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骤起,纷纷扬扬的刀势如暴雨般劈了下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死寂的绿洲登时就喧闹起来。 季子野很是疑惑,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出招回防,不得不泄露灵气。森林里面只有逾疆界弟子的气息,并无他人的存在。 那么,逾疆界弟子对付的是谁?什么能令身经百战的逾疆界弟子发出这样的哀鸣? 急促的脚步声踏进。 一名逾疆界弟子摆臂乱跳逃出来,背后竟然负着一根树干。乱挥的双臂,似乎想扒开树干,而这树干生出灵智般死死抓住该弟子。 弟子冲到绿洲边缘,身上的印迹触发阵盘。该阵盘本不会禁止逾疆界弟子的出入。 又有一座阵法拔地而起,覆盖逾疆界的隔离阵盘,彻底罩住整座绿洲。 从阵法纹路来看,赫然是疏狂界的手笔。 越来越多脚步声过来了。 每人身上,或多或少缠着奇形怪状的树枝。逾疆界弟子们争先恐后冲出绿洲,却被隔离阵困住,无法出去半步。 一根根藤蔓伸出绿洲,捆住逾疆界弟子们,拉了回去。 季子野回望绿洲,那些怪诞诡谲的巨木都在迎风招展。偌大的森林,突然就活了回来。 什么鬼? 加上囊括绿洲的隔离阵法,他猛地回过神来,陷阱? 并非是他们追上,而是坤舆界和疏狂界早就在绿洲布置好了,他们一脚踩进敌人的圈套! 季子野吓得松手,银月环坠进沙面。 他可不想给逾疆界陪葬,打算找回戒指就走。蹲下身子,拨开细沙,指尖刚触到银月环,蓦地有种刺骨的疼痛。 这时,染血的白靴踏进视野,一脚踩上季子野的手背。 季子野瞥到鞋面的万佛宗纹路,惊恐抬头,就见和光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眼神满是厌恶。 “这些年的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她的语气带着沉重的疲惫,挥来的一掌却没有留力分毫。 季子野才觉暴虐的佛力迎面而来,脖颈一痛,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回笼,失重感很强烈,浑身的血液都在脑袋涌去。脚腕有种被捆紧的束缚感,好像被倒吊起来。 睁眼一看,茫茫无尽的幽暗。 唯有一点微弱的银光,投在和光脸上。她就坐在不远处,捏着银月环,也不知在想什么。 “醒了?” 她没有看他,垂眸凝视银月环,好似他还没一枚戒指重要。 季子野运转丹田,发现全身穴位被封,没有一点力气。脚腕的绳索捆得极紧,挣脱不开。 逃不了,没有任何办法,明白这个事实之后,心脏沉了下去。 他强忍惧意,挤出笑容,“大师姐没杀我,难不成要带我回万佛宗受审?” “就你?” 她抬眸瞥来,上下打量他一眼,倏地笑了。 “有资格在万佛宗受审的是忘情禅子季子野,数年前叛逃鬼樊楼。在疏狂界,我亲手杀了他。” 她拧起眉头,眼神染上嫌弃和憎恶,“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好意思喊大师姐。” 季子野压下怒火,脸上全是屈居人下的谨小慎微。 “是什么重要吗?享有相同的记忆,不就是同样的人?我依旧是季子野,不过把灵魂换了具身体。” “灵魂换身?”她好似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般笑了出来,“你不会信了吧。” 季子野没有回话。 “没想到你这么天真,倘若世上真有这种邪法,怎会有那么多无奈坐化的大能!”她毫不掩饰语气的讥讽。 季子野心头涌上浓浓的不安,反驳道:“大师姐不信也无妨,待我飞升之日,想起前世今生无数轮回的记忆,仍旧是那个季子野!” “不用等到飞升,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现在就让你看清楚。” 她起身走近,一掌捅入他的丹田。 再厚的伪装也遭不住这一下,季子野觉得皮肤被人整个儿撕开一般,痛得眯眼。 羽翼展翅的声音划破空气,片片黑羽飘落。 她抬起右手轻打响指,指腹擦出火苗,点燃四下的枯木,登时照亮周围。 从她睨视的瞳孔深处,季子野看到自己,漆黑一团的自己。 他摇头,不,不可能...... 她的眸子渐渐眯紧,嘲弄的意味几乎要溢出眼眶。 他大喊,不可能! 下方响起潺潺水流声,水面反射火光,登时大亮。 她挑眉,不信你自己看。 他急忙下看,就见水面倒映出一只漆黑的禽鸟。 他尖叫大吼,禽鸟张大嘴巴。 他疯狂摇头,禽鸟胡乱转首。 “季子野生性卑劣,也是资质绝佳的天之骄子,是万佛宗的忘情禅子。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坤舆界随处可见的涂涂鸟?” 她掐住禽鸟的脖子,把恶魔般的刺骨语言灌入他的耳朵。 “就算你飞升,又能想起什么前世记忆?在森林嗷嗷待哺,抓虫吞食,被人笼养?学人语乞求食饭?” 记忆最深处的欲望终究占据上风,禽鸟开口吐出人语。 “只要我能飞升,摒弃所有轮回,我就是季子野!” 从人族到畜生的落差,被虞世南欺瞒至今的恨意,不愿接受事实,理智动摇,它紧紧抓住唯一的稻草——作为季子野飞升 “你没有机会了。” 她一掌贯穿它的丹田,滔滔滚滚的佛力碾过丹田的魔气,顺着经脉丝丝缕缕流向全身。 极度的屈辱和绝望涌上心头,它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就在她的手掌心。 这股佛力掌控身体的同时,并没有立刻杀死自己,它讶异地发现这股佛力反而让它的意识更加清醒。 觉知延伸到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遍布每一根血管、每一寸经脉,它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地方的脉动,那些疼痛的轻重。 她拿出一柄小刀,顺着它的脖颈划到脸庞。 它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声音都在发颤。 “你想干什么?” 刀刃贴住鼻尖,刺骨的寒光直直映在它眼神深处,接着这柄也刺入眼睛,一转,一勾,把眼珠挑了出去。 急剧的痛楚刺激得它惨叫出声,开口不是人族的痛哼,而是禽鸟的啼鸣。 它绝望之际,她的话又把打入无底深渊。 “听过大业帝发明的凌迟吗?将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先切头面,再割手足,然后是胸腹,最后枭首。” 每说一句,小刀便移到那处,透骨的寒意直直钻入。 “人族的凌迟能切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不知涂涂鸟能下多少刀?” 季子野本以为她在开玩笑,却见她的唇角缓缓扬了起来,声音越来越温柔。 “放心,贫僧技术很好,一定能钻研这个谜题。” 她认真的。 又一道脚步声逼近,菜瓜站在她身旁,死死瞪住它。 季子野忙道:“我有魔气,很多很多魔气,让他吸干我的魔气吧!求你了!” “当然要吸干。”她微微蹙眉,“你偷的都是坤舆界的魔气,可不能白白浪费在这种地方。” 说完,她抬手便是一刀。 季子野但见眼前闪过一线鲜血,脸颊传来剧痛。 她把小刀凑近给它看,刀刃黏着指甲盖大小的血片。从伤口溢出的魔气,丝丝缕缕进了菜瓜的肚子。 又是一刀,紧连伤口。 原就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季子野恨不得屏蔽触觉,然而流遍全身的佛力使得它保持极度的清醒。 每一刀肉,每一下或深或浅的疼痛,完全刺入脑海。 季子野连求饶都说不出口,像禽兽一般大吼大叫。满眼的红色,满身的鲜血,满心的痛楚。 正如她所说,先是头面,再是手足,胸腹...... 切到后来,最后的肉丝削去,刀刃划过骨头,传来刺耳的尖声,令它颤栗不止。 它第一次感受到涂涂鸟的身体是如此大,肉是如此多,血是如此烫。 喉咙干哑,连叫都叫不出来。 最后一片血肉削去,最后一缕魔气离开,它还没能死。 “贫僧的技术着实不错,九千九百九十九下。”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笑意,“最后再凑个整。” 季子野艰难睁眼,她退后一步,菜瓜上前,血红的嘴巴张大,朝它侵来。 它想起来了,最后是枭首。 视野的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季子野脑海浮现出当年樊楼的场景。 若他听进大师姐的话,离开九曲城,是不是不会落到今日这步? 气息断绝。 白花花的骨架坠入惨不忍睹的血泥。 和光把银月环扔向尸体,不愿再看一眼。 于她而言,这不是季子野。 至于季子野,她恨不得在九曲城便杀了! 和光抬步走进绿洲,每一处都是逾疆界弟子的尸体。 挂在树梢,悬在枝条,倒在地上,埋进土里。残肢断臂,在坤舆界弟子的手下千刀万剐,在疏狂界弟子的阵下粉碎成泥。 极尽发泄的怒意,极尽报复的恨意。 弟子们没有忍耐,领队的她们没有阻止,她也控制不住,她只会做得比弟子们更绝。 肖远道面朝东方而跪,丹田被阵法捅了个对穿,已然身亡。 阿猛夺走他手中的刀,刺穿他的双掌,再把切成十段,正如死在不周山下的若鹿一般。 双膝、双腿、腹部、胸膛、喉咙...... 每一刀断肉斩骨,竭尽全力,专心致志,连和光从身旁走过都没有发现。 和光没有打扰,看向肖远道死前担忧的神情,便知殷羡在他面朝下跪的东方。 踩过一地尸体,人声少了。 深处只有两道气息。 殷羡仰面躺在地上,下本身血肉模糊。从脚掌起,每隔一寸,砍一刀,截一段,一直砍到膝盖。 正如他曾对俯视自己的人干的那般,此时断腿分尸的惩罚用在自己身上。 他自始至终神色自若,别说痛哼出声,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眼神直直望着天际,仿佛放下所有执念,干脆利落等待死亡的屠刀。 和光走来的时候,宁非天把刀刃移上大腿,正要切下一刀。 比起心如止水的殷羡,宁非天的神色很是激动。 “逾疆界还有哪些门派参与此次暴动,说!” 刀光一闪,嵌入大腿,血液迸射,肉块下沉。 鲜血淋了宁非天一脸,紧拧脸色衬得愈发阴暗。屠刀下的殷羡,反而有种圣人割肉喂鹰般的慈悲。 好似正邪对调一般,宁非天的脸色越发难看,满腔的怒意和恨意发泄不掉,愈发难受。 和光拍拍宁非天的肩膀,从他手中夺掉刀刃,轻声道:“我来。” 宁非天疲惫地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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