为的就是拿这把钥匙。 不放心再放回盒子,他取出晶石,直接贴身挂在脖子里。 “别的东西不收拾了吗?”姜小小问。 谢浔四下扫了眼,“别的没什么了。” “还有呀!”姜小小回到自己房间,把床底下那只箱子拖出来,打开盖。 箱子里的玩偶兔子还在。 “以前都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 姜小小纳闷。 喜欢一件东西,不是应该一直喜欢的吗? 这都很多年前做的了,上次谢浔就想扔,被姜小小拦了下来,说万一将来他又喜欢了呢? 谢浔当年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年纪小,家里又没有大人,晚上不敢睡觉,只能抱着兔子寻求心理慰藉。 可现在…… 谢浔看了眼蹲在那翻看兔子的姜小小,眸光微漾,“不是不喜欢,是不需要了。” 最后,姜小小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浔将兔子锁了回去。 —— 车夫昨天把谢浔几人送到村里就折回县城去了,这会儿是赶早来的。 马车停在小院外。 谢浔和姜小小出门时,杨二顺和陈四喜刚好赶过来。 杨村长带着媳妇儿林桂芳和长子杨大顺跟在后头。 林桂芳一脸不舍,可一想到儿子留在家里才几天就险些丢了命,她只能忍痛,上前两步,“谢小郎,我刚做了早饭,你们要不过去吃点儿再走吧?” 杨村长瞥她一眼,“什么谢小郎,你瞎喊啥?” 林桂芳一听,急忙闭了嘴。 谢浔的身份,杨二顺大致跟他们提起过。 两口子都是守口如瓶的人,虽然没往外传,但一想到跟他们一个村生活了十来年,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辱谩骂的谢浔,竟然是皇子,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像在做梦一样。 “不必了。”谢浔淡淡拒绝。 村长见他神情冷漠,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当初,自己能在村人针对谢浔的时候站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护他一把,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疏远? 每每想到自己当年的沉默,村长都觉得愧疚难当。 旁观者的沉默,很多时候其实就是一把刀,杀人于无形。 可他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已经晚了。 再说什么,谢浔也不可能对村里人,甚至是对杨家生出一丝丝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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