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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小孩子不是刻意撞人，夫人何必动怒。” 林大夫人手上一痛，不由向冯氏看去，这一看，便怔愣住了。 冯氏眼中慢慢蓄上泪水，不着痕迹的对着林大夫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夫人，这是小女，不当之处，还请海涵。” 林大夫人的眼里浮起不可置信、复杂、尊敬、激动，到最后都化成心疼，她轻松的把手松开，并趁机把玉蝉给小柳儿塞了回去。 “我只是见这孩子投缘，看她年纪小，怕被撞痛了，所以一时心急，夫人见谅。” 林大夫人摸了摸小柳儿白净的脸颊，才伸手拉住林清羽。 “既然你喜欢，明日邀请你的小伙伴来家里玩儿。” 林清羽就开心地点点头，转而期待地看向小柳儿。 小柳儿就向冯氏看去，虽然这位夫人没有恶意，但是刚才好吓人。 “大嫂，你没事吧？”圆脸妇人这才上前，她知道大嫂跟她回百源县是有心事的。 林大夫人看出弟妹的担心，轻轻摇了摇头。 “周先生！” 张赫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大家一起抬头望去，就见方县令、张县丞和张赫煊三人从二楼下来。 方县令还一左一右地牵着两个小男孩，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外甥，身后的两个小厮各提着一个食盒跟在后面。 等双方各自见了礼，方县令才开口问圆脸妇人。 “圆圆，你们认识？” 原来圆脸妇人就是方县令嫁入盛京的妹妹方圆圆，她夫家姓林，家中排行第二，是从五品的怀远将军，所以大家都称她一声林二夫人。 “是清羽与这小丫头相识，我们正说明日要邀请了她们去我那别院玩儿一玩儿呢。” 林大夫人抢先开口，林二夫人就笑着点点头，问她哥哥。 “哥哥与他们认识？” 张赫煊就笑着上前，站到夏魁和周三叔中间说道：“姨母，表姨，他们都是我的同年，我们相约今年一起去参加秋闱呢。” 刚才跟在林清羽身后的丫头就心中庆幸，幸好刚才自己没有喝骂那个撞到小姐的人。 没成想这一群人走来，竟都是秀才，虽然凭他们正四品武卫将军府的名头不必在意，但这一眼看去都是仪表清明之人，这秋闱一过，若是中举，自己可就得罪人了。 方县令是看过名单了的，所以同他们只略微说几句话，便带着人要走，他们已经吃过了饭，还特意打包了几份。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来往过密比较好，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林大夫人和林清羽都没动，林大夫人还在看着冯氏，执拗的要等她一个答案。 林清羽呢？ 林清羽是看着周三叔呆住了，天呐，世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看的人！ 眉黑如峰，眼若汪洋，偏深邃之中还带着那么几分清澈懵懂，再配上他谦谦君子的模样。 周三叔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便抬头一笑。 林清羽只觉得自己不知该如何感叹。当真是爽朗清举，天然风姿！ 林二夫人看在眼里，上前一步侧过身来，这便挡住了周三叔，她拉起林清羽的手笑到。 “你母亲在替你邀请玩伴呢，你怎么不开口？” 林清羽就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一时羞红了脸庞。 她急忙上前牵住小柳儿的手，轻晃道：“柳儿妹妹，咱们一别许久，你明天一定要来啊，我有一肚子话要同你讲呢。” 冯氏就对着小柳儿点头一笑，小柳儿就笑得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牙齿。 林大夫人急忙让下人递了自己的名帖过来，这才跟着方县令等人走了。 等到他们一群人在包厢里坐了下来，夏向晚和陆青轩就急忙翻开小柳儿的脖子。 陆青轩摩梭了一下那道醒目的红痕，有些生气。 “那位夫人分明是看中了你这个玉蝉，怎么舍得下这么大的力气！这红痕得好几日才能消下去。” 夏向晚也拉住小柳儿的手，问她什么时候认识了新朋友，可不许对她比对自己和表哥好。 他们本来是想在大厅吃的，只是刚才发生的这么一件插曲，又有县令和县丞在，已经引起很多关注了。 所以大家干脆选了包厢，隔绝那些好奇的目光。 等红烧狮子头、桂花肘子、青汁小炒鸭再配上几盘青菜和黄金排骨汤，几个孩子就哇哇地开始你争我抢了。 第二日便是放榜的日子了，其他人都去看榜单，冯氏来找小柳儿。 “马车来的太早，娘都没准备什么，你那些好吃的可都还有么？” 小柳儿就挠挠脸，看她娘一直平静而温柔的看着她，就试探着从七七那里拿了一个木罐出来。 冯氏看了也只是惊奇的一顿，面色便恢复了自然。 就这样母女俩带着六个雕花的木罐，坐进了林大夫人派来接人的马车里。
第44章 故人相见 “为什么叫小姨，不是应该叫林夫人吗？” 马车里，小柳儿听了冯氏的话，不太愿意。 “她比娘年纪小，娘与她一见面就很投缘，而且她也是太喜欢你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你别气了，好不好？” 小柳儿就想到昨天林大夫人摸自己的小脸时确实带着疼惜，便点点头。 林家的别院在百源县的东边，那里有一处小型的温泉，山林掩映间很是清幽。 这是小柳儿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随着家人来送林清羽定制的一车木灯笼，不过那次她只陪着林清羽在大门口说了几句话。 马车一停，小柳儿就抬起小屁股去掀车帘，她已经看到林大夫人和林清羽等在门口了。 “柳儿妹妹，你长高了。” 林清羽笑着跑上前拉住她的手，小柳儿就把手同她交握住，有礼貌地回赞道：“林姐姐也变得更漂亮啦。” 冯氏就看着两个小孩互相夸奖了一通才携手走到林大夫人面前。 “林姨好。”小柳儿乖乖地叫人。 “好好好！” 林大夫人却一把将人拥进了怀里，眼眶都红了。 小柳儿感受到她的激动，暗道这位夫人果然很喜欢自己。 小柳儿便放下了心中原本还剩下的那一点点不快，小手还安慰地拍了拍林大夫人。 “好孩子，走，咱们进去说话。” 等林清羽给冯氏也见了礼，几人便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好大呀，西侧的空地上还扎了一个大大的秋千。 等几人在客厅里坐定，一个个丫鬟就端着各种点心和水果鱼贯而入，冯氏面前放的正是一盘淋了蜂蜜的梅花糯米糕。 不仅点心别致，就连水果也有小柳儿没见过，七七告诉她是南方才有的草莓和枇杷。 小柳儿的视线就一会儿往草莓上瞟一眼，一会儿又往枇杷上盯一下，好漂亮的颜色，好好吃的样子！ “还不快去伺候小姐。” 林大夫人就心疼了，立即指使身边的丫鬟去服侍。 等吃饱喝足了，林清羽就带着小柳儿去外面玩儿，林大夫人便遣散了屋里伺候的人，留了两个心腹大丫鬟去门口守着。 “公主殿下。” 屋里人一走光，林大夫人就对着冯氏拜了下去。 “岚儿！”冯氏急忙伸手来扶。 两个人的手就交叠在一处，冯氏先就留下泪来。 “岚儿你可怨我…” 感受到掌心里冯氏粗糙的指腹，林大夫人咬着唇摇摇头。 冯氏的皮肤与村里人相比自是保养的极好，但在林大夫人这总日日细心呵护的官夫人比较下，那就是粗糙。 对上冯氏歉疚的目光，林大夫人也流下两行清泪，她哽咽地唤道：“长宁姐姐…” 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场，这才互相整理了一下仪容。 重新净了面，林大夫人还让人拿了剥好的鸡蛋来滚眼角，免得让人看出眼睛的红肿。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和二哥，只是我年年来百源县也没发现你们的踪迹，长宁姐姐，你和二哥怎么样了？” 等到再次坐定，两人已到了林大夫人的闺房。 林大夫人姓姜，叫姜明岚，是姜老先生的二孙女。 也就是冯氏冒名的姜氏女的二妹妹，而冯氏竟是先帝的长女，长宁公主。 姜老先生是先帝的太傅，当年宫乱时老太傅已经将近八十高龄，早已辞官在家中含饴弄孙。 他的大儿子承继了他的衣钵当了太子的老师，他的二儿子刚娶了先皇后的娘家侄女冯氏为妻，在朝中当了御史。 宫乱起时，当时作为公主的陪读兼好友的姜家长房孙女姜明溪，当即给长宁公主换了自己的衣服推出宫去。 “明溪姐姐，我们一起走！” 十三岁的长宁哭着拉住宫门。 “公主，这宫里必须有一位公主，你快走，不要枉费我一片心意！” 平时温柔大方的姜明溪此时一脸果决，她吩咐跟着自己进宫来的嬷嬷和丫鬟。 “护公主出去！” 长宁公主出宫了，混乱中等她逃到姜府时，就连姜明溪的嬷嬷和丫鬟都为护她而死。 八岁的姜明岚正和二哥姜鸣乔在门边玩耍，他们俩是龙凤胎，还经常偷换了衣服骗家里人玩儿。 见到长宁公主穿着长姐的衣服回来，连忙冲上前，仰着头笑问道：“长宁姐姐，你在和阿姐玩儿捉迷藏么？” 姜老太傅与先帝师徒情重，长子长孙是要承担家族责任的，他不能带走，还好家中有李氏女在，想来能保住性命。 但为了以防万一，姜老太傅还是选了姜鸣乔，把他同长宁公主一起带走。 姜家对外只说姜老太傅思乡，打算回月州看看，为怕他旅途寂寥，让大孙女和小孙子陪着。 就这样长宁公主顶替了姜明溪的身份出了京城。 姜老太傅当时身子就不大好了，如今二十年已去，姜家偷偷跟来寻人的人只在百源县找到了姜老太傅的墓碑。 姜明岚如今已为人父母，她与二哥关系最好，所以她借口百源县的这处温泉养人，特意在此处建了一座别院，每年都要来住上一段时日。 方氏便是她在百源县认识的，也是她介绍给了二弟，成就了一番良缘好事。 冯氏更加愧疚，姜老太傅死时她只有十七岁，他们这一路走来并不太平，她一个人护着十二岁的姜鸣乔十分艰难。 更何况那时家中还常遇追杀，她武功虽然学的不错，但年纪毕竟不大，所以那天晚上姜鸣乔跑出去时，她没有追。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长姐，你现在还要害死我吗？” 姜鸣乔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耳膜，她愣在那里，张不开要喊住姜鸣乔的嘴。 她一度是没有活下去的意志的，只是她还有父皇交给他的任务，年仅三岁的幼弟还在东宫，她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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