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手一滞,默默的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将画册放回床头,沉默了几秒后又道:“但杀人就是不对的。” 戚迷扯了下嘴角:“嗯。” 两人沉默。 戚迷叹了口气,继续用目光搜寻可疑的物品,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诡什子一定就隐藏在这间屋子里。 老魏说诡什子应该就是挂着或者贴在墙上的东西。 叶殊词说他们五人进入医院找药的时候,并没有接触过什么,只是走到了走廊拐角就突然晕倒来到了结界,说明那个诡什子应该是有着某种主动能力,能在不知不觉中就与闯进去的几人展开无形的接触。 想到这里,她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墙角。 细微的红色亮光如同猛兽之眼,虎视眈眈的与她展开了对视。 是一个小型监控摄像头。 只要进入到它的范围,任何人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与它进行交互,所以郑媛媛和孩子们才会毫无征兆的倒下。 这也就解释了戚迷一直疑惑的问题—— 如此管理森严的精神病院里,为什么会没有安装监控探头。 由于房间低矮,戚迷踮脚一抬手就可以触碰到摄像头,探查过后,她勾起的唇角渐渐僵在了脸上。 反映出来的数据栏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监控探头。 原本信心满满的她,被亲手探查出来的数据给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时有点怀疑人生:“怎么会不是?” “不是什么?”女生凑了过来,一脸好奇。 戚迷指着这个摄像头问:“这个东西是你的吗?” 女生摇头:“要不是你说,我都没有注意到。” 那就怪了,戚迷眉头皱得更深。 按照叶石六所说,诡什子把人拉拽到二维的扁平世界,大体都是围绕着一个数据主题信息展开的结界。 比如上一次的百物语结界,表面上看似为招鬼游戏,实际是手机主人召集昔日好友查找凶手的过程。 而在这一次的结界中,很明显就是这个女生十六个人格的精神世界,所有的信息全都是围绕着这个女生的,怎么会…… 嗯? 等等。 有一个画面倏地钻进她的大脑。 戚迷转头再看眼前这个女生,齐肩长发,白色连衣裙……和她印象中贴在信息栏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就在那家废弃医院的信息栏里,那张泛黄的寻人启事。 如果角度合适的话,摄像头拍摄到那张寻人启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以现在这个角度,这个监控正好对着那边敞开的门。 想到这里,戚迷快步走去,将门关上。 一张寻人启事赫然出现在门背后。 【寻人启事】 【重大消息!封某已于三日前从我院逃走,此人有强烈的反社会人格以及其他未知的多重人格,请广大市民知悉! 一旦看见此人,请马上与我们联系!】 这张寻人启事的旁边,还贴着四分之一张医院的规范守则条例,一道像刀切似的平直边缘,应该就是被现实世界中医院走廊拐角挡住的部分。 摄像头与这些信息产生了融合交互,又把他们拉进了结界,在这里造就了一个封淼的精神世界。 戚迷又摸向摄像头。 在它的监控视野出现了寻人启事和守则后,数据那一栏果然有了攻击力,甚至还有移动逃跑的起势。 戚迷一手紧抓着它不放,另一手将手术刀快速打了个转儿就猛地刺下。 屏幕碎裂的瞬间,鲜血成股流出。 顷刻间,清晰的周遭环境仿若颗粒状的散沙,随风缕缕飘散。 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图案强烈的印在了她脑中。 戚迷愣住几秒,狐疑的挑了下眉,甩了甩手术刀上的血。 “如果在治疗期间也能像今天这么顺利就好了……”女生忽然开口,脸上挂着惨淡的微笑。 结界崩裂后,她浑身上下全都变为了细细小小的碎片,在跟着周遭的场景一同消散。 觉察出了这句话的含义,戚迷的心沉下:“难道在现实世界中,是她赢了?” “不知道……”女生没有回答得很笃定,她只是一个生活于二维世界的数据,没有亲眼见过现实世界的结果,但是:“我觉得在我们十六个人格中,除了小雪,没有人会想要逃跑的。” 戚迷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的确,这只有那个人能做出来。 伴随着细微的砂砾摩擦声音,结界场景与现实场景相叠……几分钟的天旋地转过后,再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面斑驳泛灰的墙壁。 偏过头去,狄云童那满鼻涕眼泪的小脸就在眼前。 结界已破,所有人安全返回。 破碎的摄像头散落一地。 老魏发出了一声长叹,几个小时没有活动的他,全身都酸疼得不行:“我的妈呀终于回来了,诶呦我的老腰,诶呦我的肩膀,呦呦呦我的屁股……” 他摸向口袋,准备给媳妇打个电话报平安,一看上面连着来了十个未接来电,蹭地一下就站起身。 腰不疼了,肩膀不酸了,浑身都有劲了。 戚迷缓缓坐起身,打趣道:“呦,看来媳妇比药好使啊,这么快就不疼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单身狗。”老魏特欠揍的晃了两下脑袋,趁着电话没有接通又添油加醋的补了一句,“这就叫爱的牵挂……欸喂,媳妇儿!我出来了!” 说着,他就扶墙躲到一边,自顾自说悄悄话去了。 戚迷白他一眼,懒得跟他一般计较,转身去检查几个崽崽和郑媛媛的情况。 凭着专业的净化官素养,叶石六一醒来马上就拿着检测仪挨个给她们都测量了一下。 戚迷、老魏和叶殊词SAN值在正常区域,没有大碍。 他的SAN值是50,处在临界值。 其余的四个人全都处于中度混乱阶段,必须要尽快回基地进行治疗。 老魏知道情况紧急,简单和廖阳腻歪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随即背着郑媛媛,跟抱炮弹似的左右两边各夹了一个孩子最先走出医院,看得戚迷胆战心惊,一个劲儿嘱咐他小心。 戚迷抱着两个崽崽跟上,路过信息栏时不由停下了脚步,捡起地上掉落的那张寻人启事。 收拾好设备的叶石六走来,探头瞄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多重人格’那四个字上,问道:“就是这个女生?” 戚迷嗯了一声,将这张寻人启事妥帖的放在信息栏上:“具体的事情回去再说。” 叶石六走出医院,望着这已融入微凉夜色的街景,不禁一阵唏嘘。 进入结界之前,这里还是烈日当中的大正午,到了现在,昏暗布下,即将落山的太阳就变为了一颗可直视的橙红色球体,散发着残存的余光。 SAN值正常的叶殊词最早清醒过来,说什么也不要坐这辆轿车,死死搂住戚迷的脖子:“戚老师,我要跟你一起。” 没有办法,戚迷只能把她放在中间,三人像夹心饼干似的骑上摩托车。 老魏前一分钟还在说着她的风凉话,后一分钟刚坐进车里,就听见了车后座孩子们的哭闹交响曲。 三个孩子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吵得他头嗡嗡的。 他刚准备开口安抚,就听见旁边副驾驶座幽幽飘来一句:“你是什么人?!” 一回头,就看见郑媛媛紧蹙眉头,就好像他是什么不法分子一样。 不等老魏开口解释,郑媛媛就麻溜解开了安全带,开门下车,顺带着把三个嗷嗷大哭的孩子“救”了出去。 郑媛媛拉着他们安慰:“不要哭,阿姨带你们去找警察叔叔哈。” “哇啊——我不找叔叔,我要找妈妈。” “我也要找妈妈。” “好好好,阿姨带你们找妈妈。”郑媛媛挨个帮他们擦着眼泪,到了于娇娇,才发现这孩子根本没哭,就在那儿光打雷不下雨的跟着干嚎。 于娇娇顿了顿,看着郑媛媛这张脸觉得有一丝眼熟,也不嚎了,努力瞪起小眼睛去看她,“阿姨,你好眼熟,我们是不是上辈子见过?” 郑媛媛:“?”
第100章 回到医院 一时间, 意识混乱的几个相互不认识彼此,聊得那叫一个热闹。 四个人虽然是中度混乱,完全想不起来戚迷是谁, 但凭借相处多日的残留感觉, 都还是十分信服她的话。 靠着戚迷好说歹说, 郑媛媛和三个孩子才又上了老魏的车。 见自己这张凶巴巴的脸吓到了人,他们又都是戚迷的朋友, 老魏便赶紧朝着他们笑了笑, 试着拉近距离:“抱歉吓到你了, 你别看我长得凶,我真不是坏人, 确确实实是一枚社会主义好青年,不信你问戚迷。” 戚迷正在给孩子们擦鼻涕, 忙里偷闲的扫他一眼, 打趣道:“我看是社会主义好中年才对吧?” 郑媛媛低低笑了声,紧张的情绪顷刻就缓和了不少。 “你这丫头!”老魏轻啧一声, “外人在呢, 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哪有外人,这里都是自家人。” 戚迷笑了笑, 给孩子们系上安全带后,将门关上, 敲了敲老魏的车窗嘱咐他开稳一些。 老魏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启动车辆。 戚迷和叶石六也夹着小崽叶殊词奔向基地。 * 十多分钟后, 车辆进入基地边界。 隔着透明的半球状薄膜,老魏和廖阳依依不舍的对视了一眼, 马上就投入了工作状态, 向上级汇报了情况。 因为这次遭遇的是A级诡什子, 力量很强,说不定有继续污染的可能,还是集体进入医院观察一夜比较安心。 众人等在基地外,等待医疗小队过来进行检测与治疗。 不一会儿,两辆救护车呼啸而来。 看见戚迷,小护士一怔:“又是你?” 戚迷尴尬笑笑:“对,又是我……” 没钱赊账现在又二进宫的人。 一听戚迷还欠着医院的钱,老魏哈哈一笑,有种可算逮着她把柄的感觉,掏出钱包大卡一挥:“没事,刷我的。” 小护士微笑收下。 检查过后,小护士按照程度将八人分开,两辆救护车,三个SAN值正常的一辆,五个不同程度混乱的人又是一辆,于是幼崽叶殊词就被分在了戚迷和老魏的正中间坐着。 老魏上车之后,见廖阳好像偷偷擦了一下眼泪,心都碎了。碍于这么多人在,他得维护自己中级净化官的威严,便默默掏出手机,赶快发了一段文字过去安慰。 【放心,我记得你是我媳妇儿呢,我没事的,别哭。】 廖阳翻看过后,回信息:【早点回来,我和孩子都想你。】 老魏:【我也想你们/吻】 救护车里,见老魏表情温柔捧着个手机,戚迷忍不住凑过去偷瞄,结果刚一搭眼,就被他用手挡住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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