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当年,那一枪? 霍长生发布的这趟白塔任务,白塔有没有异能者被困, 异能者血清是否被研究,童曲不得而知,但黎无曜早知道她的身世与白塔有关是一定的。 黎无曜没想过乔装打扮,也没有让童曲乔装打扮,甚至连护照信息上的名字童曲都是用的本名。 他一开始就是要让白塔的人认出他们。 不只是他,还有童曲和那位“首席”八成像的脸! 童曲现在没有枪, 但监控拍不到的乳白色触手早已顶在黎无曜的咽喉—— 【黎无曜, 不是我做的事,我绝对不会认。】 就算与童曲有关的所谓“亲人”与黎无曜的亲人之间有过旧仇, 在童曲这里,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别说她的家人从没照顾过她长大,就算双亲从小对她宠爱有加,童曲也绝不接受这样的原因,黎无曜对自己开枪。 【如果你当年是因为这种理由——】 黎无曜精神海中的声音还未说完,“审讯室”内所有监控镜头倏然崩坏,黎无曜丝毫不顾喉间顶着的早已变作利刃的异能触手, 倾身向前。 锋利的触手尖端刺破黎无曜的脖颈皮肤,顿时鲜血如注: “曲曲, 如果世上有任何人杀了那个人,我都只会感谢他。” 那个人, 指的是黎无曜的“父亲”。 感谢“他”,是杀他父亲的人。 黎无曜恨他父亲?当年黎无曜父亲叛离蓝星的事,难道没有任何隐情? 目光扫过黎无曜的脖颈,童曲皱了下眉,触手倏然消失。 女人处理虫族问题暂时离开,童曲和黎无曜待在这间屋子被严密看守,而黎无曜刚才为了说话,炸坏了屋内监控。 不过一句话的工夫,童曲已经听到屋外脚步密集,下一秒关闭的“审讯室”门被从外部豁然打开。 一群哨兵严阵以待闯了进来,却发觉屋内以为要逃跑的两名“嫌犯”,双双好好待在屋内。 只是其中一人,前襟染血,很是可怖。 自童曲恢复意识苏醒过来,每一次见黎无曜,黎无曜基本都是受伤生病。 她看着白塔有人进来为黎无曜暂时包扎止血,但非常奇怪,白色纱布裹上去,很快就被鲜血浸透,完全起不到止血的效果。 可白塔医务人员,却仿佛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给黎无曜的脖颈裹完纱布,便收拾好医疗箱准备走人。 “等等。”童曲叫住那人。 “怎么?”白塔医生自然停步。 童曲看着医生脸上茫然的表情,顿了下,只说:“医药箱,我想借用一下。” 等到所有人重新退出审问室,屋内再次只剩童曲与黎无曜两人。 由于监控损毁,童曲站在屋内居高临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黎无曜,这次没再用精神力对接:“他们看不见你流血?” 早在第一次在变异动植物展览馆见面,童曲就觉得奇怪过。 馆内的清洁机器人连一粒灰尘都不会放过,黎无曜中午在她的玻璃罩看台外磕出那么一大片血迹,却没有一个机器人打扫那片地方。 而当天下午,霍长生更是直接踩在了黎无曜曾留下的那片血迹上与童曲说了许久的话。 但要说他们完全看不见,又不尽然。 霍长生能看到水母吸食黎无曜食指留下的伤口,刚才的白塔医生也的确准确找到了黎无曜的脖颈受伤位置。 可,为什么现在黎无曜脖颈上的血根本没有止住,医生的反应却是视而不见呢? “曲曲帮我包扎试试?” 黎无曜全然不在意脖子上的伤,血水顺着修长的脖颈一直一直流,他却只是在童曲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随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童曲没第一时间答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黎无曜,黎无曜仰头对童曲笑了笑:“曲曲试试就会知道。” 于是,童曲动了。 黎无曜的血,止住了。 “只有曲曲可以帮我止血。”脖颈上伤口止血后,黎无曜低头看看自己的脖子,眸中黑沉沉的暗流涌动,像是欢欣雀跃,又像悲伤流露。 童曲面无表情看着黎无曜:“你想表达什么?” “我的精神体流血了,只有曲曲可以看到,也只有曲曲有办法治好它。” 黎无曜站起身,他的右膝有伤,朝童曲靠近的两步,步子一高一低有些跛得可笑。 童曲望着黎无曜朝自己走过来,她望着对方满身凄惨,手伤、腿瘸、前襟染血。 黎无曜脏兮兮被血污染得刺目的前襟,被他用自己的风衣垫在童曲与自己之间,主动上前松松环抱住童曲。 “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活着,曲曲,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而我,只想和你一起死。” - 童曲与黎无曜在“审问室”等待自称童曲“姨母”的女人回来,但非常不巧的,当天那位首席没再能抽出时间。 夜幕落下以前,审问室的门被敲响,童曲和黎无曜被安排先坐车去到临时住所。 到达住所楼前,由于下雨的关系,住所楼前有些积水,刚打开门,童曲脚还没动便被一旁的黎无曜拉住。 童曲回头。 黎无曜对童曲道:“曲曲等一下。” 说完,黎无曜先一步下车从左侧车门绕到童曲的右侧车门前。 “我背你。”黎无曜说。 童曲:? 她没打算理会黎无曜的抽风,想自己踏出车门,一脚踩下去,鞋底却没能踩实。 黎无曜伸脚垫在了童曲脚下。 童曲看着黎无曜:“你干什么?” 黎无曜慢慢说:“曲曲,那边水很深,鞋会湿。” “所以?” 童曲想不明白,他们一路雨也淋过了,水里来火里去,全身上下都湿过一遍也干过一遍了,黎无曜现在在这矫情什么? “你怎么背我?黎无曜,你这个腿,你想两个人摔一堆?” 黎无曜的右腿之前从提押车下来,磕得膝盖受损严重。而他面对童曲毫不留情面的话,却只是摇头:“不会摔,只要曲曲在我背上,就不会摔。” 听了这话,童曲很想反驳,七十年前,有一个人背着砍掉腿的她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但童曲到底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在这时候提从前,所以童曲最终只能顺了黎无曜的意,让他背自己淌过了那圈环绕在建筑外的积水。 积水没过小腿,的确有些深。 瘸了腿的人,走路一瘸一拐,但就像黎无曜自己说的,身躯瘦得硌人的人,背着她涉水却背得很稳。 到了住宿楼层后,领他们过去的哨兵打开了两间房门,但童曲没同意分房。黎无曜的身份在白塔非常敏感,童曲很清楚一旦黎无曜离开自己的视线,她要再找到这个人就不一定在哪里了。 晚上吃过饭,洗过澡,黎无曜自觉打地铺。 因为没有专门的地铺铺盖,黎无曜简单地用行李箱中的几身衣服垫在童曲的床下,连个枕头都没做,直接躺了上去。 童曲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的人,提醒:“有沙发。” 客厅有沙发,黎无曜根本没必要在这里打这种和直接睡地上没差别的地铺。 而黎无曜只说:“我喜欢睡地上。” 童曲不再多言,直接关了灯,躺到床上。 许久后,黑暗的房间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黎无曜翻了个身,轻声唤:“曲曲。” 声如蚊呐,如果不是童曲耳力过人,且确实还没睡着,这声“曲曲”不会有人听到。 但,童曲没应声。 黎无曜也没再发出其他声响,他安静地躺在童曲床下的地面,因为高烧未退,呼吸有些重,一声一声虽然尽量压抑,却扰得童曲迟迟没有入睡。 “什么事?”隔了不知多久,童曲仰面躺在床上。 黎无曜还没睡着,或者他也一直知道童曲没睡着,他在黑暗中看着童曲,童曲能清晰感觉到来自对方的视线。 “曲曲,为什么会叫童曲?” 今天白天,那位白塔首席不知道怎么称呼童曲,童曲对对方自报了姓名。现在,黎无曜在安静的二人空间,询问童曲名字的由来。 “小时候怕自己长不大,许愿有一个开心一点的童年,就想叫‘童趣’,但‘趣’字太复杂学不会,就变成了童曲。” 静默了一会儿,童曲回答。 那一晚睡前,童曲没再说话,但真正进入睡梦前,一件很多年前的往事在童曲脑中逐渐清晰。 她忽而想起,黎无曜知道自己惧怕多眼生物的那个晚上,究竟为什么生闷气自己打地铺了? 那时候,黎无曜还叫做“黎曜”。 刚转正成童曲的小白脸男友的黎曜因为是瞎子的缘故,还只能独自待在基地等童曲每天外出做任务回来。 黎曜很乖很懂事,就像真正认知并承认自己的“小白脸”身份一样,无论打雷下雨、刮风大雪,黎曜都会风雨无阻地接送童曲上下基地任务车。 一个瞎子,至少在当时的所有人眼中,黎曜成功扮演了一个瞎子。 每天送童曲出门上车还好,如果是接人,瞎子就必须自己使用盲杖小心翼翼探路到达指定下车地点。 有一次天空下着大雨,路上的能见度太低,童曲他们的任务车被迫提前折返,童曲那天是最后一个下任务车的。 她在车里坐了很久,久到瞎子按照他们平时约定的正常回程时间点出现在了家门口。 童曲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黎曜一手举着伞,一手稳稳抓着盲杖一点一点在到处都是积水的泥泞路上摸索前行。 童曲至今不知道当时的黎曜是否其实已经看见了她,是不是只是“装瞎”假作视而不见故意演给她看。 总之,那一次,黎曜的鞋不小心溅到一滴路上的脏水,她看着瞎子大约意识到了这件事,小白脸上薄唇紧抿,像是十分懊恼,不过依旧没有停步。 黎曜没有被大雨劝退,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了他们每次约定的上下车地点才独立雨中站定等待。 那天的倾盆大雨影响了瞎子的听力,童曲故意将车停在了距离约定地点前面一点的空地,瞎子果然没有发现她。 黎曜在雨中举着伞站了许久,童曲注意到瞎子在超过约定时间那个时间点后,无神的眼中浮现出的一点点焦躁。 那种焦躁随着时间推移,让瞎子频频向基地入口方向“眺望”,又因为约定了地点的缘故,每每抬脚犹豫着踏出半步又强自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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