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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迷审视的视线投来时，小护士的脸色立即变了，支吾了两声后，她扯了下嘴角：“怎、怎么了？” “没怎么……”戚迷坐直身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解决方式其实不只是这一种，我可以报警，可以去医院鉴定伤残去起诉我的男朋友，可我却选择了一个最笨的方式，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搭在了这个人渣的身上，不是挺蠢的吗？” “是，当时反击是挺解气的，但代价呢？”说着，戚迷晃了晃手上的铁链，冷笑，“如果不是因为精神障碍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又或者是将剩下的几十年都交代在一间牢房里……即便是现在，我也失去了自由，被这四道铁链捆着，永远都无法再正常感受这个世界了，这么一说，你还会觉得我当初那个决定是正确的吗？” 小护士：“……” 小护士愣住，嘴唇翕动了半晌也没有发出一个音。 戚迷惨然一笑，大约是意识穿越到封然身上的时间太长，她愈发能感觉到这份孤寂，就像心脏空了一个洞，怎么也填不满的那种。 二十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但她就只能永远坐在这间冰冷的病房，看着日出，又看着日落…… 一个披着杀人凶手外壳的被害者，她本不应该拥有这样的结局。 戚迷垂眸，盯向这两只白皙的手。 似是在与小护士说话，又似是在喃喃自语：“听说天使最讨厌血腥味了，一点儿都不行，我还挺想看看的呢，看看他们头上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光圈……” 可惜。 那87个罪字犹如最冰冷最坚固的枷锁，永永远远都套在了她的身上。 尽管不是同类的血，但在末世杀伐中，她的心已经越来越硬，半个身子都已经没入了阴诡地狱，只会越陷越深。 更可怕的是，她很清楚，如果事件能够倒流，她一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 大约是太过震惊戚迷的这番话，小护士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她尴尬一笑，嘱咐戚迷赶紧吃饭后就离开了病房，没有再说其他。 护士走后，戚迷看着封然这只干净纤细的手臂，苦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随后她又如法炮制将药片扔进了暖壶里，饭菜一点没动，躺回了床上。 一觉错过了下午的活动时间后，她意识到要尽快估算出结界里的时间流逝速度，于是就静静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夕阳，计算着太阳落下的速度。 数秒过后，她大致算出来了结界里的时间流逝—— 结界世界的一个小时约等于现实世界的15分钟。 这是戚迷平时在幼儿园和孩子们玩捉迷藏所练出的技能，按照现实世界的数秒计算，很容易就推算了出来。 所以作息表上三个多小时的空白时间，她感觉很快就到了。
第95章 森岚精神病院（四） 夜晚九点一到, 门外就传来嘈杂。 医生和护士们看管着病人们出房洗漱和上厕所。 趁此机会，戚迷解开左腿和左手的链条，探身站在门背后, 观察老魏和他之前所说那五个人都是从哪些屋子出来的。 多亏三楼是危重症病房, 很清净地势也高, 她站在这里往外看的视线很好，除了正下方的楼层, 回字形楼房其余的三边她都能看得见。 秃头的中年男人和白发的老人是同一个房间, 二楼左边第二间。 六七岁的小女孩在一楼, 一楼右边第一间。 卷发的阿姨也在二楼，二楼中间第一间。 还在擦眼泪的短发男生在卷发阿姨的隔壁, 二楼中间第二间。 老魏和叶石六的房间相邻，两人出来就凑在一起抬头瞄了一眼这边, 然后低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又分开。 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靠近, 戚迷马上退回床边，将两条铁链的小锁扣上。 几次开锁解练下来, 她熟能生巧, 能在几秒钟内就恢复原状。 小护士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她半倚着床, 装作正要睡觉的样子。 “困了是吧，走, 我带你去隔壁洗漱。”小护士走来，用钥匙打开了戚迷手上的四把小锁。 戚迷活动了一下手腕, 狐疑地盯向小护士。 小护士还以为她是想问有关那个女医生的事情，马上接话道：“你是不是想问苏医生啊？她刚刚有点事就把钥匙交给我了, 我来带你去旁边的卫生间, 走吧。” “哦。” 她本来只是对‘护士突然打开锁放她出去’这一点感到疑惑, 可听护士这意思，看来每晚的这个时间，她都会和其他病人一样要去卫生间洗漱和上厕所，只是平日里是那个苏医生来，今天换成了她。 卫生间就在隔壁，戚迷出门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就来到了一间有味道的卫生间。 大概是整个楼层就只有她一个危重精神病人的缘故，这间卫生间就好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进门是洗手池，摆放着白色的牙缸、牙刷以及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具。 里面是厕所，简陋干净的蹲坑。 戚迷四处看了看，就伸手拿起牙刷。 “今天不上厕所？是肠胃出什么问题了吗？”小护士担忧道。 “没有，就是想先洗漱而已。”戚迷不动声色地挤出牙膏。 看来在医院的看管下，封然连每天上厕所的时间都是一定的。 没办法，避免护士起疑，她就只能洗漱完又进厕所待了一会儿，等到小护士催促之后才又出来。 走到门口时，正好和洗漱出来的老魏和叶石六隔着上下楼碰上了。 三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从刚才开始，戚迷就注意到护士的口袋鼓鼓不知道揣了什么东西，趁着她帮自己套着铁链，她目光下移，总算是看清楚了是什么—— 黑色的电击器。 巴掌大小，一只手刚好能握得住，大概率就是为她准备的。 毕竟有了杀人的先例，即便是这位小护士觉得她很酷，但为了自身的安全，准备这么一个防身工具倒也不稀奇。 重新扣上小锁后，小护士又绕着四处检查了一下，然后走到门边关上了灯。 房间陷入黑暗。 不过因为正好有月光照进，依旧可以依稀辨认出屋里的环境。 戚迷躺回床上，又拿出那张须知守则看着，准备再过半个小时左右等大部分人差不多入睡了，再偷偷跑出去一趟。 可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大约过了十分钟，她就清晰听见了玻璃在响。 侧目看去，一只浑身是黑色长毛的猿猴蹲在窗户外面，近似人类的脸紧贴在透明窗户上，挤压得都变了形。 砰砰，它用手背又敲了两下。 戚迷收回目光，盯向守则。 【如果晚上有猿猴来敲您的窗户，请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她转头盯向那枚呼叫铃，犹豫着要不要按着试一下。 仔细阅读下来能看出，有关猿猴的这两条规则是顺应的并不是矛盾的，按照上面写的，猿猴不应该存在医院里，那么就要想办法把它赶走……可守则上提供的这两种方法，会是正确的吗？ 或者……如果这条规则从大前提就是错的呢？ 万一猿猴本应该是在医院，而不应该赶走它呢？ 戚迷越想脑子越乱，定在床上纠结。 就在她愣神这几秒钟，窗外的猿猴又砰砰敲了两声窗户。 而这一次，她几乎可以笃定这条守则的大前提没有错—— 玻璃印上了血手印，这只猿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红彤彤的东西，嚼得咯吱咯吱吃得正香。 戚迷继承了上一个末世的夜视功能，仔细盯了一会儿就能看得清楚，那是一颗心脏。 至于是动物还是人的，她就分辨不出来了。 正常的猿猴，怎么可能吃那种东西！ 戚迷默不作声盯着它，看着它肥硕的身子蹲在三楼的窗沿上，津津有味的吃着一颗心脏。 敌不动，她不动。 几分钟后，猿猴吃完了那颗心。它似乎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不断用手敲击着窗户，留下了一片骇人的红手印。 戚迷扫了眼这些碍事的铁链，转身拿起床头的暖壶，刚准备从里面掏出钢丝，就听见背后的窗户哗啦一下被打开。 “！” 她迅速回过身。 那只猿猴已经有了进来的趋势，将窗户开了个大缝，在戚迷视线投来的那一刻，它停住了动作。 血腥味已经飘了进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戚迷将壶里的温水直接泼向那只猿猴。 趁着猿猴关窗，她马上从暖壶里掏出钢丝，分分钟就解脱了束缚，继续观察着那只怪猴子的一举一动。 奇怪的是，这只猿猴又不动了，连窗户都没有打开，就用手背砰砰、砰砰地敲击着玻璃。 两相对峙间，不知道从哪个房间里响起来的紧急呼叫铃声急促的划破长空。 戚迷刚跳下床准备过去看看情况，就听见背后那扇窗户又被打开。 猿猴抬手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跳进了屋里。 当戚迷再次看来的时候，它就又不动了，没有继续向前，就贴墙蹲在窗边。 此时戚迷算是明白了，她看它的时候，这只猴子就不动了，当她背过去的时候，这只猴子就会有所行动。 为了试验自己的这个猜想，她故意转身走到门边，果然听见了猿猴行动的声音，等她猛地一转过头，这只猿猴又会来个急刹车，停在了快到床边的位置。 戚迷：“……” 戚迷默默攥紧手里的两根筷子，与猿猴对峙。 正在她思忖着要不要主动进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通过小窗户，戚迷看见那个秃头的中年男人被两个医生从房间拖出，架着出了门。 两个女医生身上的大褂是刺眼的红色，跟血一样。 秃头男人努力挣扎着：“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不要出去！我害怕——郑老师！郑老师救我！郑老师——！！！” 男性粗厚的声音被吓成了尖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却没有得到这两个医生的反应。 她们只是冷漠机械的架着男人，拖着他往前走。 戚迷的瞳孔紧缩。 这一声郑老师让她完全可以确定就是那几个孩子当中的一个。 顾不得多想，她试着拽了一下门，见拽不开就马上回头—— 一张粘满黑色长毛的猴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如此离近瞧去，更觉得是张人脸。 它的眼神狠恶，鼻子尖粘着一撮黑色的绒毛伪装成了猿猴，咧嘴一笑的时候，还能看见两排猩红的牙齿。 刚才戚迷的思绪被惨叫声吸引飘去了几秒，背对了这只猿猴，于是这只猴子就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她的身后。 仅是眨眼的功夫，猿猴嚎叫了一声猛地扑向戚迷，冰冷粗糙的两只手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颈，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脖子硬生生掰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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