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仅仅忿恨佛门不肯出手拯救众生,这时开始质疑佛门是不是和黑气有所牵连,不然尸弃佛怎会如此。 众人占领道德高地,越发刻薄地诘难讽刺佛门。 风向一变,飓风眼的黑衣青年又开始主导,高高举起一枚纸,“佛门拿钱不办事,不如退还供奉。我们掏空家底,可不是为了养你们这帮蛀虫!” 众人有样学样,狠狠重敲山门,要求佛门退还供养。 被挤在人潮中央的老者冷眼瞧着众人,嘴角的笑意越扯越讽刺。 不堪入耳的侮辱谩骂透进山门,传入每个僧人耳朵,远远飘到原第二佛尸弃佛的大殿。 一队白袍僧人走出大殿,个个披枷带锁。除了随尸弃佛逃离的祭,尸弃佛座下所有弟子尽皆在此。 慧可扫了一眼,语含警告,“主殿的事儿都知道了,我就不再解释,照迦叶佛的命令,先押你们进戒律狱,日后再审。” 白袍僧人们垂首不言,没有辩解,没有懊悔,似乎坦然接受一切,包括佛尊的背叛。 队伍沉默走向戒律狱。 入门不久的白袍僧人突然抬头,出声问道:“佛尊为何要这么做?” 当时主殿的变故有不少证人,不是什么秘密,慧可也不隐瞒,回道:“他和菩提佛都说了一句话,‘□□生老病死,神魂生住异灭,天地成住坏空’,也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队伍停了,所有白袍僧人仰头望天,瞳孔深处满是难以置信和惶悚不安。 慧可不解,“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 出声询问的白袍僧人落在队伍最后,猛然睁开锁链,疾步奔向山门。 慧可惊住片刻,没能第一时间拦下。漫山遍野的僧人们不知缘由,故而也没有阻止。 就这样,白袍僧人冲出山门。 坐夏以来便紧紧闭合的山门突然打开,门外的人们吓得连连后退,把混乱不堪的香炉藏在身后。然而这名气喘吁吁的白袍僧人瞧都没瞧一眼,还没捋顺气息,就振臂高呼。 “□□生老病死,神魂生住异灭,天地成住坏空。” ...... 众人都是只求庇佑的平民修士,哪管什么佛理不佛理,完全不懂这话的意思。哪怕有粗通佛理的人,也仅仅明白前两句。最后一句连佛门本殿的高僧都未悟通,他们又怎么弄得明白。 僧人喊了一遍又一遍,丝毫没有解释的打算。 众人傻眼看着,以为佛门出了个走火入魔的疯子,碍于僧人的修为,都不敢近身。 慧可赶到,乍一听白袍僧人的话,顿时大惊失色,第一时间封住白袍僧人的嘴,命底下人擒住。 白袍僧人被押进去的时候,神色又惊又喜又忧又怕,脸庞的肉不停抖动拼命想开口,和真正的疯子没什么两样。 慧可暗地警告一眼,转头向众人双手合十,就想回身关门。 众人认出他是迦叶佛的亲信,主管不少事务,好不容易碰到能够做主的僧人,哪能轻易放过他。于是,积累已久的怒气和忿恨一股脑儿倾倒下去。 慧可听得怒从心起,面上不动声色,客气地告罪几句,简单说明目前的情况,尤其是燃灯佛的决定。 面对佛门的转变,众人的怒火突然无处发泄,神色变了数番,最后只能吞下辱骂,面色又青又紫地表达感恩。 仿佛一副十足的闹剧,最终慧可代表佛门赢得明面的胜利。 千疮百孔的鼎炉重新扶起,一缸香灰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那名带头闹事的黑衣青年把情报传给殷羡,得到“静观其变”的命令。 老者斜眼瞧着这副熙熙融融的场面,讽刺地嗤笑几声,头也不回走了。 佛门本殿,弟子们尽数离开,殿内只剩下燃灯佛和迦叶佛。 迦叶佛单膝着地,垂首谨听燃灯佛的命令。 “迦叶,从此你便是第二顺位佛,即刻起亲点门下弟子,过几日同阿槿奔赴前线。” 迦叶佛保持头颅微垂的姿势,抬眸望向前方,就见燃灯佛双膝跪在地上,亲手拾起菩提的骨灰,一捧捧送入檀盒。 迦叶佛问道:“师父此举,可是为了菩提?” 燃灯佛忽然决定抵抗黑气,究竟是为了大弟子菩提的遗愿,还是扯着众生大义的旗帜?他想知道。 燃灯佛顿了片刻,“为了苍生。” 迦叶佛抬首直视,“那师父转变的契机呢?” 燃灯佛拾起最后一捧骨灰,轻轻合上盖子,没有回答。 迦叶佛轻笑出声,缓缓道:“自从拜入师父门下,迦叶的心愿从未变过,以前顾忌师兄不曾提过,而今师父能成全迦叶吗?” 燃灯佛移眼望来,指尖轻拂檀盒,拂到第五下,终于道了声好。“从今日起,你继承菩提的佛号,迦叶乃是名字。” 迦叶佛叩下另一边膝盖,伏身长拜,恭声道:“迦叶领命,三日后率领弟子出征黑气,必定护住佛门。” 与此同时,佛门以西五十余里的高地。 护法神朱槿以及还未离开的部下回到高地,收拾军装和行囊,做好出征的准备。 和寻常军队不同,部下们兴致勃勃,似乎极为期待此次战争,毕竟生性好斗的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彻底活动手脚了。 朱槿从箱底翻出往年的战袍,急不可耐穿上试了试。 副将阿守忙阻止,“多少年没穿,不知积了几层灰,快脱下来让我先去洗干净。” 朱槿摆手豪气道:“管他呢,上了战场都一样,鲜血可是战争的荣耀!” 阿守无奈,只能掏出巾绢去擦。 一旁角落,疏狂界三人聚头偷摸交流。 若鹿问道:“师兄,现在怎么办?唯一一颗舍利子被尸弃佛带走了!” 阿猛也急了,“坤舆界的人还跟过去了!可恶,他就是占了原身的便宜!我们怎么没人穿成尸弃佛的亲信!” 宁非天倒是没这么急,“去了又如何,若是尸弃佛打算放弃舍利子,当时就不会从骨灰里捡起来。” 阿猛追问,“坤舆界的家伙占了先机!” 宁非天笑道:“尸弃佛不放手,祭只能硬抢。天下之大,能赢过尸弃佛的人又有几个。想着从他手里弄走舍利子,无异于痴人说梦。”说完,扭头看了看朱槿。 若鹿顺着眼神望去,顿时明白了,“师兄的意思是计划不变?” 宁非天点头,“对,与其肖想尸弃佛手里的东西,不如送走朱槿得到舍利子。” 作者有话说: 菩提佛是个佛号,不是本名啊!
第500章 500 分道 ◎你还没注意到吗?游戏已经变了◎ 三个月前,佛门结束开山立派以来的坐夏惯例,正式下达抵抗黑气的命令。世尊燃灯佛坐镇佛门,迦叶佛率领佛门弟子奔赴前线,尊者朱槿召集旧部守住关隘。 皆连溃败的防线第一次稳住跟脚,在黑气面前生灵第一次有了正面作战的能力。 前线又双城为基础,以迦叶佛为核心的佛门弟子和以申屠不悔为大将的人族世家联合起来,逐步侵入沦陷的城池,虽然没能收复失地,但是救回不少幸存的生灵。 占据涌泉城的尸弃佛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控制黑气,依次打击防线的薄弱地带,借机撕开口子。更可怕的是,以往供奉尸弃佛的信徒并未放弃,听信所谓成住坏空的解释,屈身于魔,以身饲魔,不断用鬼话煽动民众。 两方暂且分庭抗礼,然而局势随时可能打破。 对于普通人来说胜利失败太过遥远,当下最重要的是防线以内的安全得到保证,受到侵染的人们也能及时得到净化救助。 连日来,逃入又双城的民众不计其数,在城门经过简单的黑气检测之后,便汇集到城东的难民营。 营内早已设置基本的救助设施,施粥赐食自不必说,医修治疗救助伤员,佛门弟子净化被侵染的修士...... 逃难而来的百姓逐日增加,早已承受难民营设立预定的规模,因此该片地带也嘈杂喧闹,不时有争强斗狠的恶性事件。 营外深巷,阴影下射来两道视线,直直罩住难民营。两人身着常服,正是逾疆界刀门的肖远道和伪装成肃混入殷羡麾下的唐不功。 “肖师兄,我们来这干嘛?” 肖远道压低声音解释道:“半个时辰前,侍卫逮住个偷偷夹带魔气入城的家伙,搜魂过后,发现还有一个同伙,恐怕现在已经藏在城内。” 唐不功回想成肃的性格,眼前这人又好为人师,故意多问几句,“夹带魔气干嘛?他们疯了?” 肖远道果然吃这招,像个好师兄般谆谆教导,“自从尸弃佛投向魔气,这世上就多了两种疯子,一种是以身饲魔的神经病......” “还有一种呢?” “报复社会的败者。” 唐不功装出不解,“还请师兄明示。” 肖远道晦气啧声,“搜魂的弟兄们说,他们侥幸逃出碎叶城,是孔氏一族的幸存者。” 唐不功摆出了然醒悟的脸色,“这就是了,如果疯子要报复社会,最好下手的地方就是这儿。”望向难民营,及时补了一句,“不愧是师兄。” 肖远道轻哼一声,似乎颇为受用。 医修营帐外排了长长的队伍,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周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以及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前头排着一个干瘪瘦弱的青衣修士,背后担着一个木篓子,盖子掩着,瞧不清里面是什么。 后边是个仅剩一条腿的大汉,靠拐杖勉强撑住身体,胳膊下别着断腿,来找医修缝合。队伍快轮到自己,大汉拍了拍前面的青衣修士,打商量道:“兄弟,瞧你没什么外伤,要不让我先上?我这腿上的血都快淌完了。” 青衣修士没有反应,也没回头。 大汉怒了,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强势扳过对方的肩膀,正打算骂一顿,就见青衣修士凹陷的脸颊挤出难看的笑容。 “好啊。” 对方这么容易答应,大汉也没多想就踏步上前,错身之际对方突然踢开他的拐杖,仅剩的另一条大腿传来急剧的疼痛,片刻间摔了下去,倒进一滩血水里。 嘈杂的尖叫声中,大汉看见另一条腿也断了。始作俑者轻巧越过他,带着一身染血的青衣迈向医修帐篷。 侍卫飞速拥来,喝止青衣修士,掏出镣铐。 青衣修士笑得讥讽,从怀里掏出一只贴满佛符的玉瓶,扔向医修帐篷。 小巷的肖远道和唐不功注意到动静,立刻飞身上前。两人都看见了,佛门纹路所禁锢的,正是瓶中窜动不止的黑气。待瓶子摔破,黑气便会出来。 肖远道大吼:“散开——都散开——” 仿佛一滴水溅入热锅的油,众人惊恐万状地逃散。 肖远道足下一点,瞬身到帐篷前,伸手去抓瓶子,想要在瓶子摔碎前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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