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望向来人,伸手大喊:“鲲鲲救我!” 和光眉头一挑,看长相就知两人有旧。不过他们才筑基期,气息不稳、脚步虚浮,明显是结丹失败之兆。这么两个小辣鸡一起上,也敌不过她一根手指头。 谢鲲面色焦急,疾步上前,正色道:“大师,可是家兄哪里得罪你,我…” 谢鲲话还没说完,便被谢玄打断了。 “谢鲲你瞎眼吗?被压在地上摩擦的是我,你不应该先关心关心我?” 和光轻哼一声,掐了个决,想把两人扔出嗔怒峰。 谢玄急忙喊道:“我们来求医。” 和光手上动作没停,“求医去接待堂登记,不要插队。” 谢玄拍拍地面,“鲲鲲,快把那玩意儿拿出来。” 谢鲲掏出一串念珠,呈到她面前。 和光接过念珠,放在手心打量。 万佛宗求医,有两种门路。一种通过接待堂,给钱除心魔。另一种指定某位佛修,这种是尊贵客户,付的也不是钱,而是要令佛修满意的供品。 和光就很满意眼前的这东西。 她也不矫情,直接戴上。 谢玄看到她这动作,就明白她同意了,连忙说出结丹失败的事情。从谢家的心法要求,心魔要求,上谷秘境的经历,到心魔劫的幻境内容,事无巨细,一股脑全吐出来。 说完,谢玄看到她紧皱眉头,心里打鼓,不会是没救了吧。 “哎,你能不能治啊,不能就把碧玺海蓝宝念珠还回来。”谢玄拍拍身上的泥土,“无缘无故被打这件事,小爷还没和你算呢?” “谢玄,对大师放尊重点。” 谢鲲眉心蹙了蹙,探究地看着谢玄。从上谷秘境回来后,谢玄变得越来越奇怪了,突然爱上一个女修,非她不娶,举止也向那些嚣张跋扈的纨绔靠拢。 和光嘴里喃喃几个词。 谢鲲问道:“大师,可是有哪里不对?” 和光转起念珠,“柳幽幽,柳幽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她转过身,直视谢玄,“大衍宗的柳幽幽?” 谢玄点头。 和光心底划过莫名的思绪,感觉他的脑袋有一顶绿帽子若隐若现。 爱是一道光,绿到他发慌。 和光斟酌地说道:“你听说季禅子的传闻吗?他和柳幽幽…” 谢玄摆摆手,“幽幽和我情投意合,哪轮得到那家伙插足。何况幽幽这么优秀,有几个爱慕者不是很正常吗?” 和光:这说法好像在哪听过… 谢鲲:蠢得不忍直视。 和光心里算计一会,柳依依、季禅子,到现在的谢玄,柳幽幽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 这得长得多美啊,才能成为三个人的心魔,连每天看见忘情禅主的季禅子都沦陷了,不会是下了蛊吧。 突然,和光心里闪过一个想法。 “你们听说过异界来魂吗?” 谢玄脸色大变,大喊道:“不可能,你别血口喷人。” 谢鲲心神一凛,心里头有了计较。 异界来魂是修真界的机密之一,只有修真界的核心人物才知道,他们三人作为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世家的继承者,自然听说过。 异界来魂如字面意思,异世界来的魂魄。这个异世界是什么,到底在哪,没有人知道。 异界来魂有多少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来做什么,也无从得知。 第一次发现异界来魂是五千年前,在无相魔门的掌门继承仪式。那人在无相魔门修行一千载,升入大乘期。前任掌门坐化后,那人被选为继承人。 继承仪式走过前生镜,那个人迈入镜中,乌云压顶,天雷滚滚。 无相魔门的太上长老们心神大骇,镜中的世界不是坤舆界。他们立刻叫停仪式,拿下那人,将他搜魂。经过仔细研究,发现这是夺舍的一种。 异界来魂不同于普通的夺舍,他们不受坤舆界天道压制,运势极强,无形之中抢夺他人的气运。 异界来魂极为可怕,更可怕的是,他们陆陆续续的冒出来,在修真界崭露头角。没有任何有效高效的方法可以检测。 修真界的大佬们为此开会,决定把这件事当成机密。 每个门派出现的异界来魂不同,但都有共同的处置办法。 搜魂,得到一切信息后,立刻杀死。 对于异界来魂,大佬们的统一意见是,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他们的危害力太大,坤舆界承受不了这个风险。而且,若是异界来魂成为核心弟子,拿到实际权柄,得知这个机密,后果更不敢设想。 恐怕异界来魂们会像绳子一样凝结起来,联手对付整个坤舆界吧。 谢玄怒视和光,咆哮道:“别开玩笑了,幽幽怎么会是异界来魂?你不会是嫉妒吧。” 他声音越来越大,说话越来越口不择言。和光反手给了个闭口决,把他捆得结结实实,重新吊上树。 和光讽刺道:“谢家的继承人就这素质?别牵出来丢人现眼。” 谢玄气得眼角都红了,眼睛里淬了刀子一样,毒辣辣地瞪着和光。 谢鲲脸色复杂,一个手刀敲晕他,解释道:“家兄以前不是这样,从上古秘境回来,才变得这么混不吝。” 两人对视一眼,事情越来越明显,症结出在柳幽幽身上。 他们非去找她一趟不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钢铁直男 ◎这个故事,我曾听过的。◎ 与谢鲲约好三日后同去大衍宗,和光回到嗔怒峰,向师父告别。 师父俗名李铁柱,外人尊称铁禅主。因为他头特铁,金丹期就敢挥着一把破刀捅元婴期,关键还捅赢了。没想到那人还有个孪生弟弟,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师父又被弟弟捅回来。听说那对孪生兄弟后来成了盛京谢家的家主。 嗔怒峰的大殿轩宇壮丽,青铜梵钟高悬,雕梁画柱间垂下明黄色帷帐,庄严肃穆,却昏暗得阴冷森森。 不像正经佛堂,倒像民间故事里的鬼庙。 和光穿过大殿,打开殿后的柴木门扉。 一束阳光直直射过来。 素朴的小院,乱搭的茅草屋,歪七扭八的木栅栏,破落的土地和菜地。 简陋,却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前边的大殿是办公场所,见外人时用。后边的破草房,才是师徒三人生活居住的地方。 和光结丹前,一直和师父师兄住在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院子的小门。 旁边的母鸡被惊动,转过头,黑溜溜的小眼珠打量她几眼,又转回去了。倒是几只小黄鸡不怕生,蹦蹦跳跳过来,啄她的衣摆。 和光不好下脚走,轻挥衣袖,挥开小黄鸡们。小黄鸡们一屁股掉在地上,歪着头不知道发生什么。 母鸡似乎被激怒了,怒视和光,雄赳赳冲上前,啄她报仇。 和光无奈叹气,“鸡妹,好歹我也是你祖宗的拜把子,打个商量,让我过去呗。” 母鸡充耳不闻,蹬后腿准备冲刺,被和光定住,直直摔在了地上。 和光绕开她,朝草屋后走去。 石阶上,站着一个只着里衣的高大男子。他懒懒地站着,手里提着一只木制水壶,给一盆草浇水。 嗔怒禅种花的传统一脉相承,从师祖的桃花,师父的多肉,到和光的百花齐放。 师父的多肉不是多肉,是一株狗尾巴草。 多年前,李铁柱还是个横冲直撞的少年郎,谨遵他师父的教诲,重金从药门买下一颗多肉种子。 他精心呵护,灵液滋养,日夜不断,寸步不离。 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次练剑,力气使大了,不小心削了隔壁的山头。削了也就削了,没想到多肉种子被吹飞,误打误撞飞进一颗狗尾巴草的种子。 问题在于,他不知道这个事。 等到种子发芽、成形,他还是不知道。虽然觉得多肉好像长得有点奇怪,也没当回事,他也不知道多肉到底长啥样,没准就长这样呢。 于是,这颗狗尾巴草从漫山遍野的同胞中脱颖而出,在灵液的滋养下,生出灵识。在傻大款李铁柱的无私包养下,一路顺利地筑基、结丹、成婴化形。 傻大款李铁柱相信它是一颗珍贵的多肉,傻白甜多肉也相信了。两人一直甜蜜蜜过日子,直到药门的前辈来拜访,说出残忍的事实。 李铁柱怒发冲冠,觉得自己被骗了,几百年的青春和心血都喂了狗。 多肉一脸懵逼,他也没想到自己是个三儿。但是喝了这么多年的灵液,还要吐出来吗?何况他也舍不得这种不劳而获的小日子。 于是他咬咬牙,狠下心来往地上一躺,边打滚边哀嚎,“李铁柱你这个负心汉,养都养了,你还能扔了我不成。” 李铁柱气得想打他,又舍不得。平时黄了一片叶子都急半天,怎么下得去手。打残了怎么办,还得多灌灵液养回来。 于是一人一草将就着,过了下去。狗尾巴草想改名,李铁柱不肯,硬要把一颗狗尾巴草叫做多肉。 现在,和光看着这盆草,感慨万分。 作为一颗狗尾巴草,生了灵,成了婴,草生无憾。 和光走上前,俯首道:“师父,徒儿有话要说。” 李铁柱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又低下,专心给狗尾巴草浇水。“等会,浇完水再说。” 他的嗓音嘶哑干涩,还带着一点慢悠悠的迟钝,似乎是宿醉方醒。 院子里,燃尽的火堆,几根鸡骨头,堆成小山丘的空酒瓶。黑剑直直插在土里,剑身泛着油亮亮的光,仿佛不满地咆哮。 鸡肉配酒,又是糜烂的一个夜晚。 她上前一步,声音大了些,“师父,徒儿真的有事要说。” 李铁柱巍然不动,抬手扣了扣鼻子,顺手擦在花盆上,“没看到老子在伺候祖宗?” 和光抿抿嘴,抬步走上前,在他注意力涣散,飞速拔出狗尾巴草,扔了出去。然后趁他惊呆脑子空白,把季禅子、异界来魂的事一下子全说了出来。 这么一通骚操作,李铁柱的酒立刻醒了。 他走下石阶,沿着她的思路想了一番,得出结论,徒弟是来辞行的。 被拔出来的狗尾巴草,落在地上,登时变成一个人。 作为一个男人,多肉长得有些娘,粉面朱唇,雪肤玉貌。手掌纤细白嫩,指如葱根,柔弱无骨,十根手指还细细涂着时下流行的酡颜。 多肉扶着发冠,气急败坏地吼道:“小变态,你拔我做什么?” 和光咳了咳,解释道:“松松土,以后长得更好。” 多肉气笑了,“就会唬人。” 李铁柱坐在石阶上,垂着脑袋,还没回过神来,宿醉的威力太大。 多肉轻轻踢了他一脚,啧啧地嫌弃了两下,向和光抱怨道:“你是个小变态,你师父是个大变态。我都能化形遍地跑了,他还让我变成原形,插进土里浇水。我都元婴了,要是让外人瞧见,老脸往哪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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