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的事儿,一个酒楼的说书人怎么会知道? 问题是,她怎么会这么简单就相信了呢? 怎么也不可能被樊楼热火朝天的气氛感染了。 这个说书人有问题! 不止是她,大厅里那么多食客,竟然都被他的话蛊惑了,话不经脑直接相信了这家伙。 就连观邪师叔,在那一个刹那,居然也被撼动了心神。 这家伙,什么来头? 她眼神一凛,眼神像刀子一般,直直地射向说书人,说书人倏地抬起头,瞬间抓住了她,双目对视。他口中讲话未断,朝她咧嘴一笑,接着就移开了眼。 和光捏紧茶杯,对观邪师叔传音道:“师叔,这个说书人有问题。” 观邪师叔没有立刻回答,慢慢地饮完一杯茶,回了三个字,“自己人。” 她忍不住眉头一挑,微微偏头,神情疑惑。 “自己人,那他说的话不是造谣?真的是西瓜师叔告诉他的?”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心情还莫名有些沉闷。 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不知道,西瓜师叔连给她打声招呼的工夫都没有吗?她居然还要从一个说书人嘴里听得,三把手当得太没排面了。 不料他轻轻把茶杯搁在桌上,撇了她一个眼神,弯起唇角笑笑,肯定地点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和光惊得茶杯都掉了,瞠目结舌,连连道出三个问句。 “不是吧,真的啊,西瓜师叔那么猛?”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里一道醒木声振聋发聩,惊得酒楼所有人心神一凛,只听那说书人眉眼一拧,道:“要我说,那蛟四也是自食恶果。” 食客们敛声屏气,瞪大了眼睛,直直看向正中的说书人。 “且不说前些日子,蛟族对付豹族的那些肮脏手段,咱们光看蛟四这个人。他出手打伤豹族的少主在先,而后在生死台上约战西瓜堂主。西瓜堂主是元婴期巅峰,蛟四是化神期巅峰,以大欺小,狡诈奸险。更不用说蛟四是蛟族,不知活了多少年,且肉身强劲。要不是西瓜堂主临时突破,进阶化神期,恐怕命丧当场。” 说到这,众人义愤填膺,桌子拍得震天响。 说书人垂下眸子,重重地叹了声气。 堂下,一名佛修闻言,语气很是焦急,不顾听书的忌讳,硬是插了一句嘴。 “西瓜堂主强行进阶后如何了?可有大碍?” 他的话,也是堂下众人想问的问题。 说书人沉重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不可说。” 他这一话,反而更勾起了食客们的好奇心,大家的忧虑更重了几分。 和光闻言,不禁扑哧一笑。 这位说书人收了西瓜师叔的钱吧,抬一踩一太过分了,要是大厅里有海族的,还不得打起来。 观邪觑了她一眼,淡然一笑,道:“师侄,你素与西瓜交好,不担心?” 和光扯了扯嘴角,挂上一副浅笑。 “西瓜师叔吉人自有天相,何况他实力这么强,同修为间哪有人打得过他。低了蛟四一阶,才被压了一个头。进阶后,蛟四哪是他的对手?” 她明面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吐槽。 要是那家伙有事,她还会坐在这悠闲自在地喝茶听书,怕不是早就被喊回去,听他交代后事,继承堂主大位了! 这么想着,和光心里不禁有些馋,暗地里生出了几分阴暗的想法。 要是他有事,那她岂不是直接登上了堂主宝座! 感觉心魔即将侵入,她又忙不迭抹掉这个念头。 思及西瓜师叔强行进阶,和光也有一些疑惑。 他卡在元婴期也挺长时间了,按照他的才能和修为,应该早就进阶了才对,怎么如今才进阶? 和光说出这个疑惑后,观邪师叔错愕了一阵,接着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久,甚至捂住了脸。 笑够了,他咳了咳,道:“这件事有些久远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西瓜年轻时,意气风发,谁也不看在眼里,他曾放下大话。不论修为如何,他必定要成为该修为内实力最强的人。” 她小声地啊了一句,也笑了起来。 “化神期修士,实力最强劲的是战力莫长庚,他的剑道承自昆仑剑尊。哪怕是现在的西瓜师叔,有着明显的修为差距,恐怕也差了他一截。” 观邪感慨道:“不错,西瓜为了这个话,怄这一口气,一直卡在元婴期巅峰。他本是想等大战后莫长庚凯旋进阶,或是重伤跌……” 他倏地顿住,眼神一黯,跳过了那个词。 “不管如何,西瓜承认化神期内可与他一战的只有莫长庚,本就是想等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行进阶。不料半路杀出一个蛟四,硬生生逼得他破了那句话。” 观邪师叔语气里又带上几分忧虑,“如果不是不得已,西瓜也不会选择进阶。与蛟四一战,恐怕非比寻常,出乎他的意料。” 说着说着,大堂内一声重重的醒木声,穿透屋檐,穿透房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紧接着,便是满堂喝彩。 鲜花、手绢、灵石源源不断地抛向台上的说书人,他一脸笑意,拱手向众人致意,脚步移形换影,敏捷灵巧地躲过了所有的鲜花和手绢,却一个不落地接过了所有的灵石袋。 下台前,他随手摘过了一朵黄澄澄的菊花,堪称万花中最丑的一朵,众人都不知道他什么眼光。 众人纷纷挽留,数次道,“再来一遍,后来人没有听完,不如再说一遍。” 和光见说书人摆手摇头,谢绝所有观众,径直向二楼来了。 紧接着,说书人撩开他们包间的门帘,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反手把门掩上了。 她登时挺直脊背,警惕地看着说书人,“道友,走错了房间吧。” 观邪师叔突然轻笑一声,朝说书人举杯,道:“涂鸣,好久不见。” 说书人唇角一勾,斜眉如鬓,浮现出一抹不符合他中年面孔的邪气的笑容,接着他抬手一抹,脸上好像被云雾笼罩住一般,又像是缓缓泛起涟漪的水面。 他的脸,慢慢起了变化。 “观邪,说好的喝酒,怎么带了个小的。你要知道,我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见过我的脸的人都是要负责的,你现在带着她走还来得及。” 和光抽了抽鼻子,直直地看着他变化的脸。 鱼与熊掌,选哪一个,这是个问题。 走还是不走,看还是不看? 这肯定选看啊! 淦,这可是响彻坤舆界的邪修,夜止儿涕的大魔头涂鸣的脸啊! 现在走,太可惜了! 她和光连西瓜师叔的屁股都戳过,还怕涂鸣的报复吗? 顶多再被吊起来打一顿喽。 涂鸣就那么站在那儿,脸上像是围着一朵肆意驰骋的流云,看不真切。 过了一会,他的脸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水面的涟漪渐渐平缓,稳稳地映出他的脸。 和光看到的那一瞬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她一手指着涂鸣,扭头震惊地看向观邪师叔,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他……他这是……” 涂鸣的脸,竟然和现任昆仑剑尊有九分相似!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料观邪师叔还没有回答,涂鸣冷不丁地靠近她,移开了她的手指,居高临下地睥睨。 “和尚,没人教过你,用手指着人不礼貌吗?” 观邪师叔朝她摇摇头,轻轻道:“这话就此打住,这不是我们能谈论的话题。有些事儿心里清楚就好,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涂鸣哼了一声随手翻出一只黄色的花,二话不说往她头上一插。 黄橙橙的,万花群中,他特意筛选出的最丑的菊花。 和光扯了扯嘴角,本以为他会说,这么丑的花正好配她。 没想到,他咧嘴一笑,像拍路边的小狗一样,使劲拍了拍她的头顶,道:“鲜花插在牛粪上,配你绝佳。和尚,你怎么看?” 呵呵,看你麻/痹。 和光本想反刺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观邪师叔忙不迭拉住她,盘旋救场。 “行啦,都老大不小了,还作弄人家后辈。” 涂鸣嗤笑一声,拔掉她头上的花,一屁股坐在她和观邪师叔之间。 观邪师叔平静地笑笑,给他斟了一杯茶。 “辛苦了,润润嗓子。” 涂鸣灌了几口,还嫌不够,直接拎起茶壶往嘴里倒。他扒拉布衣的高领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了锁骨之间的黑洞。 穿过黑洞,和光看见了墙壁上的版画。 看来这黑洞便是他的能力,说出的话,直接钻进听者的脑袋,强迫别人相信。 夜止儿涕,也只是他吼一声的事儿。 涂鸣抹掉唇角的水迹,神情有些不耐烦,“不是我说,执法堂那小子太猖狂,托给我一个这样的任务。我平日喜欢听说书不错,不代表我会说啊,真会使唤人。” 观邪师叔半搭着眼皮,瞥了他一眼,幽幽道:“那你可以不应啊。” 涂鸣冷哼一声,“我欠了那小子一个人情,他不扒下我一层皮,怎么对得上他牲口的称号。” 和光端茶,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说书的任务,吹西瓜师叔的彩虹屁,散播他抽蛟筋的英勇事迹,顺带踩几脚蛟族,重新树立巩固人族和蛟族对立的矛盾。 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说得不好,一不小心就翻船了。 牲口,是指西瓜师叔? 她皱紧眉头,细细思忖了一番西瓜师叔的长相和行事风格,越想,眉头拧得越紧。 这称号,实在是太妙了! 哪个神人想出来的! 和光双眼放光,不自觉捏紧了茶杯,直到茶杯外壁被她捏出一道裂缝。 观邪师叔放下茶杯,掐诀施了个隔音罩,从怀里掏出残指送的沧溟海图,神色愈加郑重。 他把它推向涂鸣,屈指扣了扣封面。 “这个沧溟海图是怎么回事?” 涂鸣抬起眼皮,扫了油布包一眼,神色不变,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真的。” “我不是问真假,看了几眼,自然分得出是真的。我是问,这个怎么来的?” 涂鸣眼神一黯,重重地把茶杯撂在桌上,茶水四溅,“一说这个我就来气。” 他语气有些凝重,和光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话。 “前些日子,我正在酒楼听书,突然收到妖族送来的快递,送货的是变色龙一族。” 如今的坤舆界,海族赚钱靠卖珍珠卖海产品,妖族不舍得卖同伴身上的皮血骨肉,故而发展出了其他一些偏门的业务。 比如传送阵不发达的偏远城市,速度快的妖族出租自己当脚夫,帮助低修为的修士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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