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是你!”其中一名女修眼前一亮,往前跑了几步,惊喜又激动,连忙拉住傅无忧的手,“你还活着!” 廷听对她有点印象,好似正是在溟海上坐在傅无忧身侧的修士。 “明师姐?”傅无忧这卸下攻势,面上浮现惊喜。 六人之中有四男二女,有五人是他的同门,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修,衣服破旧,横眉长眼,肆意地露出胸腹发达而健硕的肌肉,风尘仆仆,手腕上有门派徽记。 傅无忧疑惑地看向那个陌生人:“这位是?” “这位是上清门的体修路贾,前几日夜里在妖兽手下救了我们一命,目前与我们同行。”明师姐打量了下傅无忧的脸色,转眼看向树边的廷听,笑着说,“我没想到你竟会遇到廷听道友,看来你们相处还不错。” 明明只有两人,但他们看起来状态可比不少同行的多人好得多。 那路贾一听到廷听的名字,蓦然掀起眼,充斥着血丝的眼寻着明师姐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廷听的瞬间眯起眼,肆意地打量起来。 廷听皱起眉,本能不喜此人,避开了视线。 在秘境内体修确实优于其他修士。 傅无忧哂笑:“进秘境时她与我距离近,恰好遇上了。” “那不若与我们同行?”明师姐在火堆边坐下,笑着看向廷听。 廷听也顺势地坐下,垂下眼,似是在思考,听到明师姐的话还会时不时笑一下,乖巧得让人下意识提起好感。 傅无忧也期待地看着她。 廷听面上不显,心中却早已在看到一行人的瞬间做下了决定。 傅无忧一人还好,性格纯然而且好控制,一起走的时候还会依赖她的决策。 哪怕再多一个人,她在团队中的权利就会瞬间失衡。 更何况现下是七个人,其中一大半还都是两仪门的人,一个上清门还对她有敌意的体修,她只会处于绝对的弱势方。 廷听可半点不准备和这七个人一起走,但现在天黑,她也不可能直白地表露出拒意。 如果被驱逐进黑暗,那她可是损失惨重。 刚进秘境时就运气不好从高空坠落,现下变本加厉,遇到的还恰好是两仪门的人。 如果遇到的是莫言笑他们,她哪里会身陷如此窘境? “好香啊,傅师弟今日有收获?吃的什么?”一男修一屁股坐到傅无忧身侧,揉了揉傅无忧的头。 “烤牛肉,我们今天联手杀了一条牛!”傅无忧毫无防备地开口,说着还把他身后用叶子包着的肉干拿出来,“你们可是饿了,要一起吃点儿吗?” 别说是路贾,旁边的几人也都抬起头来,眼中露出惊喜与渴求。 廷听面不改色,掩在袖子下的手攒紧,心中烦意骤生,只感觉遇到了几个眼冒绿光的饿人。 人多势众,六个人够杀多少头牛和羊了? 傅无忧分出去他自己的一半,她不管。 廷听现在只希望他们不会发现放在她后方树枝下的那一半肉干。 “你们两个人杀的牛?!”明师姐好奇地问。 傅无忧毫不吝啬对廷听的夸奖:“嗯,我们联手杀的牛,她诱敌,我辅佐,她一剑刺穿了牛的弱点,也把我们累个半死。” 好了,现在把他们的疲惫状态也漏出去了。 廷听不由得担心起她如果拒绝同行,可能当场被谋财害命。 “她都没拿剑,怎么刺的牛?”路贾哼笑了声,不以为然地质疑。 傅无忧解释道:“廷听那把伞可作剑来使。” “哦——”路贾扫过廷听手里的那把红伞,笑着意有所指地说,“这位女道友当真‘全身都是宝’。” 廷听当即握紧伞柄,抬起眼与路贾对视,心中毫不犹豫地升起了杀意。 她只是失去了灵力,不是脑子钝了! 此人必然心性底下,品德败坏,言行举止中无半点尊重,甚至视她如可占有的死物。 若放任他在此,必然后患无穷。 “她也救了我的命。”傅无忧直觉不对,皱起眉,“这位道友不可对她无礼!” “哦?会生火洗手作羹汤的‘救’吗?”路贾轻飘飘地开口,脸上的笑容满是揶揄,目光一寸寸从衣角开始向上爬,直至看到廷听的脸,面露贪婪,轻蔑地说,“还是饱暖思□□地救?” 廷听猛地站起身来,路贾站起来,一旁的明师姐也站起身,慌慌张张地想劝架。 明师姐先是看着路贾开口:“路道友可是现下心情不愉,出此胡言?廷听道友与我师弟有恩,不若坐下来和睦地聊聊,夜里危险,不宜发生争斗。” 路贾嗤笑了声,抬了抬下巴挑衅般地看着廷听:“我可是想好好聊,是她不想好好聊吧?” “廷听道友,路道友是脾性不好,可他与我们同为道门中人,且于我们有恩,只是不善言辞。”明师姐拉着廷听的手,眼里带着希冀与示意,手里用了点力,“也望你体谅。” 廷听望着明师姐,又看了看路贾,明白过来状态,似是放弃了争执,弯起眼无害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体修在这群两仪门中的地位挺高。 廷听炼过体,知晓炼体并不会简单地浮于表面,不是满脸横肉,壮硕如熊就是炼体大师。 但两仪门的这群人既对路贾如此看中,是不是可见在失去灵力之后,他们自身的能力并不足以自保? 明师姐见廷听神态温顺下来,松了口气,慢慢向后坐回去。 路贾似是达成了他的目的,一步一步,高大的身影如胜利者般朝着廷听走了过来,咧开的嘴上说着“不愧是金铃追逐的仙女,天生丽质,真是哪儿哪儿都顺眼”,沾着灰的手朝廷听的脸伸了过去。 傅无忧怒火当即冲上了脸,如弹射般站起来,却在一般的时候被明师姐按住了——如同坐在船上时般,按住了他。 廷听目光定在眼前的脏手上,久违地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若有医修在,砍掉修士的手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在秘境中,只要把眼前的手给剁了,他哪怕是想找麻烦都有心无力,缺药少医,失血过多要不了多久就会死。 也不知现下外界看不看得到秘境中的景象。 不过是砍手罢了,届时出去之后就说她忘了现下修士与普通人无异,不过是自我防卫,并非有意害命好了。 火堆噼里啪啦地响。 暖光照在廷听的身上,照射得她裙摆上遍布细纹泛着令人迷醉的光华。 路贾从方才开始便盯着她,目露淫猥,只觉得她身上无一不美。 身上法衣价值连城,少女在他眼中已然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变成了可以量化的高价值品,他心跳愈重,眼露淫猥,注意到了她身后的叶片里的食物,愈发觉得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进入秘境之后无约束的放纵,两仪门弟子这些日来的恭维,助长了路贾的气焰,让他分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欲望。 廷听若有所思,肮脏的杀意与贪欲化作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让人心中作呕。 秘境情况特殊,已有不少修士杀人夺宝,此等情况哪怕是出去之后,三法司想必也不好定夺。 池子霁向来偏心于她,大不了到时候挨些冠冕堂皇的骂。 廷听从来没有忍气吞声的想法,想清楚后,她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深。 路贾走到距离她不过三尺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眨眼的一刹,一抹红色划出一道优雅而凌厉的弧度,如天堑般在两人之中斩开。 廷听撑开伞,挡在身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终于真挚起来。 迸射而出的鲜红如刺目的雨,“噼”一下,与火中不断作响的木头声混合的头颅坠落声,来不及发出的尖叫,须臾间睁大的眼,失去了手和脑袋的身体“啪”倒在了黑夜里,化作了一场令人满意的乐章。 或者说,只有廷听满意的乐章。 “我可是最讨厌有人失礼,还对我出言不逊了。”廷听抬起眼,眸似弯月,无辜地看着坐在旁边的一干人,如被溺爱惯了的少女埋怨地开口。 她身上没有半点血渍,墨绿色的披肩上挂着银红披帛,雪色的长裙及地,不染半点尘埃。 白日澄明的眼眸此刻漆黑如夜,带着直白且单纯的杀意。 哪怕傅无忧知晓廷听的杀伤力,也倏地被她这副笑着转眼便取了人性命的模样震在了原地。 四下死寂无声,连叶片落下的声都清晰可见。 傅无忧明白此事是路贾之错,但却从未想过廷听会下手,更遑论她下手如此之快,分毫不顾。 在场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不一而同睁大的眼,张开却说不出半个字的嘴唇,放在身侧却仿佛被重物压住动弹不得的手。 混着浆液的深红在草地上蔓延开来,场面太过惨烈,让旁人心中升起巨大的荒谬感。 他们不是没见过死人,秘境外见过,在自进入秘境后的短短十天,发生了数件因为争夺各种物品、食物而产生的冲突,自然也有人重伤而死。 很多人在呼吁在秘境的修士要尽量减少无谓地争斗,要齐心协力等到秘境结束安全离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寒冬临近,食物减少,更多的人开始闷声拔剑相向。 不是不想出去,是想坚持到最后让自己能出去。 两仪门明师姐他们一行人很显然是避战派,哪怕在交谈中生出龃龉,也不会拔刀相向。 “你…你在做什么?!”明师姐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颤抖的手指着廷听,“你怎敢如此草菅人命,滥杀无辜?!” 廷听缓缓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她偏过头,困惑地开口:“无辜?” “路贾确实有不对之处,可他不过是嘴上不严谨,又未曾谋害于你,何至于死?!” 廷听眉尾一抽,目光扫过旁边闭嘴不语、或低头不愿掺和其中,或同样不赞同她的人,再看向地上那具已然冰冰凉的身躯,最终看向这位明师姐,突然笑了起来。 她这笑声突兀得很,像是夜间的冰泉,冻得人心生寒意。 “明道友善良仁厚,慎始慎终,愿以德报怨,甚至想替我谅解。”廷听抖了抖红伞,液体顺着伞骨滑落的地上,未曾留下半点痕迹,干净如新,“但我不是。” 这话分明字字褒义,却又仿佛没有半个字是在夸人。 “你体谅,我不体谅。”廷听未曾有半分后悔,甚至眉眼都透着理所当然,“我自进入太华宫起,就知不能留下隐患,以防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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