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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姜祎赫然低吼一声，几乎是在自损经脉似的，疯狂燃烧自己所有的真气。 只见数只由金色真气凝结的金鹰在他后脑勺处成型，紧接着，他猛然挥剑破开谢凉宸的攻击，怒而施展出一招惊天必杀技—— “金——鹰——破！” 三只金鹰嘶叫一声激射而出，目标直指准备跃过墙头的桑芊芊！ 谢凉宸惊叫出声：“不要！！！” 可是下一秒，金鹰从背后贯穿了桑芊芊的胸膛。 鲜血四溅。 一时间，谢凉宸的耳畔只有震耳欲聋的耳鸣声。 桑芊芊的胸口多了一个湿淋淋的血洞，足足有拳头那么大，她的瞳孔瞬间变为灰白，从半空中仰面落下，像极了生命燃尽的蝴蝶。 所有的画面似乎在这一刻静止，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一声泣血的长啸响彻天际： “芊芊！！！——” 桑无歇发出了哀嚎，听得人心神俱碎。 就在谢凉宸失神的瞬间，姜祎看准时机反手给了她小腹一剑，谢凉宸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桑无歇接住桑芊芊的下一刻，耳畔听见了剑梢插入血肉的声音，回头一看，瞳孔在这一刻缩至最小—— 谢凉宸看着插进自己小腹的剑身，鲜血裹着长剑淅淅沥沥流下。 好奇怪，她不疼。 只是感觉一切都慢了下来，就好像世界在离她渐渐远去，慢慢变得虚无。 桑无歇看着谢凉宸的腹部汩汩地流出鲜血，那一刻，体内的魔种犹如受到了召唤一般，轰然爆裂，煞气贯穿了桑无歇的四肢百骸。 天际劈下几道粗壮的闪电，撕裂了夜空，一道一道，瀑布般雷光几乎要把整篇天幕都照亮，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生命的最后一刻，谢凉宸看见紫色电光的中心，缓缓踱出一个挺拔的血红身姿。 那人额前一片繁复迤逦的魔纹，青丝在雷电血舞中无风自动，如同魔神降世，俯瞰世间蝼蚁。 他浮在半空中，脸上挂着微笑的面具，那翩然飞舞的血色衣袂，如同一朵盛开在幽冥河畔的莲花。 森然而轻灵的声音在虚空中无端传来—— “今日我便要这山河众生，尽成枯骨。” 下一秒，谢凉宸眼前的所有景象化成碎片，从眼前消失。 随即，永夜降临。 …… 好安静。 她是死了吗？ 谢凉宸再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一滴又一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砸在了地上。 她竟然还保持着半蹲着捧住忘尘珠的姿势，就像一尊石雕，纹丝不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自己被一剑洞穿的画面还浮现在眼前，直到她的额头离开冰凉的忘尘珠的时候，谢凉宸的神志才回来了几分。 谢凉宸瘫在地上，胸腔狂跳，余悸犹存。 桑无歇，原来是这样入魔的吗？ 他知道自己体内有魔种，所以就算有一身剑术，也不敢出去加入门派，妹妹桑芊芊从小在他的呵护之下长大，桑无歇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能隐居在田中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乡野农夫，于是支持妹妹出去拜师学艺，也算是替自己实现未竟的理想。 可是没想到桑芊芊加入光华门后竟被□□盯上，姜祎得手不成，竟痛下杀手，桑无歇直接被刺激得入了魔，于是怒而灭世。 谢凉宸在其中其实根本没起到什么扭转性的作用，就像命运的旁观者，她以为自己能够扭转命运，却忘了这颗忘尘珠不过是回忆的载体，回忆已成历史，本就无法改变。 谢凉宸的额头一跳一跳的痛，心里酸得不行，一时间竟然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直到脑海中响起系统机械的提示音： 【滴滴，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支线任务，获得任务奖励‘忘尘珠的赐福’，作用：接下来攻略对象好感度增加翻倍！】 【系统提示，距离任务完成仅剩60小时，忘尘珠内体验回忆不计入任务时间，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谢凉宸一愣，在忘尘珠内的经历竟然不计入任务时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刚才她还在担心着，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了！ 这时候，石门突然传来突兀地“咯吱”一声响，谢凉宸忙转头去看，只见抵在石门风系中的无相伞已经被石门压得弯得不成样子，她赶紧冲出门外抽出了差点被压爆的无相伞，随即，石门“轰”地一声无情合上。 “伞宝，委屈你了，”谢凉宸心疼地抱着变了形的无相伞，像哄宝宝似的说，“等妈妈完成任务，就用附灵卷轴给你附灵，还要镶好多颗晶石，好不好？” 无相伞的伞身划过一道光，像是无声的回答。 谢凉宸独自穿过长长的隧道，绕过血司们所在的地牢，稀薄的天光已经从云层间露了出来。 天色慢慢变白，谢凉宸一袭浅色衣服很容易暴露行踪，为了不惹魔尊疑心，谢凉宸猫着腰窜回了自己的小房子里。 一晚上没睡的谢凉宸看着屋子里的血手印和森森白骨，全无睡意，坐在床上翻了翻任务系统内的积分商店，里面有一些应急的干粮，还有喂兔子的血萝卜，谢凉宸一路往下翻，在角落里竟然看到了毛毡戳戳乐。 离完全天亮还有好些时辰，谢凉宸想了想，兑换了两坨毛球开始做起毛毡戳戳乐来。 一针又一针，谢凉宸趴在窗前，就着天光慢慢戳着毛毡。 她刚开始做的时候还没有考虑清楚要做个什么玩意，就胡乱地戳着，直到手里的毛绒慢慢出现了兔子的轮廓，谢凉宸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扎了一只黑色的兔子，还有一只白色的兔子，一只红眼睛，一只黑眼睛，肥嘟嘟的，煞是可爱。 谢凉宸正盯着桌上两只毛毡兔子发呆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袭修长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身后，直到一道低沉声音从她耳畔悠悠传来： “这是何物？” 谢凉宸吓了一跳，一回头就撞进了那红水晶一般的双眸。 桑无歇正微微俯身端详着她桌上的两只小兔子，因为低头的缘故，甚至还有几缕发丝垂下来落在了谢凉宸的肩头，带来几分酥痒。 谢凉宸这个角度从下往上顺着他的下颌线望向他的眼睛，那熟悉的侧颜，和忘尘珠幻境内的桑无歇并无二致，只是眼前的魔尊浑身缠绕着煞气，眼尾微微的一抹红为原本纯洁无瑕的容颜平添几分妖冶。 谢凉宸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唤道： “无歇？” 桑无歇本想伸手拿起那对小兔子仔细端详一番，可是手指刚触到那兔子，整个人就如同被冰冻了一般怔在原地。 谢凉宸晶亮的眸子锁着他，又坚定地唤了一声：“桑无歇。” 他的手收了回来，动作带着几分颤抖，桑无歇望向别处，佯装愠怒：“你怎敢唤本尊真名，信不信本尊要了你的命？” “无歇，无歇，无歇。”谢凉宸又轻轻地叫了几声，叫得桑无歇心慌。 见桑无歇整个人都把身子转了过去，谢凉宸勾唇一笑，捞起桌上的两只小兔子，塞进了桑无歇手里。 桑无歇原本背着的手被塞进了两只圆滚滚毛茸茸的东西，两坨毛球甚至还带着几分余温，他握着两只兔子握着也不是放开也不是，于是干脆拿到面前了端详了起来。 他松开五指，两只毛茸茸的小兔子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谢凉宸这种专业做手工的，做出来的毛毡工艺品只会萌上加萌。两只小兔子一黑一白，桑无歇摊开手心的时候，两只兔子恰好呈嘴碰嘴的动作贴在一起。 桑无歇的耳根莫名其妙又是微微一红，他捧着两只小兔子，慢慢地将身子转了过来。
第53章 多陪陪你 “你是从何得知本尊的真名的？” 谢凉宸不答, 而是站起身来，两步上前走到桑无歇面前，双眼直直地望着他。 她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避, 目光如炬，就好像要透过他的眼睛洞穿前尘往事。 桑无歇被她精亮的目光看得莫名有些心慌, 忍不住有些闪躲，她却用一句话将他游离的心神全部拉了回来： “公子可曾记得, 那年田野中过路借水的姑娘？” 时间静止了几秒，捧着两只小兔子的桑无歇一愣, 表情逐渐僵硬。 过了几瞬, 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 又好像不相信似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 后退了几步道： “你……你……” 谢凉宸不想吓到他, 只是温和如水地望着桑无歇，恨不得化作情绪的港湾。无论他多么震惊, 她都会全部接纳, 容纳所有的波澜。 桑无歇几度失神, 猛然几步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眼眶涨红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还没等谢凉宸回话, 桑无歇紧接着又焦急地催问道：“是你吗？” 他的眼神是如此紧张局促，盛满了破碎的光，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找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主人。 谢凉宸镇定地望着她，轻轻抬起没有被禁锢住的另一只手, 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轻柔地答道： “是我，我是谢凉宸。” 这一刻，桑无歇愣住了，震惊了，所有的回忆铺天盖地地涌向他，他费尽心思遗忘的一切，试图封印在时间牢笼中的回忆，在这一刻全部朝他压来—— 青色的田野，飘舞的鬓发，几百年前她将自己扯落在床上，要他以身相许，还有光华门黑暗的角落中，她的小腹被坚硬的铁剑无情插入，喷出的最后一口心头血…… 谢凉宸，宸儿。 是她，是她…… 真的是她！ 桑无歇翕动着干涩的唇，被惊喜和悲伤一同淹没，导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早就觉得这个女子出现得蹊跷，魔域周围魔物丛生，到处都是嗜血的怪物，地火山谷已经几百年没有活人了，根本没有人能进得来。 可是那天他在瀑布之下压制魔气，却有一个小家伙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她的鲜血是那么甘甜，犹如最上等的甘露。她每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有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独特，更重要的是，她让他感觉到几分熟悉，就好像在时间长河的上游，他也曾埋在她的颈间放肆的吮吸过。 桑无歇痛苦地按住了自己跳动的太阳穴，眼泪就像泄了洪一般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怎么哭了？ 他在哭什么？ 又多少年没有这样哭过了？ 流泪的感觉是那样酣畅，那样久违，他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一样感受着自己哭泣时的感觉，就像出生的孩子第一次呼吸，第一次哭喊，第一次感受世界的光怪陆离，就好像一切的混沌都被洗去，获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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