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有心怀希望,奇迹总会发生。 梦里,一切皆有可能。 昏暗的囚房,染血的刑具,被缚住的男人。 和光走上前,抚摸着蒙住他眼睛的黑布。 他侧头,躲过她的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谁?” 她没吭声,抚摸他的耳侧,依次往下滑,划过凸起的喉结、精致的锁骨、硬实的胸膛、温热的小腹。紧接着,按住他的肩膀,猛地往下一压,逼他跪地,冷冷俯视他。 “你/妈。” “呵,嗔怒禅的兔崽子。” 他轻轻笑了笑,抬起头,黑布正对着她的眼睛,她差点以为他能看见她。 和光揪着他的头发,提起他。 他闷哼一声,咬牙没疼出声。 “想干嘛?报仇?” 她转转右手,翻出一卷档案,与当年他捅她的一模一样。 和光二话不说,反手一捅。 撕拉。 他肚子上破了层皮。 “不过金丹期,还想用这玩意捅我?兔崽子,你做梦做大发了吧。” 和光脸一黑,有种被戳穿的窘迫,她确实在做梦。 她不再犹豫,掏出最锋利的剑,直直捅向他的肾。 噗哧。 一左一右,全给捅了个对穿。 “反正你不是明非师叔,不需要这玩意儿。” 两人离得极近,西瓜咳出几口血,他索性头靠在她肩上,贴着她的耳侧,轻轻咬上耳垂,呼出温热的气息。 “我要不要无所谓,要是你要呢?” 和光皱眉,她要他的肾干嘛? 就在这个时候,囚房的半空中浮现红袖招姑娘的半透明身影。 “迷魂香为助兴之用,无论客人做什么梦,总会向黄色靠。在此提醒客人一句,梦境中的人不是真实的,而是客人想象中的人,切勿混淆。祝客人玩得尽兴!” 西瓜轻哼一声,双眼的黑布随之滑落,鄙薄的眼神直直射向和光,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兔崽子,现实打不过我,只敢做做春梦?窝囊废!” 和光火冒三丈,一把折断刀,长啸一声,无能狂怒。 现实,二楼的包间。 尤小五率先从梦中醒来,脸颊浮现几抹薄红,不停地喝茶压惊,时不时拿眼神偷瞄和光。 看得愣神间,大师姐陡然长啸一声,猛地睁大眼,吓了他一跳。 “啊——” “啊——” “啊——” 她猛然站起身,抬手掀翻了石桌,她瞳孔睁得极大,眼角发红,脸上满是疯狂之色。 尤小五从未见她如此,不禁后退几步。 大师姐怎么了?走火入魔? 怎么感觉她的状态,和发狂模式的菜瓜有点像。 尤小五抿唇思忖了一会,嗔怒禅和杀戮禅有相似之处,容易得失心疯。也许可以像叫醒菜瓜一样,叫醒大师姐。 他走到她眼前,大喊杀戮禅的禁止词。 “西瓜师叔来了!” 砰—— 和光外放灵压,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了房间,桌椅散乱,瓶罐碎裂,杂尘满天。尤小五离得近,直接被掀飞了,紧紧嵌进墙壁内。 “老娘和你拼了!” 和光眼里无光,似乎还沉浸在梦境中,没回过神。 这一番动乱,彻底叫醒了梦境中的韩修离。 他睁眼一看,房内乱七八糟。要不是红袖招的房子够结实,怕是要出事。 他走到和光面前,直接颈后一手刀,打晕了她。 他垂眸看她,挠挠左眼的魔纹,心累地叹口气。 麻烦。 回想起梦境的事,他有种想把她从这儿扔下楼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和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涂鸣:呵呵。 【注意】 1. 和光梦里的西瓜和现实中的有出入 2. 花魁夜会持续几章,作为这一大篇章的最后情节
第52章 52 花魁夜(三) ◎我上辈子是不是挖了渣渣光的祖坟!◎ 韩修离与和光认识三十多年,他似乎被时间留在那个时候。 他的修为一直在她前头,可是她的脑子远远把他抛在后面。 面对同一件事,三十年前他只会拔刀,现在他拔刀的速度更快。 而她,从最初的鲁莽,开始学会思考,手忙脚乱地解决一件事之后,马不停蹄地收拾残局。到现在,她可以胸有成竹地完美解决一件事。 这种剧烈而明显的变化,在他心底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饮下迷魂香,睁眼见到桃花树的那一刻,他愣了愣神,心里还是觉得可以接受。 她顶着一头狗啃的碎发,邋遢地穿着一袭白色僧袍,左肩到胸部以下大喇喇地敞露,锁骨以下绕着一层层绷带,就像石头里蹦出来的野猴子。 羁傲不逊四个字,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如今的她温文尔雅,却还是掩藏不住那颗野猴子的心。就算野猴子穿得人模狗样,顶着一张笑脸打交道,实际上野猴子只想把城市搅个天翻地覆。 故事同回忆里一般进行着。 他们吃鸡被李禅主发现,一刀串成糖葫芦钉在树上。 李禅主顶着鸟窝头,懒懒地系着里衣,露出结实的大腿和迎风招展的腿毛,似乎刚睡醒就急匆匆赶来。他抽回剑,丢下一个嫌弃的眼神。 “小子你上嗔怒峰,专门来偷我的鸡?” 韩修离连忙回道:“晚辈失礼了,对前辈的鸡绝无半点企图。” 李禅主冷眼看他,“是吗?小子你嘴里的是什么?” 什么?我嘴里? 难不成是油没揩干净? 他抬袖蹭了蹭,蓦地胃里一阵翻腾,异物经过肠道、喉咙一路向上,涌进嘴里,不停变大,塞满了嘴,撬开牙齿,企图钻出去。 那玩意儿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的牙关撑不住了。 垂眸一看,嘴里冒出两只爪子,扒住他的上下唇,一只红冠鸡头蹭得钻了出来,黑眼珠子滴溜溜地看他,喔喔一声,打了个长长的鸡鸣。 在他惊恐的目光下,鸡嘴里吐出了人话。 “我的屁股呢?” 韩修离心里一个咯噔,完蛋了。 和光一开始就把鸡屁股丢给他,这时怕是已经消化完了。 “在这。” 和光一脸胸有成竹,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他眼前。 他松了口气,难道鸡屁股在她手里?关键时刻她还是靠得住的。 他定睛一看,眼前一黑,和原地去世就差那么一丢丢距离。 她掏出一面镜子,镜面上赫然映着咯咯笑的红冠鸡头,以及咬住鸡头的鸡屁股。 他的脸变成了鸡屁股! “啊——” 他瞬间被噩梦吓醒。 老子上辈子是不是挖了渣渣光的祖坟! 回到现实。 过了片刻,和光幽幽醒了。她摸摸后颈,扭了扭脖子,怎么觉得有点疼?莫非梦境的痛苦会带到现实? 包间已经整理干净,恢复原状。 韩修离蹲在墙角,捏着一块镜子,紧紧地盯着,似乎生怕镜中钻出什么东西,他不停地摸脸。 和光不解地瞥他一眼,随口调戏道:“哟,怎么还照镜子了?心上人嫌弃你长得丑?” 闻言,韩修离像是被定住一样,浑身一怔,接着他缓缓抬头看向她,摸着左眼的黑色魔纹,冷冷地笑。笑了片刻,魔纹的纹路泛滥,爬满整张左脸,身上魔气外泄。 和光吓了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这火气,说不定被戴绿帽了。 她扭头看向尤小五,他脸颊绯红,似乎做了美好的春梦。 她露出一抹暧昧的调笑,顶了顶他的肩膀,八卦道:“脸这么红,梦见谁了?说说看?” 他没回答,眼神生不可恋,幽幽地盯着她,盯到她浑身发毛,才吐出几个字,“被你打的。” 和光:…… 大堂。 萧玉成流泪时,依旧沉浸在梦中。谢玄怕他尴尬,挪到他身旁,搭着他的肩,替他挡住周围似有若无的视线。 萧玉成醒来后,对谢玄感谢一番。 两人因着客套,随口扯了两句,扯着扯着,发现两人的共同点居然挺多。 都是修仙家族出来的孩子,为了争夺修仙资源,为了进入家族的核心子弟一列,必须日更不辍地修行,必须挤掉众人拔尖领先。 年岁相仿,同在盛京生活多年,共同兴趣也差不多。 两人谈天侃地,几杯美酒下肚,氛围调谐,勾肩搭背,聊的不亦说乎,就差称兄道弟了。 把柳幽幽的问题聊开后,两人相交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消失了。 叮铃—— 红袖招的姑娘敲响四壁的白玉编钟,悬在柱子上的夜明珠闪了闪,光芒渐渐消散,大堂中昏暗下来。黑暗中,人们的交谈声也不经意地降下来。 清冷的月光洒在中央的舞台上,那里成为大堂唯一的亮处,瞬间吸引客人的目光。 花魁夜正式开始。 一人从暗处走来,缓缓走向舞台中央,莲步轻移,火焰红裙随之一摇一曳,白皙细长的大腿若隐若现。月光穿透白玉的琉璃顶,缠住她的银雪步摇,伏在她精致性感的锁骨,绕过朱带细腰。 一步一步,皆是风情。 “诸位,今夜有幸…” 谢玄呼吸一窒,她的字字句句化为靡音,环绕在耳侧,一遍遍循环,却无一句能进入他耳。 她一开口,如丝如媚的声音唤来霏霏淫雨,连连藤条破地而出,遮天蔽日,阴风怒号,藤条缠住他的脚腕,一圈一圈绕着往上爬。 掐住他的双脚,圈住他的腰,扼住他的喉咙。 拽着他看向她的脸。 这一看,藤条尽断,乌云消散。 谢玄早就在小报上见过她的脸,对脸和气质的反差感有十足的心理准备。然而亲眼见证的一刻,巨大的割裂感实在难以接受,咔嚓撕裂他的幻梦。 小报对曲无眉的评价是,一张平凡到泯然众人的脸。 他觉得小报肯定收了钱,平心而论,她的脸不符合大众审美。 曲无眉当选媚门坤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是她?媚门随手挑出一个女子,都不会比她丑。莫非是看修为和资质? 萧玉成也属于美梦破碎的人之一,他抿口茶,掩饰尴尬。 “咳,她的眼睛长得挺特别。” 谢玄礼貌地附和一声,小眼睛,单眼皮,眼角上勾,确实挺特别的。 修仙界整容术发达,稍微动动刀的不算少数。她哪怕进了媚门,也一点不动,是个异类。 “接下来,我开个头,为竞选花魁的姑娘们热热场。” 编钟声起,靡靡琴音,丝丝艳曲。 曲无眉一开口,又横又媚的声音生生压住淫歌艳曲,仿佛蓬莱仙境的一丝铮鸣,扣断琴弦,一截琴音刺穿上跃的游鱼,刺进湖畔的树干,刺破在场客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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