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腿交叠一只手枕在脑后,被水鬼们托在水面上,看起来异常惬意,可微睁的眼底却藏着无尽只有她自己知晓的情绪,最终她阖上眼睛,将那些现下不该想的东西都掩藏起来,驱使着水鬼们将她送向岸边。 待离岸边近了,她才发现就在离她不远的岸上正站着一个小男孩儿。看着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她,反而在她到了岸上之后凑了过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即便一直漂在水上,可在踏上岸的一瞬间,灵泽身上的水仿佛也顺着她站起来的动作,被她留在了河里,发丝袍袖上竟是一片干爽,丝毫不见湿意。 灵泽眼神含冰不带一丝感情,低头俯视着这个普通的凡人小孩儿。 小男孩儿双拳紧握,嘴巴抿紧,看得出还是有些紧张的。 “请……请问,是您帮忙把船送回来的吗?”小孩儿怯生生地问。 灵泽收敛了周身气息,弯下腰来打量了他一下,眉眼骤然弯起,绽开一抹微笑:“是我送回来的,你又是谁?” 由于灵泽的弯身靠近,小孩儿下意识向后躲闪了一下,指着跟着灵泽一起漂回来的渔船说:“那是我爹爹的渔船,昨晚爹爹被发现昏倒在岸边,可船却不见了,后来爹爹被村子里的叔叔伯伯们抬回家,到现在都没醒,所以我就想来帮爹爹找找渔船。” “哦——”原来是昨晚那个渔夫的儿子。 “谢谢神仙姐姐把船送回来。”小孩儿像是被灵泽温和的态度安抚了,终于放松下来不再那么紧张,思考了一下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对灵泽说道:“姐姐要不要去我家坐坐,爹爹说了,别人帮了忙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感谢。” 那个拿走扳指的人便是在此处上岸的,然后便没了踪迹,这个渔村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于是她便痛快地答应了:“好啊。” 小孩儿熟练地将渔船固定在岸边,便领着灵泽往家里走去。看着这小男孩儿乖巧懂事的样子,灵泽便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哒哒”地小跑着在前面带路,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我叫张小鱼,今年七岁了。” 灵泽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以后多嘱咐一下你爹,深夜里最好不要在水上漂荡。” 即便已经警告过这片水域的水鬼,但也不能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深夜正是水鬼们浮到水面上撒欢儿的时候,普通人还是尽量避免在这时候待在水上为好。 小孩儿终于回头看了灵泽一眼,脚下也慢了下来,闷声说:“爹爹平日不会在晚上出去捕鱼的,都是为了给我凑学费,让我能进城里的大学堂念书。” 灵泽脸上的神色顿时柔和了许多,走到小孩儿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孩儿领着灵泽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终于回到了渔村里。 只见小孩儿向前快跑过去,指着一座搭建在木台上的房子,说:“那就是我家。”说完也不等灵泽跟上去,便一路飞奔进了屋子。 灵泽快走几步,跟着踏进了屋子。可一只脚刚迈进门槛,便听到小孩儿高声呼喊的声音:“道士哥哥!我把害了爹爹的水鬼带回来了!” 灵泽猛然愣在原地,另一只脚还在门槛外面呢,脑子里顿时全是问号。 ??? 刚刚那个小孩儿说什么?? 随着小孩儿的呼喊,几个白衣打扮的青年快步从屋子里间走了出来。熟悉的剑鞘纹路,熟悉的腰牌,竟然又是一批长白弟子。 身穿麻布短衣的男子站在几名长白弟子后方,不是昨晚那个倒霉的渔夫又是谁呢。 “就是她!”张小鱼对着灵泽一指。 灵泽歪着头,有些发懵地看向正抓着渔夫裤腿躲在其身后的小孩儿,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竟是陡然失笑,“张小鱼是吧?”她又转头看向此刻正满脸惊惧的渔夫,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金子往桌子上“啪”地一拍,脆弱的木桌顿时发出一声“吱嘎”惨叫,差点被这一巴掌拍烂。 “送他去念书!” “前途无量!” 堂堂鬼王……鬼王!居然被一个七岁的毛孩子,给耍了!?
第5章 水鬼 “区区一个水鬼,竟敢如此嚣张。”这次打头的长白弟子明显就从未见过灵泽,面对收敛了周身气息的灵泽,只当她如渔夫父子二人所说,只是一只普通的水鬼。 灵泽这才环视了一圈这几名长白弟子,都是生面孔,且最高的一个也不过入微后期的修为,就是打头说她嚣张的那一个。 她并不打算跟小辈们计较,即便被张小鱼骗来,心中除了好笑也并无愤怒之意,当下便打算离开,可谁知她是不打算计较,可这几个长白弟子却是不打算放过她。 正当她转身之际,一声剑鸣突然从背后袭来。 灵泽眉头一皱,侧过身以左手二指夹住对方偷袭刺来的剑锋。出手偷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入微后期的长白弟子。眼见偷袭未果,便欲抽回自己的仙剑,可无论他怎么用力,灵泽那看似白皙纤细的二指,都牢牢地夹住剑锋,丝毫不动。 青年当即放弃收回佩剑,从腰间解下一条明晃晃的金丝绳索,握住绳索的一端便欲操控绳索绑缚住灵泽。 灵泽袖袍一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轻飘飘的缚灵索弹开了,这还是她感念缚灵索炼制不易,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凭她的修为,这一挥足以令这中看不中用的缚灵索化为灰烬。 这名弟子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绝对不是什么水鬼之流,立刻舍弃佩剑向后退去,大声质问:“你到底是何人!” 灵泽握着此人的佩剑,在手中随意地挽了个剑花。 “随身佩剑说扔就扔,根基不稳,仙力虚浮,缚灵索毫无灵性,只会偷袭。”灵泽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嘲讽,“长白仙宗的水平,居然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吗?” 此人被灵泽刺激得脸色涨红,这个修为不明的魂灵居然将他贬的一无是处,便恼羞成怒地回骂:“一个连人都不是的魂灵而已,居然也敢对我长白仙宗指手画脚!” 灵泽脸色一沉,一直收敛的气息猛然外放而出,大乘圆满的威压伴随着属于鬼王的森然鬼气顿时压在了众人的身上。宽大的暗黑色袍袖翻飞而起,长及腿弯的墨发只在发尾扎起,无风自动,秀丽而又苍白的面容满是寒霜。 在场的人皆被这恐怖威势压得无法起身,灵泽隔空控制这名弟子抬起头来,以指为刃,指尖剑气对准他的眉心命门,便欲废其修为。 如此品性恶劣的弟子,废了也就废了。 青年弟子迫于威压跪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指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斗大的汗水不断从脑门上流下来,流进眼睛里,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大睁着眼睛,惊恐地凝视着那修长纤细的手指,为自己方才呈口舌之快而后悔。 “师叔手下留情!——” 突然屋外传来的一阵喊声让灵泽的动作停在原地,此时她的指锋距离那名弟子的眉心不过半寸。 “师……师叔,您先消消气,有话好说。”一身蓝衣的玉成火急火燎地从屋外冲进来,气都还没喘匀,先给灵泽行了一礼。 “玉成师兄,师兄救我!”跪在地上的青年见到这名蓝衣弟子,赶忙向对方求救。 “玉成?有些耳熟……你是长青的大徒弟?”灵泽手上剑气未收,依旧抵在地上那名弟子的脑门上来回晃动,看着既像是在犹豫,又像隐含着威胁。 玉成终于平复下气息,也不看地上跪着向他求救的人,只再次端正地向灵泽行礼,或许因为灵泽居然还记得自己,眉宇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欣喜。 “正是晚辈!晚辈当年刚刚拜入师父门下,还经常去听您授课呢!” 还未等灵泽再次开口,又是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从门外跑了进来。 “师父……师父您突然跑这么快干嘛呀!”后跑进来的观礼双手叉着腰,靠在门框上拼命喘着粗气。 方才他跟师父两个人御剑飞得好好的,突然自家师父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发了疯地向他们落脚的渔村跑去,速度快得他追都追不上。一直跑到这屋子跟前他才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一股十分强大的气息从屋内传出来,而且这股气息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 灵泽挑眉看着这位刚进来的小朋友,漆黑的眼眸中只剩下深深的无语。 这不是前几天跟在观昱身后,喊他小师叔的那个小朋友吗,感情这一个个的不是自己的师侄,就是师侄的徒弟。可别告诉她跪在地上这个也是自己的哪个师侄,不然等她以后见到长青跟长明,绝对得先收拾他俩一顿,这么次的货色也敢收进门下。 靠着门框的观礼小朋友终于直起腰来,刚一抬头就刚好撞进灵泽带着郁闷的视线里,顿时瞪大了眼睛站直了身体。 “灵泽师叔祖!您……您怎么在这啊?”就说那股气息他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呢,这不正是几天前在明阳城碰到的灵泽师叔祖吗。 这前前后后,一个师侄一个师侄孙,这还让灵泽怎么当着他们的面动手,只能袖袍一甩狠狠地赏了地上那名弟子一个巴掌,把人甩飞到了墙上,就当是惩戒过了。随后又转头看了看已经是结丹后期的师侄玉成,再看看这个从墙上滑下来挣扎爬起,喊玉成师兄的垃圾货色,开口说道:“此人跟你是同一批的?出自何人门下?” 一起入的宗门,居然只是个入微后期,就连心性也如此不堪。 这名弟子,早在玉成恭敬向灵泽见礼的时候便愣住了,知道自己这下倒了大霉,哪里还敢回话或者反驳什么。 玉成看着爬倒在地仿佛受到极大惊吓的师弟,也是摇头叹了口气,回答说:“回师叔,此人确实与我是同一批入门的弟子,只不过并未拜入任何一位长老门下,目前仍在授业堂中听课。” 长白仙宗授业堂是专门为新入门弟子,以及未有师从的长白弟子进修讲课的地方,灵泽之前便是这授业堂的授业道君,专门负责为这些弟子们答疑解惑,因此宗内弟子提起她时,也经常用授业道君指代灵泽本人。只是自从几十年前灵泽□□消亡离开长白,这授业道君的差事便交给了其他人。 灵泽一听此人只是授业堂中的普通弟子,这才在心中饶过了往日同门。 “敢问师叔祖……您到底为何会在此地啊?该不会……又跟我们此行的任务有关吧。”观礼小朋友躲在自己师父的背后,就跟那个忽悠了灵泽的小孩儿一般神态,探着头迟疑地向灵泽发问。虽说师叔祖自始至终对他们都很和蔼,可面对对方身上那森然冰冷的鬼气,他还是有些怕怕的。 灵泽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这群晚辈是有任务在此,那就说明这里确实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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