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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义也给私塾里的孩子们放了七日的收秋假，因为秋收是家里最忙最开心的时候，孩子们也都要跟到地里去帮忙。 周怀义本想今年参加秋闱的，但朝廷发了令，改到了明年。 如今周五叔进榜，若是努力，明年也可跟着下场一试，到时候兄弟两个一起也有个伴。 更何况周怀义心中还有一个计较，他们越低调才能越降低各路人的关注度，明年说不准陆青轩也能趁此进入士族。 既当了人家的师父，不能一点儿好处都不为徒弟计较。 农民秋收也叫抢钱，越多越早的把粮食收到家里心才踏实，一年的活计也算是忙完了，可以有余粮歇冬。 周老爹也早早去地里转了一圈，一看豆荚饱满就带着周大伯夫妻、周怀义、周四叔夫妻和周五叔去地里收割。 何老娘她们在家的也不闲着，这个时节菜园子里的瓜果蔬菜也成熟透了，何老娘、冯氏、周知松和周知柏就要整理菜园子。 先是把还能吃的辣椒、黄瓜、茄子和豆角等蔬菜摘下来，像这种存放不住的就留下几顿新鲜的，剩下的是做果蔬脆也好，是切丝或切片晾干也好，反正尽力保存。 像南瓜、白菜和土豆等这种保质期长的就整理好放进地窖里储存。 做饭就交给了小柳儿，就连周三叔知道家里人忙，都知道跟着何老娘半天，跟着小柳儿半天。 秋收和春耕一样，都是最累人的时候，家里之前卖人参须的银子也没剩多少了。 当时还是周怀义去卖的，谁让他有秀才身份，店铺掌柜见了也能高看几分。 更何况他的说辞也有信服力，家里其他人都知道根底，冯氏却是外地人且身体常年瘦弱，娘家托人送来两根参须也是有可能的。 就这样周怀义当时拿回了三十两，十五两给了周五叔送去府城，十两存了家底，五两用来家里开销。 因着后面没在摆摊，果子的新食材又没开始卖，打理果园和买鸡崽鹅崽等又出去一笔。 再加上今年肉吃的多，所以五两银子已经见底了。 好在鸡呀鹅呀长的快，如今三十只鸡已经有十只能下蛋了，没有肉小柳儿就变着花样的给家里人吃蛋。 整个秋收下来，老周家人还真没瘦下去。 小柳儿还兼具把夏地主收来的一波波瓜果制成罐头、果脯蜜饯或果蔬脆。 陆青轩家里没事，书也不读了跑来帮忙。 就连夏向晚也一大早就会赶来，跟着小柳儿忙里忙外，她的要求很简单，出锅的成品都要让她鉴定一番，也能先过足了嘴瘾。 菜园子收拾好摊平后，就用来打谷晒粮，豆子麦子等晒干后装袋，剩下的豆杆等晒干了当柴火。 等到秋收完成时，老周家和夏地主、陆青轩家的仓房里都堆满了各种木罐。 各类罐头、果蔬脆和果脯蜜饯，每个木罐的底部都刻了周字祥云的标记。 今年的地里也是大丰收，一亩地比去年高出二十多斤粮食。周老爹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今年不用交税粮，收成又比往年高，周老爹就让周大伯去镇上和县里打听粮价。 周大伯一脸喜色的回来，接过张氏递来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爹，今年收的米粮和小麦价格最高，往年这时候也就一升12文，今年一升25文，我回来时，看到好多家都去卖粮食啦。” “店里卖的陈粮和粗粮价格如何？” 周老爹在院子里拿起铺了满院子的玉米棒子熟练地搓着，今年家里多了几石米，他打算看粮价今年要不要多卖一些。 他们家四十亩地，五亩种的玉米和葵花，五亩种的黄豆，剩下的全是种的高粱、小麦和旱稻。 小麦和稻子主要是卖的，高粱卖的不多，都留来自家吃。 家里菜园子里则是种的土豆和白菜等蔬菜瓜果，土豆一小片地就能起出来许多。 周大伯常年做这些，早就和店里打听清楚了，他爹一开口问，他立刻就能回答。 “陈粮还是之前的价，一升八九文的样子，倒也没往下降。” 周大伯喜滋滋地说到这里，见爹和二弟都皱着眉，他摸了摸脑袋，又寻思了一遍。 这回他也觉察出了不对，这每年丰收前后粮价是会变动的呀。 秋收前大家没有了粮食都要去买，秋收后则是粮食最最足的时候，粮食的价格都会低一些才对。 没过两天，村里竟进了好几波收粮食的大粮商，一升粮的价格竟比县城里的还贵上一两文。 而且他们还收高粱、玉米和土豆，反正能当粮食的都收。 农家人为啥年年种这些卖不上价钱的粗粮呢？ 那自然是因为这些粗粮亩产高，价格高的卖出去，这些粗粮种出来够一大家子吃上一年。 周村长也有些心慌，他找了夏地主、族老、周老爹等村里有名声的人开会，也就是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周老爹能上榜自然因为他家是有秀才公的，而且现在还是两个，虽然干的是农家活，但身份却入了士族行列。 士农工商，现在的等级制度很严格的。 “这几天来收粮食的价格越来越高，要不是大家还期盼后面会有更高的价格，我看他们都能把家里的粗粮也卖光。” 周村长叹气，他家前两天也卖了一些，不过这几天被他压下来了，三儿子还不高兴呢。 “城里粮价怎么样了？”老族长问。 “陈粮陈米倒是没涨价，但也没像往年那样降价，我家老大去转了一圈，还是八九文一升。”周老爹说到。 夏地主点点头，对周村长说：“我已经送信去朋友那里了，村长还是安抚下大家，至少把一年的口粮留出来。” 周村长就叹气，难啊，昨日他去大牙家劝，大牙媳妇还怼他哩，他家所有的粮都卖了高价，今日已经让大牙去镇上买陈粮了。 这时，夏地主的长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一见到夏地主，就摊到了地上。 “老爷，不好了，城里进了流民了！”
第29章 流民 什么！ 大家都被惊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年头竟起了流民？ “哪里来的流民，可有书信？”夏地主急忙问。 长工摇摇头，把刚带回来的书信呈了上来。 夏地主一目十行的看完，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怎么说？”周村长急忙上前，眼见着夏地主白了脸色。 夏地主环视了一圈，一把抓住周村长的袖子，声音有些发抖。 “南边出事了，几个月前南部三洲的贵人圈地养羊，把百姓的田地都占了，咱们这儿因着地方远，又有盛京顶着，这才现在才有流民进来。” 圈地养羊？大家一时不懂，但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些了，得赶快告诉村里人，粮食不能卖！ 村长一人哪够，所以几人都回去让家里人一起在村里通告，临出门前，周老爹拉住周村长。 “金哥，还得让大家把粮食藏好，谁知道咱村里会不会进……” 周老爹不想说那个词，周村长也不想听，他点点头，几人就行动开来。 北方人家一般都会在菜园子里挖个不大的地窖，用来冬天保存南瓜、白菜、土豆和萝卜这些能放住的青菜。 周老爹一边让家里的男人出去跑一圈，一边急匆匆往果园跑。 幸好听了小孙女的话，今年要储存那老些装着水果和蔬菜的木罐，自己仓房肯定是放不下的。 小柳儿就建议在他家果园边上挖几个大点儿的，一来藏东西方便那里离家里也不远，二来不占菜园子的地方。 于是家里人一商量，就按小柳儿说的在果园四角设了地窖口，实则地窖在果园外侧，反正那边都是荒地，也没人用。 四个地窖还没开始用，现在除了家里的仓房和地窖，其他的还都堆在已经摊平的菜园子和院子里。 周老爹趴在地上挨个检查了一下地窖，见地窖都稳固能用了，就松了口气。 等周大伯等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老周家就急忙吃了一口晚食，然后开始把菜园子里和院子里的粮食装袋。 “今年不卖粮了，流民都进了县城，听说连镇上都能见到了，咱家得先藏一些，还得做好防范措施。” 周老爹着重看了二儿子一眼，然后就带头去干活了。 等天黑透了，一家人才把一个地窖装满，粮食也不过才搬了三分之一，更别提堆满了院子的瓶瓶罐罐了。 “先睡吧，明天早点儿起来再搬一波。” 周老爹扶着腰身回来，小柳儿就跑上前去给她爷捶腰。 “小柳儿乖。”周老爹摸摸小孙女的脑袋。 “最近带着你三叔别出家门，知道吗？” 小柳儿就点点头。 干了一天活，明天还要早起，周家人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正是沉睡的时候，七七就着急的把小柳儿叫醒了。 “宿主，有一批流民正往红溪村来，预计三刻钟进村，他们手提棍棒，人数有二百多人，检测到危险性系数超过安全值。” 小柳儿一听，就急忙去推冯氏和周怀义。 “宿主，你要不要先把粮食和木罐收了，毕竟这么一大批吃的很可能让流民失去理智。” 流民从南部一路走来，没找到活计又活着的多是饿了许久的人，见到一碗饭还好，见到一袋米他们都能打破头。 小柳儿就丢开她爹和她娘，自己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还好现在天热也不怕她冻到，周怀义和冯氏就急忙穿衣服跟了出来。 小柳儿已经收好了木罐和粮食，就连豆杆麦杆都收了，只留下一面墙的那么多，还在仓房里留下一袋新麦子和一袋粗粮。 七七说了，这样虚虚实实才显得真实。 小柳儿现在正往主屋跑，她得把她奶藏起来的人参收起来。 周怀义和冯氏一出门，就见她迈着小短腿满家转。 周怀义就去抓她，小柳儿就抱住她爹的胳膊摇。 “爹，流民要进村啦，快把大家喊起来！” 见她爹和她娘都不信，周怀义还伸手来探她的头。 小柳儿就急的直跺脚，小身子使劲往前跑。 “四叔！三叔！大伯……” 小柳儿扯着嗓子挨个喊起来。 “小柳儿，你说真的？” 冯氏郑重地蹲到女儿面前，小柳儿就使劲点头。 “怀义，去把人都叫醒吧。” 冯氏此刻身上的气势逼人，周怀义和她一对视便知她下了决心。 “还有陆哥哥！” 小柳儿就要往院外跑，冯氏就一把把她抱起来，几步冲了出去。 “陆哥哥快起来，流民要进村啦！” 夏氏被吵醒还不明所以，但陆青轩已经开始动手了，他拉着小柳儿把自己不能扔的东西和夏氏那里的银钱都给了小柳儿，就拉着夏氏先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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