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最近要见的人很多。”林泮含蓄地提醒,“等事情结束,您穿什么都可以。” 鹿露琢磨了下,感觉他的意思是说,她表现得越熟悉未来世界,对方就越会谨慎地糊弄她。于是点点头:“好吧,那你再帮我挑两套。” “您有什么偏好吗?” 她瞅了瞅展示的衣服,老实说,和她想象不同,大部分成衣都很宽松,西服裙都不是裹臀紧身的款式,多是喇叭裙、波浪裙,端庄却不妨碍活动。 “舒服一点就行了。”鹿露怕冷,又问,“有袜子吗?” “有的有的,我们家的袜子很有名。”经理终于找到机会说话,忙叫人拿来几双连裤袜,“穿衬衫肯定要搭配合适的袜子,不建议穿半筒袜。” 鹿露以前的高中校服很时髦,都是短裙配半筒袜的日韩风:“为什么?” 经理观察了会儿,已经对少女的无知有了猜测,她不懂奢侈品,却有高额账户,十有八-九是继承了财产,也许是亲戚的遗产,也许是私生女得到了来自母亲的馈赠。 “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女性的子宫。”经理跪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帮她脱掉医院的小白鞋,还想替她穿上袜子,被鹿露拒绝了。 他也没有勉强,套到脚踝让她感受袜子的弹力与触感:“我们所有的丝袜都采用航空面料,不仅穿套舒适,能调节温感,还能提供很好的防护作用。无论是锐器刺划,还是高温火烧,都有效果。” 说着,拿过一条样品,触碰案几的香氛蜡烛,只见火苗舔舐之下,表层面料微微起卷,竟然烫不破。 “当然,火烧罕见,我们遇见最多的情况是热饮烫伤,玻璃碎片划刺。”经理拿过切水果的刀,用力在丝袜上戳划,却一点都没有穿破的迹象。 鹿露真心觉得厉害了,丝袜穿着舒适,但容易起火划破,没想到现在居然解决了不说,还能当防具:“多少钱?” 经理道:“这是我们家的招牌产品,普通款式3000一条,设计师款5000。” 鹿露算了算自己的钱。三千万的现金参照,3000也就3块钱啦:“买五条,能洗吗?” 经理委婉道:“丝袜有特殊涂层,不建议水洗,不过可以用清洁喷雾,水雾足够细腻才不会损伤涂料。” 鹿露只好改口:“十条。” 定下丝袜,就可以定做球鞋了。 她光脚踩在一个类硅胶的模具中,按出脚印,再将模具送进仪器,不到十分钟,就打印出符合她脚型轮廓的鞋垫。鞋垫塞进相应尺码的鞋子,放进仪器中加工,鞋垫就与鞋底彻底融为一体。 独一无二的球鞋就诞生了。 经理诚恳道:“我们家不是专业做鞋的品牌,您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去专业鞋店定做,他们会按照您的走路习惯和运动方式,更精细地为您定制鞋履。” 鹿露知道他在套路,却很吃这一套,笑眯眯道:“下次再说,今天买这双。” “谢谢您的信任。”说这话时,他始终保持半跪的姿态,仰视着他的客人,犹见神明。 鹿露立马转头,问林泮:“你选好了吗?” 林泮自然也看到了经理的举动,不以为奇。DP的服务一向声名在外,对普通人友好温和,对富人敬若上帝,故而常被人夸赞什么“真正有教养的品牌不会辜负每一位客人”。 然而,跪着和站着的区别,早就把人划得泾渭分明。 但他什么都没说,中规中矩道:“选好了。” 他为鹿露挑选了更换的套装,波点的衬衫和配套半裙,添一件粉蓝格纹的马甲,一件浅蓝色小西装,方便添减搭配。当然,来都来了,配饰多少也买几件,墨镜、丝巾和戒指都有,怎么搭都好看。 鹿露询问价格,得知所有的加起来才十五万出头。 才……她为自己由俭入奢难的适应性惊叹。 她忍住多买几件的冲动,及时喊停:“就这样吧。” “好的,鹿小姐,请等二十分钟。”经理温柔地笑笑,有条不紊地输入指令,“您是新客户,需要设计师调整数据,所以时间稍微长一些,您可以在我们的休息室小憩一会儿。” 他扶住她的胳膊,引她走进里头的休息室,沙发、茶几、卫生间一应俱全不说,还有一张贵妃榻。 “我看您好像有些累了。”鹿露往沙发一坐,经理就习惯性地蹲低身,“需要我为您按摩吗?” 鹿露吃惊:“啊,没关系。”虽然这具破身体确实有点累了,可怎么能让店员给自己按摩呢,又不是按摩店。 “我叫艾克斯,为您服务是我的工作。”经理仰头看着她,睫毛纤长浓密,有种奉献式的性感,“您刚才挑选这么久,肯定也累了。” 鹿露苦恼地皱拢眉毛。 “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行。”她坚决道,“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林泮,你也坐。” 经理露出遗憾之色,奇怪的是,这种遗憾并不深切,好似清晨荷叶的露珠,滚动两下便簌簌落入池塘,归于平静:“好的,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叫我。” 他彬彬有礼地退出了房间。 林泮避开了她坐的贵妃榻,选择坐在单人沙发:“您累了吗?” “还好。”鹿露看什么都新鲜,累归累,却不想回去,“我们吃过晚饭再回医院吧。” “好的,我筛选了几家餐厅。”林泮的工作一向做在吩咐之前,他展示图片,“这几家都是本市有名的口碑餐厅,瑞士白熊餐厅传统经典,能吃到过去地球的各色菜系,伍德兄弟以创意包容闻名,敢于尝试新食材,玫瑰星云的菜色最齐全丰富,同时拥有最广阔的视野,能够俯瞰整座城市。” 鹿露:“啊……” 都有点想吃怎么办?
第8章 一箭三雕 鹿露的胃说,吃点地球传统菜,再感受一把中餐的魅力,心却在雀跃,尝尝未来时代的新菜品吧,大胆探索崭新的世界,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外星食材格外美味呢? 但大脑做出了决定:“我想看看这座城市。”想看看卫星城是什么样的,想知道人类走到了什么程度,想眺望夜晚的地球,分辨往日的轮廓。 没办法,异乡人总是在寻找故乡的影子。 “昨天我分别致电过这三家餐厅,白熊可以付费预定普通座,伍德兄弟的席位已满,不过我刚才问过,有客人临时退订,假如运气好的话,还能订到位置,玫瑰星云……”林泮露出抱歉之色,“我一直在与他们联络,可排位已经顺延到半年后,恐怕需要您亲自出面才行。” 鹿露也很失望:“我也不认识餐厅老板啊。” “玫瑰星云是本区最著名的餐厅,每天都有大量名流富豪订位用餐,所以,一般会保留数个席位,以备不时之需。”林泮为她解释,富豪一向随性而为,提前半年预定餐位这种事不符合他们的作风,“紫荆花银行肯定有预留席位,您直接问章经理就行,她会搞定的。” 鹿露将信将疑:“能行吗?” “我想不成问题。如果运气好的话,您还能获得一些额外的信息。”林泮把控表现的尺度,他希望博取对方的好感,但并不打算过于殷勤,免得适得其反,“当然,前提是您对这个感兴趣。” 鹿露稍微考虑了一会儿。 自从她苏醒后,身边的人是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立场,谁都不能完全信任。林泮看起来与各方势力没有牵扯,而且有意无意地讨好她,这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她需要一个更为她打算的人:“好吧,可以试试。” 又反过来问他,“我该打电话给章韵还是茜茜?” “章经理。”林泮说,“紫荆花的高级经理有五位,只负责高级客户,且都有丰厚的人脉和过人的专业技能,我并不怀疑章经理的能力,但每个人擅长的领域是什么,您试着用一用才能知道。” 鹿露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生疏地拨出电话。 响铃不过两下,就被接起来。 “鹿小姐,下午好。”章韵的口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于热情,又带了些许亲切,“我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鹿露说:“我想去玫瑰星云吃晚餐,但是没有座位了。” “是的,星云餐厅的座位总是一席难求。我上回带我女儿去餐厅吃饭,足足等了半个月的排位。”章韵首先肯定了订位的艰难,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是私人消费,银行每年都会在星云包下一到两个座位,请您稍等一下,我让礼宾部给餐厅打个电话。” 鹿露:“好,麻烦你了。” 她挂掉电话,投射虚拟屏幕,搜索玫瑰星云餐厅有关的网页。 选择排名第一的大型社交网站,关键词搜索项有几千页,无数照片与视频。有情侣晒的纪念日,有男性聚会的举杯畅饮,有小女孩自得其乐的生日晚餐。 无论哪一张,都不会错过巨大落地窗外的卫星城夜景,霓虹满目,灯光熠熠,与天空地球的影像呼应,科幻又浪漫。 鹿露立即被它的风景俘获了。 她开始期待星云的晚餐。 十分钟后,章韵回电:“鹿小姐,今天晚上7点还有一个空余的席位,在雅间,绝对私密安静,但景色略逊一筹。” 银行预留的座位都是为了与客人商谈,为避免泄露客户隐私,观景窗只有一半,以免被航拍器拍到。这当然是应有之义,只是鹿露原本就想赏景,多少失望:“是么。” “是这样的。”章韵组织语言,“我想您第一次到星云就餐,应该希望观赏夜景,所以询问了是否能与别的客人调换座位,对方说,今晚东方小姐有订座,您同意的话,我可以与对方商议调换位置,您觉得呢?” 鹿露在屏幕这边小小翻了个白眼。 经理这么容易出卖其他客户的信息吗?肯定是假话。 但顺着问:“哪位东方小姐?” “东方乐小姐。”章韵说,“您意下如何?” 鹿露:“她会愿意和我换吗?” “乐小姐开朗爱交朋友,是典型的新派年轻人,我想她不会拒绝这个小小的建议。” “那好吧。”鹿露咂摸出了点滋味,“你试试,我等你的消息。”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章韵恰到好处地秀了秀自信。 果然,不出五分钟,她就带来好消息:“乐小姐很高兴能有个安静的包间与朋友聚会,我已经为您联系好餐厅了。” “谢谢。”鹿露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沙发里的年轻男人,发现林泮的确很聪明。 这是一箭几雕?她订到了喜欢的餐厅,章韵秀了自己的本事,东方乐有了见面的机会,而林泮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她应该笼络他一下。 鹿露想着,和林泮说:“你能为我去叫一下艾克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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